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統天下 8、戰鼓隆隆,徐河會戰

李世民在俘獲了竇建德與王世充後,風光無限地班師回朝。離開長安已近一年,但他卓越的功勛讓長安人民沒有忘記他,給予李世民最為隆重的迎接。

雖然離開了洛陽,但李世民並沒有放鬆對洛陽的控制。他按照李淵的意思,將王世充的舊部全部帶回長安,或斬首或赦免,懲處貪官,籠絡人心;解散舊部,讓士兵們解甲歸田。同時任命屈突通為陝東道大行台右僕射,在洛陽主持局面,讓自己的堂弟李道玄作為洛州總管,陳鈞賓為洺州刺史。這些措施的實施足以保證河北、洛陽等地的安定。

從當時的形勢來看,除掉了鄭、夏兩個政權之後,現在唯一需要唐來考慮的敵對勢力,似乎就是蕭銑了。李淵和李世民也將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到蕭銑的身上,開始思索對策。但是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快,又一團烈火在他們以為安全的山東燃燒起來。

李淵在準備召見竇建德舊部之時,因其之前對王世充舊部的殘殺,導致這些人都不敢上長安朝拜。這其中便有高雅賢、曹湛等人,他們生怕自己一去長安,就會像王世充的那些舊臣一樣,身首異處。在經過計議之後,他們決定推舉劉黑闥為首,起兵反唐。

劉黑闥起兵之後,迅速召集了王世充解散的部隊,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內,便由幾百人發展到幾萬人。在李淵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劉黑闥便佔領了璋南縣,擊敗了唐派來平定的山東道行台李神通,並殺死魏州刺史權威和貝州刺史戴元祥。如此氣焰不僅讓劉黑闥獲得了大量的部隊裝備,也讓竇建德的舊部受到極大鼓舞,越來越多的人前來投靠,隊伍在不斷壯大。而劉黑闥忽然起兵,使原本臣服李唐的徐圓朗、高開道等曾經的反王也不願再受唐的控制,起兵響應劉黑闥。

很快觀州、毛州、定州等七八個州便成了敵人的領土,這讓長安的李淵坐立不安。他環顧四周,驍勇善戰而又可以讓他信任的將領似乎都已經出戰了,李靖、李孝恭正在平定蕭銑,而且節節獲勝;胡大恩、楊師道等於突厥形成對峙之勢,略佔上風;正當他一籌莫展之時,裴寂忽然急匆匆進來,悲痛地說:「定州總管李玄通在劉黑闥獄中自盡了!」

李淵聽到這個消息,大吃一驚。李玄通本來是隋朝舊將,後跟隨李淵,也曾立下赫赫戰功,是一個有勇有謀的猛將。他一把抓住裴寂的手,急切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裴寂說:「李將軍被劉黑闥俘虜之後,聽說他有意招降,但被將軍拒絕了。後來,有定州的舊部去獄中探望將軍,給他送去了酒菜。將軍喝完酒之後,說:我深受國恩,負責在定州鎮守一方。誰知道卻不能抵抗賊人的進攻,愧對祖先,愧對皇恩!還有什麼面目活在世上。說完,便揮劍自盡了!」

聽裴寂講完,李淵跌坐在龍椅上,半天都回不過神來。喪失如此神勇而又忠誠的猛將,讓愛才的李淵非常心痛。他下詔對李玄通的子女給予特殊照顧,以此作為對忠烈的褒獎。

而李世民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本來還在秦王府休整的他,立即來到李淵面前,請求出兵鎮壓劉黑闥。李淵說:「你從洛陽回來沒多久,現在還需要好好休息,就讓其他人去吧!」

李世民堅持說:「劉黑闥本來是竇建德的舊部,我既然俘了竇建德,就該將他一同俘獲!現在他起兵沒有多長時間,就在河北建立了如此頑固的勢力,放任下去,恐怕會養成大患!」

因李世民平定竇建德、王世充的功勞,李淵將他封為天策上將,位置在眾大臣之上。他卓越的軍功讓太子建成非常不安,眼看著就要威脅到太子的位置。而偏愛建成的李淵,也不希望形成兩王相爭的局面,所以也不想李世民功勛過高,因此想盡量選擇別人出征。

正當李淵猶豫之時,又有人送來新的消息:劉黑闥已經破了冀州,被寄予厚望的李世居然也敗了!現在李世只能退守洺州,等待支援。李淵頹然地擺擺手,遣退了信使,對李世民說:「看來,現在只有讓你出征了!」

