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珍瓏棋局 2、杜林祥冒充起了集郵愛好者

吃過晚飯,杜林祥開車送安幼琪回到市區。緊接著,他便按照安幼琪的吩咐,去找河州市集郵協會副秘書長嚴家贛。安幼琪說嚴家贛煙癮很大,杜林祥便去超市買了兩條軟中華作為見面禮。當然,他也不忘包好一個三千元的紅包。

儘管安幼琪再三說,她同嚴家贛之間是好朋友,彼此之間不需要送錢。不過杜林祥覺得,在如今的社會,無論多深的交情,也需要金元攻勢助陣。一旦需要,杜林祥會毫不猶豫地將其扔出去。

嚴家贛的家在河西區水利局的家屬院里,他退休前是河西水利局的辦公室主任。嚴家贛熱情地將杜林祥迎進屋裡,接過杜林祥送的煙,嚴家贛開心地說:「杜總,剛才安總給我打過電話了。我叫她放心,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一定會盡心竭力幫忙的。」

杜林祥說:「嚴秘書長,想必剛才安總也給你說了,我想送袁琳一枚郵票。可對於集郵,卻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袁醫生喜歡收集哪一類郵票?所以才特地來請教你。」

嚴家贛抿著嘴笑了笑:「袁醫生可是咱們河州集郵圈子裡的大家。別看我有個副秘書長的頭銜,要說收集的郵票,比起人家不知差了多少。」

杜林祥皺起眉頭:「照你的說法,袁醫生該收的貨都收了,那我還能送什麼?」

嚴家贛說:「搞收藏的人,收的東西越多,遺憾也就越多。因為他收了這一件就想著下一件,總想把一套東西收全了,可世界上哪有這麼多十全十美的事情?」

杜林祥說:「那袁醫生缺什麼?」

嚴家贛說:「我上禮拜才和袁醫生吃過飯,她目前朝思暮想的,就是一枚藍軍郵。」

杜林祥趕緊問:「說起郵票,我好像只聽說過全國山河一片紅,藍軍郵是什麼?」

嚴家贛點上一支煙,慢慢說道:「收藏界曾經盤點過全世界最珍貴的十三大郵票,比如英國的黑便士、瑞士的三先令、美國的美郵之王,像這三枚郵票,價值都在兩千萬人民幣以上。而咱們中國能躋身全世界最珍貴的十三大郵票的,只有兩種,那就是全國山河一片紅與藍軍郵。實話實說,如今留在市面上的全國山河一片紅,是少之又少,因此集郵的人也斷了念想,不去打它的主意。倒是這藍軍郵,市面上偶爾還能看到,直叫那些藏家心痒痒。」

杜林祥好奇地問道:「什麼是藍軍郵?」

嚴家贛說:「1953年,為優待現役軍人免費寄信,由當時的郵電部負責設計印製了一套『軍人貼用』郵票,供解放軍幹部、戰士寄信使用。全套郵票共三枚,郵票圖案為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徽,軍徽下方印有『軍人貼用』『中國人民郵政』和『800元』字樣。三枚郵票的圖案和面值均相同,只是底色分別為橘紅、棕紅、藍色。後來集郵界便俗稱其黃軍郵、紫軍郵、藍軍郵。當郵票印就並部分發往軍隊後,有部隊反映說,郵票極易暴露部隊的番號、駐地、調動情況等,也不便控制使用範圍。後來,軍隊有關部門作出決定,將沒有下發的郵票全部銷毀。這三種郵票都流出了一些,其中藍軍郵印成較晚,留存下來的數量最少,因此極為珍貴。」

嚴家贛深吸了一口煙,繼續說:「上次吃飯時,袁醫生說,她家裡已經收集了黃軍郵與紫軍郵,唯獨這最珍貴的藍軍郵,始終沒收集到。她還說,越往後,估計收集到藍軍郵的可能性就越小。」

杜林祥此時很直接地問:「這枚郵票大概要多少錢?不會也像你剛才說的什麼黑便士、三先令,要兩千萬吧?」

「那倒沒有這麼貴。」嚴家贛說,「在1994年第一次參拍時,藍軍郵就達到八十萬元的天價。而後價格有所回落,但數次拍賣都在四十五萬到六十萬之間成交。」

一聽這話,杜林祥心中的巨石總算落地。幾十萬的價格,還是自己能夠承受的。杜林祥說:「現在如果要買藍軍郵,還能買到嗎?」

嚴家贛說:「正好我認識一位上海的集郵愛好者,他手裡就有這枚藍軍郵。最近聽他說,只要有人出高價,他願意出手。」

杜林祥問:「這事袁醫生知道嗎?」嚴家贛說:「我估計她知道這事。」

杜林祥有些疑惑地說:「既然她知道,那我還繞這麼大圈子幹嗎?不如直接送她幾十萬,讓她自己去買。」

嚴家贛哈哈大笑:「你們這些大老闆啊,永遠不明白收藏愛好者的心思。據我所知,袁醫生也是個雅士,而且為人很謹慎,真要捧幾十萬到她跟前,估計她不會收。可要是一枚藍軍郵放在她面前,那種誘惑力,是她絕不能抵擋的。再說了,像袁醫生這樣的人,想要錢隨時都能掙到,而像藍軍郵這種稀罕貨,拒絕之後可不容易再碰到。」

