第二章 珍瓏棋局 7、萬順龍有後台,咱們沒有

看到這簡訊,杜林祥驚得從床上跳了起來。他連忙給安幼琪打電話,安幼琪說:「我還在單位,你半小時後到單位門口接我,見面再聊。」

杜林祥連皮鞋都沒穿,踩著一雙拖鞋就開車飛馳出去。接到安幼琪後,杜林祥急切地問:「出什麼事了?」

安幼琪的臉色看上去也挺差,她平復了一會兒心緒才開口說道:「昨天下午,卓伯均在辦公室被市紀委的人帶走了。我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據說紀委的進展很快,如今把他辦公室和家都抄了。」

杜林祥感覺緊握方向盤的雙手在發抖,他說:「怎麼會這樣,卓伯均還有出來的機會嗎?」

安幼琪搖搖頭:「連家都抄了,估計是沒戲了。卓伯均這些年手握批地的實權,要想抓他的把柄,那還不一抓一大把。」

杜林祥忽然想到了袁琳,他問:「卓伯均的家都被抄了,那袁琳呢?」

安幼琪說:「我聽同事們說的,袁琳早就入了美國籍,他們的女兒也在美國留學。也許看見風聲不對,袁琳半個月前就飛去美國了。」

看到杜林祥的神色越來越慌張,安幼琪說:「我以前一直都沒問過你,為了拿地,你給卓伯均送了多少錢,這些錢他退回來了嗎?」

杜林祥好像意識到什麼,他拿出手機去撥高志鵬的電話,可對方總是處於關機狀態。杜林祥憤怒地將手機砸到後排座位上,憤憤不平地罵道:「媽的,老子被他們耍了。」

安幼琪問他出了什麼事,杜林祥這才一五一十地說出給高志鵬的公司付了五百萬諮詢費,以及一個月前袁琳打來電話的事情。

安幼琪感嘆道:「卓伯均的胃口不小啊,他撈錢的手段也很高明。不過現在分析起來,袁琳打那個電話,就是想穩住你。如果風頭過了,他們自然會把錢退給你,要是出了什麼事,袁琳就帶著錢逃往美國。」

杜林祥痛苦地搖著頭,想起袁琳還邀請自己有空去欣賞郵票,這簡直是一出徹頭徹尾的騙局。從退還購買藍軍郵的五十萬,到介紹高志鵬來河州,直至最後袁琳的電話,自詡精明的杜林祥,一直被別人當猴一樣耍。需要你的錢時,人家會獅子大開口,而一旦要離你而去時,就像扔掉一個用過的避孕套,毫不憐惜。

杜林祥大叫道:「我要去紀委,告他狗日的。」

「你瘋了!」安幼琪說,「你這是行賄罪,一樣脫不了干係。」

「那我怎麼辦?就看著五百萬沒了?」杜林祥吼道。

安幼琪說:「袁琳既然去了美國,肯定把所有錢都捲走了。你的五百萬,恐怕真是打了水漂了。」

杜林祥氣的眼睛都開始充血:「那可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

安幼琪說:「你的心情我理解,可事實就這麼殘酷。哪怕卓伯均在裡面把你咬了出來,你都不能承認曾送過五百萬。」

杜林祥惡狠狠地盯著安幼琪:「你們這些吃官家飯的,沒一個好東西。全他媽既當婊子又立牌坊的貨色。」

安幼琪也來了氣:「你他媽說誰呢?老娘可把二十萬全退給你了,我就是看著你可憐,幫你出出主意,你還狗咬呂洞賓。停車,我自己打車回去。」

安幼琪下車後,重重地把車門砸了過來。杜林祥呆坐在座位上,眼看著安幼琪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說實話,杜林祥內心深處並不怨恨安幼琪,他甚至覺得這個女人頗為仗義,只不過剛才的他,太需要找一個人發泄怒火。

杜林祥猛踩油門,汽車重新上路。他實在太不甘心,忙活了半年時間,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還讓卓伯均那王八蛋訛詐走了五百萬。更可氣的是,最後還得像啞巴吃黃連那樣,一聲苦都不能叫。杜林祥恨透了卓伯均,甚至對那個素未謀面卻壞了自己大事的呂有順,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杜林祥不想就這麼認輸,他絞盡腦汁思索著扭轉危局的方法。此時,一個衝動大膽,甚至有些莽撞的計畫浮現在腦海,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叫周玉傑與林正亮立刻趕到辦公室。

周玉傑、林正亮趕來後,杜林祥說出了自己的計畫:「我們組織一千個工人,去政府門口靜坐,討要工錢。」

林正亮有些不解:「什麼意思?」

杜林祥說:「就說河西城建公司對外發布了評審結果,我們按這個結果,已經開始購入建築材料,同施工單位簽訂了施工合同。現在政府突然變卦,我們這企業撐不下去,工人也沒地方領工錢。」