李世民興奮地領命而去,他先來到了洺州和李世會合,二人連夜秉燭議事。李世詳細地將劉黑闥的情況做了彙報:「起兵以來,劉黑闥已經快要收復竇建德之前所有的領地了,可以說是氣勢如虹,已經連克我數十州。」

李世民問:「你覺得他為什麼能如此勇猛?想當初,劉黑闥可都是你我的手下敗將,而現在卻勢如破竹,連你都不是他的對手,難道就沒有原因嗎?」

李世慚愧地低頭想了想:「在河北一帶,因為竇建德的舊部都在這裡,也算是他最堅固的後防。自從竇建德被俘殺後,有很多他的舊部都非常難過,所以劉黑闥的到來,為他們提供了反唐的契機。」

聽了李世這一番話,李世民斬釘截鐵地說:「大唐要一統天下,這些反王是一定要拿下的。他們既然這麼擁護竇建德,看來只能是我大唐的敵人了,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說著,他鋪開地圖,仔細研究劉黑闥的行軍布陣。

第二天,李世民召集了部將:「劉黑闥連克我數州,看上去勇猛精進,大家不能放鬆警惕,但也不要被他嚇倒。依我看,他已經疲憊奔波很久了,現在應該是到強弩之末的時候了,只要我軍強力反撲,他一定不是我們的對手。」

劉弘基等部將問:「但是劉黑闥所向披靡,主帥有沒有破敵良策?」

李世民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一面戰鼓,說:「我們打仗不僅要靠手中的刀槍,更要靠智慧謀略。有一些東西,看上去沒有用處,但卻也能變成武器。譬如說,這面鼓。」

大家聽了李世民的話都疑惑不解,李世民接著說:「這一次,我要用這面鼓來大敗劉黑闥。從現在開始,劉弘基等帶領一批人埋伏到劉黑闥軍營四周,不許進攻,只需在夜深之時,擂起隆隆戰鼓,讓他以為我軍來攻就可以了!」

劉弘基領命,李世民又對李世說:「你現在想不想一雪前恥?」

李世點點頭:「劉黑闥本是我手下敗將,又一再與我大唐為敵,我當然想將他蕩平!」

李世民說:「從現在開始,你帶領一部分人馬,根據我的口令,隔一段時間,便去衝擊劉黑闥大營。」

然後,李世民又命其他人以徐河為界,不斷搖旗吶喊,但是卻不出兵,讓劉黑闥驚恐。他對劉弘基和李世說:「你們兩位要各自行事,戰鼓響,不一定要進兵,戰鼓沒響,也可以忽然出兵。只有這樣,才能讓劉黑闥不敢放鬆,讓他不知道我軍何時出擊,何時隱藏。」

眾人聽了李世民的計策,已經領會到了他的意圖,便一個個迅速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當夜,劉黑闥以為李世民在養精蓄銳,便安頓士兵們好好休息,等待明天再戰。不一會兒,忽然有震天的鼓聲傳來,眾人急忙起身迎敵,卻不見敵人來犯;剛剛躺倒,又是一陣戰鼓響起,正在猶疑之間,一股騎兵從唐營衝出,斬殺數百兵士之後又迅速折返。如此反覆,整夜不停。

劉黑闥見李世民使出如此詐術,怒不可遏地對高雅賢說:「人人都說李世民用兵如神,現在看來只是個狡詐的小兒,我定不能饒他!」可是不管他如何叫陣,李世民卻營門緊閉,完全不加理會。

如此反覆幾天之後,劉黑闥部隊高度緊張,夜不能寐,戰鬥力迅速下降。而李世民養精蓄銳,憋足了精神,終於發動了總攻。一開營門,唐軍便如潮水一般湧出。不消幾個時辰,居然將一直以來精進不止的劉黑闥部隊擊潰。劉黑闥在高雅賢、王小胡等將士的保護之下,倉皇逃到了相州。

徐河會戰是劉黑闥在出兵反唐之後所遭遇到的第一次大的失利,也是李世民對劉黑闥如虹氣勢的一次有力打擊,這次戰役有效地遏止了劉黑闥的部隊對唐領土的吞噬,讓勢如破竹的劉黑闥終於止步在此。這不僅使李淵長舒一口氣,更給唐朝軍隊一個巨大的鼓舞。

劉黑闥經此一敗之後,短時間內無法復原,因此給了李世民充足的時間去平定徐圓朗等小股反叛勢力。而與此同時,蕭銑也被李靖、李孝恭平定,對於唐王朝來說,目前最能威脅到它的統治的敵人,便是劉黑闥所統領的河北軍隊,而此時的李唐對於這最後一個敵人,也從開始的惶恐逐漸變得充滿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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