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亂世群雄 2、定都蘄水,徐壽輝登基

劉福通的紅巾軍數日內迅猛發展,在黃淮地區的影響也逐漸擴大,而受「紅巾軍」影響的普通人也越來越多。

徐壽輝就是受到影響的人之一。他本是一個布販,相貌堂堂,算得上一表人才,為人正直。元至正十一年的春天,徐壽輝正在家鄉經營著自己的生意,雖然常被元朝官吏勒索錢財,生意並不好做,但徐壽輝也只是想著賺些銀兩,擴大經營。而這一年的七月,早就傳得神乎其神的紅巾軍起義經過他的家鄉,劉福通的威力和紅巾軍不可阻擋之勢,深深震撼了徐壽輝。

作為生意人,徐壽輝有聰明也有計謀,可是要想反叛朝廷,謀大事,他缺少的是合作夥伴,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行天下的。這時他想起兩個至交:麻城的鐵匠鄒普勝、江西宜春縣的和尚彭瑩玉,平時多有往來,常在一起議論時事,討論中對朝廷多有不滿。徐壽輝迅速和這兩個人取得聯繫,表明了對劉福通起義的看法,透露了反元的想法,得到鄒、彭二人的支持。

起事的首領有了,可是鼓動聚集當地民夫還需要有計策。

徐壽輝和彭和尚一致認為,劉福通的白蓮教已經深入人心,利用白蓮教創立自己的教義吸引民眾是最有效的方式。很快,徐壽輝和他的兩個夥伴聚集了一批人,到處鼓吹劉福通的白蓮教如何神明,紅巾軍如何威武。到了八月,眾多對朝廷不滿的民夫都聚集在徐壽輝門下。

這天徐壽輝正要出門,彭和尚慌慌張張地進來:

「徐兄,聽說朝廷已經在關注咱們的行動,恐怕咱們現在的處境不妙。」

徐壽輝聽言,差人找來鄒普勝。

鄒普勝得知信息後一籌莫展,不知如何是好,心存猶豫。

徐壽輝見狀,拉起鄒、彭二人的手說道:「如今,我們兄弟三人必須同心協力方能成就大事。既然朝廷有行動,我們不妨就趁此機會反了,給朝廷一個措手不及。」

三人商議之後,決定次日就在大別山區發動起義。

次日晚,三人召集了各自負責的教徒信眾。徐壽輝是個聰明人,知道韓山童起事靠的是托宋的聲明,而自己不過一個普通布販,若要贏得人心必須神化自己,神化各位首領。

面對濟濟一堂的信眾,徐壽輝振振有詞:「朝廷一再逼迫咱們普通百姓,實在是不可忍了。我等白蓮教信眾渡過數次難關,但如今天下大亂,劉福通前幾日邀請我前去參加他的軍隊,我不忍心丟下眾人。」

彭和尚站起來說:「各位,現在徐首領有難,需要大家齊心相助。」

眾人同問何事。

「有人密報徐首領聚眾鬧事,勾結紅巾軍,朝廷正要捉拿他。」鄒普勝激憤地說道。在徐壽輝的小集團里,兄弟義氣向來是大家最看重的,所以聽到這個信息,很多人憤憤不平,有人揚言要替徐首領死,有人要去跟朝廷拼了……

這時彭和尚示意眾人安靜,繞過幾個人,走到徐壽輝面前,拉下徐的上衣,眾人望其後背,大驚。

原來徐壽輝的後背寫著一個大大的「佛」字,而此時徐壽輝一臉的茫然,仿若並不知道眾人在驚訝什麼。

彭和尚道:「昨晚佛祖託夢給我,說如今天下大亂,將出現一位能拯救眾人之人,此人後背有一『佛』字。徐首領傳教多時,處處為大家著想,如今乃遂天意,我們當推舉徐首領帶領眾人反抗朝廷的壓迫。」

徐壽輝說:「各位無須驚慌,我前幾日也夢到佛祖說賜我一個『佛』字,當時不明何故,原來是佛祖要我來保護大家,我當萬死不辭。」

當下眾人擁戴徐壽輝為頭領。徐壽輝宣稱應頭戴紅巾,為紅巾軍支流。

不久,徐壽輝帶領眾人一舉攻克羅田。之後,起義軍連續作戰,先後攻克黃州和蘄水,並在蘄水縣城停下。

停駐在蘄水,徐壽輝想著自己連日來的勝利,心中充滿了自豪和興奮。

如此順利的成就,往往會阻止人前進的腳步。

徐壽輝就是太把眼前的勝利當回事了。

他不過才擁有黃州和蘄水這一片小地方,可是土地不在多寡,徐壽輝很快成立了一個小小的國家,蘄水就是他的都城。徐壽輝成了一國之君,這個小國號稱天完國。所謂「完」是想要在「元」朝頭上蓋點什麼,這樣徐壽輝才覺得踏實,才覺得能壓住元朝。