杜林祥點點頭:「嚴秘書長所言有理。不過我同袁醫生從不認識,就算買到這枚藍軍郵,又怎麼送給她呢?」

嚴家贛續上一支煙,若有所思地說:「這的確是個問題,太唐突了也不好!」

杜林祥意識到,自己準備的紅包該發揮作用了。他掏出紅包,塞到嚴家贛手裡:「這事還得麻煩您多費心。」

嚴家贛趕忙推辭:「這可使不得,我同安總是好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怎麼能收錢?」

杜林祥語氣堅定地說:「您剛才說那麼多郵票知識,簡直令我大開眼界。這點錢就算學費!」

拗不過杜林祥的一再堅持,嚴家贛終於把錢揣了起來。過了幾分鐘,嚴家贛拍了拍大腿:「要不這樣,我來牽線,就說你也是個集郵愛好者,想同袁醫生認識、交流一下。大家在一起喝茶聊天時,你就同她交換收藏的郵票。用你手上的藍軍郵,交換他手上的黃軍郵。到時我在一旁,也會為你幫腔的。」

嚴家贛接著說:「如此一來,就是一場藏友間的互相交流,顯得水到渠成。袁醫生是行家,她也知道藍軍郵與黃軍郵的價值,相差何止數倍。她會記住你的一片心意的。」

杜林祥說:「就按你說的辦!」

嚴家贛說:「我這邊儘快聯繫上海的朋友,一旦談妥,我就跟你聯繫。」

杜林祥說:「好,到時我們一起飛去上海,早日把這事落實。」

三天之後,嚴家贛就打來電話,說他已經同上海的朋友談好,對方願意以五十萬的價格,出手一枚藍軍郵。杜林祥回話說,自己馬上準備,錢一湊好,便立刻飛往上海。

五十萬,對於如今的杜林祥,絕不是問題。他之所以讓對方等幾天,是因為心裡還是有些沒底。他左思右想,這五十萬丟出去,究竟起不起作用?如果袁琳對送上門的藍軍郵並不領情,如果袁琳無法左右手握大權的卓伯均……所有這些不確定性都困擾著杜林祥。這些年來,杜林祥送出去的錢海了去了,可還沒有哪次像如今這樣,送錢之前心裡七上八下的。

杜林祥甚至想給安幼琪打個電話問一下,但後來還是忍住了。主意就是人家出的,現在再去問別人,豈非擺明了不信任?無奈之下,杜林祥只好找來周玉傑與林正亮。關鍵時刻,還是跟隨自己多年的兄弟靠得住。

林正亮的心裡比杜林祥還慌張,他說:「三哥顧慮的都有道理,現在咱們什麼事都不清楚,就憑著姓安那娘們兒一席話,就把幾十萬扔出去?誰知道她安的是什麼心,沒準是她和嚴家贛合起伙來騙咱們。」

杜林祥點點頭,又把目光轉向周玉傑:「你怎麼看?」

周玉傑緩緩地說:「安幼琪這個人,咱們都接觸過好幾次了。先不說她的人品,起碼她是一個對自己事業很看重的人,否則一個農村姑娘,也走不到今天。我看她不會為了幾十萬來騙咱們,那樣風險太大。」

林正亮接過話茬:「就算她一番好心,誰能保證袁琳會收那枚郵票?郵票不是錢,錢送不出去,還在咱們手裡,還能拿出去用。郵票到時送不出去,五十萬就打了水漂了。」

周玉傑說:「三哥你知道,安幼琪可是個聰明絕頂的女人,卓伯均又是她的頂頭上司,她應該對其很是了解。既然她為我們出了這主意,想必還是有些把握的。」

林正亮說:「這簡直就是在賭博!」

「沒錯,是賭博。可要是不敢賭,怎會有贏的機會。」周玉傑說,「我也承認,把五十萬砸出去,不一定能贏。可要捨不得這錢,咱們就一定沒機會贏。整天圍在卓伯均身邊打主意的人,可不止咱們一家。」

杜林祥在心裡默念著周玉傑的話。是啊,自己畢竟不是萬順龍,背後沒有姜菊人這樣的靠山,想和手握重權的人物攀上關係,除了錢又還有什麼方法呢?

杜林祥緩緩開口:「咱們就賭這一把。」

林正亮說:「三哥,你真想好了?這次要失手,撒出去的銀子可就化成了水。」

「只要風險尚在可控範圍內,就應該賭上一把。」杜林祥解釋說,「就算輸了,也不過是幾十萬的事,不至於傷筋動骨。再說了,即便拿不到那塊地,總歸是和卓伯均、安幼琪套上了交情,以他們手中的權力,遲早能幫上咱們。」

周玉傑重重地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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