周玉傑知道,所謂開始購入建築材料等等,都是杜林祥杜撰的說辭,無非找一個借口,讓工人去政府門口鬧事。他說:「三哥,去政府門口靜坐,可不是鬧著玩的。而且真要講起道理來,人家政府也沒與咱們簽正式合同,只是發布了一個評審公告,談不上變卦。」

杜林祥說:「這不就是找個借口嗎?現在政府都怕鬧事,真要鬧起事來,沒準政府為了息事寧人,就把那塊地批給咱們了。」

「你想得太簡單了。」周玉傑說,「我最近也在看新聞,8·31大限那可是國家的大政方針,咱們一家小公司,怎麼拗得過?」

杜林祥沒好氣地說:「我沒想同大政方針過不去。大政方針說的是8月31日,呂有順憑什麼提前幾個月就開跑?這事不鬧,一點機會都沒有,一鬧沒準還有轉機。你們忘了當初萬順龍的事了,不是咱們領著人鬧,他能那麼快出來!」

周玉傑說:「三哥,萬順龍有後台,咱們沒有!」

杜林祥揮揮手說:「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們不要再多說,趕緊去聯絡工人吧。」

一直沒有開口的林正亮說話了:「我什麼都不懂,反正三哥定了的事,我就跟著干!」

周玉傑見杜林祥態度堅決,只好說:「行吧,我連夜給工人打電話。」

第二天中午,杜林祥組織的一千多號工人就出現在市政府門口,他們打著討要工錢的牌子,在政府門口又哭又鬧,市中心一帶的交通,也因此出現了嚴重堵塞。

下午三點左右,市信訪局的一位處長便找到杜林祥,並大聲責問道:「你們公司的工人堵在政府門口,說要討工錢,怎麼回事?」

杜林祥說:「我也不想拖欠工人們工錢,可企業撐不下去,我自己都沒錢,哪有工資發給工人?」杜林祥趁機把剛趕寫出來的一份情況說明遞給處長,並說如果那塊地拿不下來,企業只能破產,他也沒錢開工資。

那位處長瀏覽了一遍材料,隨後說:「我馬上把這東西送給領導。」

送走處長後,杜林祥在辦公室里不停踱步。此刻,他的內心交織著希望、恐懼與沮喪。理智告訴他,昨晚周玉傑的話不無道理,自己這次鬧的,似乎有些過火,但他也抱定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念頭,心想,咬牙堅持住,沒準就能有奇蹟出現。

杜林祥飯都顧不上吃,一直坐在辦公室里等消息。晚上八點多,在現場的林正亮打來電話,不過帶來的卻是壞消息:「三哥,公安開始強行清場了,還抓了我們幾個人。工人一看警察玩真的,全跑了。」

林正亮的電話剛打完,那位處長便又出現在杜林祥的辦公室。只不過,處長後面還跟著幾名公安。一名年長的公安厲聲說道:「杜林祥,關於今天發生在政府門口的靜坐示威事件,要向你了解些情況,跟我們走一趟吧。」

之後,幾名年輕力壯的公安,便不由分說地把杜林祥帶上警車。當天晚上,杜林祥就被關在公安局的一間小屋裡,並沒有人來審訊他。杜林祥只是隱約聽到門口幾個看守人員在聊天:「這些個土鱉老闆,賺了點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還想和政府玩。得,最後只能把自己玩進去。」

那一夜,杜林祥蜷縮在小屋的一角,連眼睛都不敢合上……

第二天上午,幾名公安把杜林祥帶到辦公室,向他詢問了一些情況,之後,杜林祥又被帶回到小屋。直到晚上九點過,一名公安才走進來告訴他:「杜林祥,你可以出去了!」

杜林祥又驚又喜,趕緊點頭說道:「好,我這就走!」

出了公安局大門,杜林祥看見周玉傑、林正亮還有江小洋都等在對面。杜林祥心中既充滿感激,也有些慚愧。杜林祥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質樸善良的農民,儘管出來闖蕩多年,但他受父母的影響很深。在家鄉的傳統觀念中,不管什麼原因,總覺得被關進公安局是件很丟臉的事情。

杜林祥尷尬地笑了笑。周玉傑說:「三哥,先上車吧,有什麼事車上再聊。」

上車後,林正亮說:「三哥,你進去的消息,我們都沒給嫂子說,主要是怕她擔心。今晚你回去,就說昨天出差去了就行。」

杜林祥很感激地說:「你們考慮得很周到。」

林正亮說:「從昨晚到今晚,我們到處找人托關係。小洋的堂哥就是公安局的,她也為這事忙前忙後。」

杜林祥對這位周玉傑的情婦的印象頓時好了很多。他說:「小洋,讓你費心了。」

江小洋說:「三哥客氣了,我跑了不少腿,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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