徐壽輝的天完國不大,卻是樣樣齊備。仿照元朝設置機構,且鑄有銅印,發行錢幣,把個小國治理得有聲有色。從起義到建國期間,聚集了一批有勇有謀之士:領軍元帥是倪文俊,太師鄒普勝,文書陳友諒……這些人在天完國的位置舉足輕重。

徐壽輝稱帝前,多和底層民眾接觸,雖然急於建國稱帝,但不忘民間疾苦,他提出「摧富益貧」的口號,得到了廣大貧苦農民的擁護。紅巾軍紀律嚴明,不淫不殺,很快發展到幾十萬人。在短短的幾年取得如此成就,是徐壽輝當初沒有想到的,他更沒想到的是勝利原來如此容易。

過了一段太平享樂的安穩日子,徐壽輝開始憂慮起來,回首走過的路,驀然覺得自己得到的一切並不堅實。雖然貴為一國之君,可是大元朝的力量依然強大,周圍那些英雄豪傑無論有無建國,也都不比自己差多少,這些力量隨時都有可能摧毀自己。並且,徐壽輝已經覺得手下的這些難兄難弟看起來順從聽話,其實難免看不上當年的布販子,而且個個覺得自己有才有功的,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思來想去,徐壽輝決定繼續行動,擴展天完國的實力。

元至正十二年(1352年)春末,對徐壽輝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時節。

徐皇帝考慮了很久,決定利用現有的兵力,全面出擊,進攻周圍地區。對此,元帥倪文俊有異議,在他看來,以如此小的力量分散開行動,無疑是自取滅亡。其實,是他不願為徐壽輝再付出全部努力,他自覺才幹和能力都勝過徐壽輝,對這個布販子起家的主子多有不屑。大力支持徐壽輝的是陳友諒,這個人很有計謀,又有些手段,雖然私下裡他和倪文俊交好,但是一直期待著徐皇帝提拔自己,只是一直沒有立功的機會。

徐皇帝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眼下他必須以皇帝的威嚴行事。況且,天完國能打仗的好漢們很多,徐壽輝這次沒有依靠鄒普勝或者倪文俊的聰明謀略,他決定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幹,派出所有兵力,全面出擊。

徐壽輝派陳友諒一路向江西行省進攻,他對陳友諒萬般放心,這是因為他看出陳友諒急切高升的情緒。對於攻打江西,陳友諒是立了軍令狀的,這還是他第一次一個人掌握軍權帶兵打仗。出發前,他對徐壽輝說是不勝不歸。攻打江西的同時,徐壽輝派太尉倪文俊進攻湖廣行省中南部,倪文俊雖然心有不滿,但在這個時刻不敢違逆皇帝之意。徐壽輝畢竟不太放心倪文俊,同時再派他的部下明玉珍溯江而上,從湖廣行省向西,直搗四川。而湖廣行省向東,是徐壽輝的患難之交軍師彭瑩玉率領軍隊,在江西行省的東北角一路向江浙行省的大片地區發起進攻。

所有的將士都出發了,徐壽輝在略顯空蕩的都城,真正是徹夜難眠,憂慮萬分。這一次,可以說是賭上了所有的資本,天完國勝則興,不勝則亡。而徐皇帝此刻最擔心的還是元朝,如果此時元朝派兵圍攻他的都城,他將如何面對呢?所有的將士都出發了……想到這些,徐皇帝只能強迫自己鎮定,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等待,等待各路軍隊的信息。確切地說,他在等待捷報,他還從未如此期待捷報傳到身邊。

僅僅半年的時間,徐皇帝的軍隊不負他望,勇猛進攻,所向無敵,捷報頻傳。天完國的地盤已經廣及湖廣、江西、四川、江淮、江浙數省,而天完國和徐壽輝的影響力也更大了。也正是這次,陳友諒立了大功,升為元帥,對徐皇帝更為順從。在陳友諒看來,在之前取勝的基礎上,攻打龍興是必勝無疑的,偏偏皇帝不肯,他只好調整自己的戰略,配合彭瑩玉相繼向元朝兵力比較集中的江西行省東部和江浙行省的中南部進攻,先後從元廷手中奪取了饒州、信州、徽州、杭州,最遠一直打到福州路的福安、寧德等縣。

徐壽輝的天完國,在短短時間內,佔領了大元帝國的中部領土,一時聲勢浩大。比起當時的劉福通有過之而無不及,徐壽輝的隊伍也成為元末農民起義中重要的一支。事情都有兩面性,正是這種浩大的聲勢惹惱了元朝政府,元朝怎能放過這樣一個發展迅速的叛逆者呢?在以後的幾年裡,天完國的發展漸緩,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對付元朝的圍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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