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英雄何須問出處 2、得賞識,劉邦娶嬌妻

劉邦渾渾噩噩的青年時代就這樣過去了,真龍轉世的傳說還在流傳,只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始終沒有發生。但是劉邦到底是被一雙慧眼發現了,還因此娶了一個溫柔賢淑而且帶有大量嫁妝的老婆。

這件事要從單父縣富人呂公說起,呂公擁有百畝良田和上百奴僕,出手豪爽,愛結交四方遊俠。呂公在單父縣因為一件事情得罪了人,結下仇恨,他覺得再待下去可能會對自己家族不利,就決定遷居到沛縣。沛縣的縣令與呂公有很深的交情,呂公相信老朋友是一方父母官,去了以後自然會有所照應的。

呂公遷居到沛縣,最高興的就是沛縣縣令。一是因為呂公是自己的老朋友,再者因為呂家非常富有,還結交了許多江湖俠士,是個非常有影響力和號召力的人,這樣一個人來投奔自己,又不花自己一分錢,何樂而不為呢?

呂公剛剛到沛縣,縣城裡就傳開了:「據說是縣令的好朋友呢……」「好像很有錢……」許多想找機會巴結縣令的人就像長了狗鼻子一樣聞到了味道,他們想通過結交呂公討好縣令,只是呂公家門檻也是挺高的,這些人找不到好的理由接近呂公。

縣令考慮到呂公不是簡單的人物,一定要介紹給縣中的官吏和富人們認識,於是吩咐下去以最快的速度組織了一次歡迎宴會。

當時,主持接待客人的是在沛縣擔任縣主簿的蕭何,像沛縣這樣的小地方,很少會有這麼大規模的宴會。當時來的客人的數量完全超出了蕭何的預想,到達的車馬就擠在門外,屋子裡坐滿了,來人就站在院子里,到處都是客人,蕭何忙得滿頭大汗。

劉邦聽說縣城來了一個貴客,大家都忙著結交,他也非常有興趣。劉邦感興趣的不是呂公,而是豐盛的酒筵。但是以劉邦的身份和家底,他是沒有機會參加這樣的宴會的。正因為這樣,劉邦興緻更濃:「我就是看看能不能混進去……」劉邦有的是童心,還帶著無賴勁,沛縣的人都清楚,也不和他計較,這樣他愈加大膽。

劉邦一邊走一邊想這「貴客」是什麼來頭,正好遇到了本縣的一個官吏,忙拉住問要去哪裡,那人說去縣令府上拜訪他的貴客。劉邦笑嘻嘻地跟在後面說:「我也去會一會這個貴客。」眉頭一皺,倒是想出來一條計策。

也許談不上什麼計策,畢竟劉邦就有這樣的行事作風,他呀,總有辦法做到別人做不到的,因為他擁有別人沒有的膽量……

劉邦來到了縣令府第,一看客人盈門,大家都帶著禮錢,一千的,五百的,二百的。劉邦心想,大家都這麼有錢呀!他一個小小的泗水亭長,愛喝酒交友,當然沒有什麼積蓄了,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就算是有錢,他也寧可和一幫哥們兒買酒喝。劉邦心裡想著呂公準備的好酒,心裡痒痒的,也不管手中有沒有錢,大搖大擺地就往裡走。平時在沛縣的各種社交場合,大家都經常見到劉邦,這時看到他也不奇怪。

當時,蕭何看到客人太多難安排,就宣布了一條規定:凡是賀禮錢不到一千的人,一律到堂下就座。

劉邦徑直走到蕭何面前,笑嘻嘻地說:「劉邦賀錢萬。」蕭何一見他知道他又是來混酒的,當然也不戳穿。蕭何說:「這種場合你也來了?」當然他並沒有貶損劉邦的意思,只是覺得有點奇怪罷了,並開玩笑地說:「你也帶來賀禮了?」劉邦不改笑嘻嘻的模樣,說:「賀錢萬,怎樣?」周圍的人聽到這個數字,開始交頭接耳:「賀多少?」「一萬錢!」「好傢夥……」

劉邦一下子十分得意,蕭何拿他也沒有辦法,悄悄地說:「趕緊進去找個位子坐下吧。」劉邦哈哈一笑,大喊一聲:「劉邦,賀錢萬!」甩著袖子,瀟洒地闊步來到堂上。一萬錢可是一個不小的數目呀,當時賀的最多的人也不過一千錢,能拿得出一萬錢的,是何等的豪氣!於是眾人紛紛側目,還讓出一條路來。劉邦的一聲喊,終於驚動了主人呂公。

呂公此時正在和縣令寒暄,看到沛縣的人很給自己面子,覺得非常高興。突然聽到有人賀錢萬,十分驚訝,趕緊走出來迎接。蕭何見到呂公親自出門迎接,知道這次玩笑開大了,怕對自己的朋友不利,趕緊對呂公說:「他只是開玩笑的……」

呂公根本沒有在意蕭何說的話,他看到劉邦,覺得劉邦氣宇軒昂,與眾不同,心中有些驚異。呂公心想,不管是不是真的能拿出一萬錢,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是簡單的人物了。呂公也非常愛結交奇人異士,平時閑著沒事的時候還愛給人看相,今天見到覺得劉邦確實不凡。看相之說在今天看來是沒有什麼根據的,但是在當時大概有「心理暗示」的作用吧。

呂公馬上派人招呼劉邦,並讓到上座。劉邦心想,反正來了也是來了,何不喝個痛快!呂公敬酒,劉邦來者不拒,喝得酒氣衝天,開始借著酒勁跟在座的貴客開玩笑。

「李老爹,你家小妾長得真是水靈呀,你都六十多歲了,真的是有福氣!」李鄉紳平日里極好面子,唯恐別人說他六十歲納妾之事,聽到劉邦一下子揭了他的老底,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拂袖而去。劉邦說走了李鄉紳,又毫無顧忌地攀上縣令的肩膀:「縣令大人,好久不見了呀……」縣令平日里也知道劉邦的為人,稱得上沛縣第一無賴,自己也不和他計較,只是心裡有點怪自己的老朋友呂公,怎麼讓這樣的酒徒無賴坐到上座呢?不由得皺起眉頭。但是,此時呂公好像忘乎所以了,一直盯著劉邦端詳,還不時地捋著長須微笑。

燈火闌珊,許多賓客都已經告辭了。蕭何看到劉邦如此不堪,對呂公感到過意不去,對呂公說:「我趕緊把我朋友帶走……」呂公連忙說:「不必不必,麻煩去給他家人帶個口信,就說劉邦留在舍下就寢了。」蕭何聽了以後,摸不清呂公為何對劉邦另眼相看,但是他隱約也覺得有些道理,劉邦本來就是一個神奇的人。

劉邦醉眼矇矓,似乎看到一個紅衣女子進來,服侍他喝茶。睡到半夜醒來,實在想不起自己睡在哪裡,只覺得被褥華麗柔軟,屋子傢具器皿都是非常精緻,劉邦心想:「莫不是夢中來到安樂鄉?」他翻身又睡去了。

早上醒來頭腦清醒,他才想起昨晚吃了一頓免費酒菜,還戲弄了一番平時自己很討厭的人,心裡高興就多喝了點,沒想到醉在呂公家。正沉思時,呂公進來親切地詢問,劉邦覺得呂公雖然有錢有勢,但是自己也沒啥地方受制於他,所以表現得非常大方。呂公閱人無數,總覺得有些人少了點什麼,見到劉邦心中非常喜歡。兩人寒暄一陣,呂公就直截了當地說:「我覺得自己很幸運,一來沛縣就能結識你這樣當世豪傑。我有一個女兒尚未出閣,你若是不嫌棄,就嫁給你做妻子如何?」劉邦一聽,差點把口中的茶吐出來,但是劉邦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他趕緊說:「我劉邦已過而立之年,一無所有,怎麼能高攀呢?」呂公連忙解釋說:「以你的氣魄,他日必定大展宏圖……」劉邦定了定神,聽出來呂公確實對自己很欣賞,也沒有什麼不良企圖,心裡沾沾自喜,但還是一直推脫。呂公見到劉邦這樣,就命侍女叫來女兒,劉邦一看,青春少女,還有幾分姿色,心中大喜。當下謝過呂公,說回去和父母商議,擇吉日完婚。

劉邦走後,呂夫人非常生氣,責備說:「你平日里經常說咱們女兒貴不可言,這麼多人來求親都沒有答應,連你的好朋友沛縣縣令為自己兒子求親都被你婉言拒絕。這個劉邦也不過是一個亭長,芝麻綠豆的小官,你把女兒嫁給他受苦呀?」呂夫人嘮嘮叨叨,呂公就當沒聽到,自己獨自品著茶,偶爾說一句:「婦人之見!」「頭髮長,見識短。」後來呂公叫來女兒,問她此事,她對劉邦沒有惡感,就說:「一切聽父親做主。」婚事就這樣訂了下來。

等到劉邦娶親當日,曹參、蕭何等人來喝酒,還都嘲笑劉邦真的是交了狗屎運。殺狗的樊噲不羨慕劉邦的嬌妻,卻十分羨慕呂氏陪嫁的首飾器皿,劉邦喝得醉醺醺,拍著樊噲的肩膀說:「怎樣?以後跟著大哥混,好處肯定少不了……」

劉邦是怎麼娶到富家小姐呂雉的,可以說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吧。但是今天看來,劉邦身上確實有一種吸引人的氣質,不然呂公不會對他另眼相看,甚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呂雉帶來了豐厚的嫁妝,也徹底改變了劉邦家的經濟條件。

性格決定命運,劉邦的不羈和大膽成為呂公發現他的第一個原因,這是他第一次被人賞識,也為他後來的事業增加了更多的機會。娶妻是劉邦生命中一件大事,呂雉是劉邦政治上的得力助手,給劉邦帶來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呂雉的兄弟後來都成為劉邦麾下的將軍,為漢朝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甚至呂雉後來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執掌朝政的女主。但這些都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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