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回 誤遇食人蠻 力盡精疲 又臨絕地

前文符雙珠和雙玉、路清,在黑森林飛泉崖遇到地震,中途分散,頭目事前滾落潭中淹死,阿成還未尋到,同行八十壯士夜出采荒,也無一人迴轉。只剩雙珠孤身一人,連經奇險,九死一生,好容易附身危峰絕頂石角之上,候到地震平息,天降大雨,火山火海相繼陸沉,被大雨熄滅,冒著狂風暴雨,援到峰底崖洞之中,半夜醒來又遇大群馬熊,冒險逃出,重又孤身一人深入黑森林深處。本意去往楠木林尋那男女隱士,中途又遇毒蟒惡鬥,幾乎送命。後又用毒箭將蟒射死,前途光景越發黑暗,到處蛇獸伏躥,異聲四起。提心弔膽,受盡險阻艱難,走了兩日一夜不曾眠息。最後聞得野人吼聲隱隱傳來,跟蹤趕去,在森林中尋到一座崖洞,在洞口崖壁上下苔痕中發現人手腳印,又聞到臘肉香味,試探著掩將進去,見天已是第二日的黃昏,人也力盡精疲,行動皆難。勉強將餘糧吃了半飽,發現洞口外面掛著中途地震失去的臘豬腿,心中驚喜,生出希冀,誤以為當地離楠木林近,洞中野人必與那兩異人相識,見豬腿跌向火中,四顧無人,剛代拾起,猛覺一股疾風由身後撲到,精力疲憊之餘,想要閃避,已是無及。

當時只覺兩條毛手由後撲到,連肩帶臂宛如上了一道鐵箍,掙了兩掙不曾掙脫,隱聞膻氣撲鼻,回臉一看,乃是一個頭髮蓬鬆,滿臉花紋,獠牙森立,活鬼一樣的中年蠻婦。身旁還立著一個,年紀較輕,肩上插著兩柄木杆石矛,腰間圍著一塊獸皮,上插兩柄形如新月的彎刀,通體赤裸,除腰間一片獸皮外,只頭頸上圍著一圈奇怪的樹葉,上面掛著好幾串石子、人骨、玻璃、翠玉、獸角之類珠塊,從頭到腳,周身布滿花花綠綠的條紋,連兩乳也和口袋一般露在外面,上用獸血塗紅,看去真和凶魔惡鬼一樣,身材也較尋常山婦高大兇悍。

雙珠生長邊荒,各種山人俱都見過,像這樣野蠻醜惡的人類尚是初見,知道一時疏忽,遇到森林中的食人蠻,為數決不止此兩個,自己走了兩日夜,精力業已用盡,這類力大無比的野人如何能敵得過!疲乏之餘,一定無力掙扎。先頗驚惶,幾乎急昏過去,繼一想:此時愁急無用,只要當時不被生吃,稍一鬆手便有法想。正在連聲急叫,連用各種土語想要解釋,那兩個蠻婦老是野獸一般怒吼不休,一句聽不出,人卻始終不放。

雙珠也真機智膽大,孤身少女遇此奇險,身落野人手中,當時雖然驚慌,轉眼便把心神定下。念頭一轉,索性不與強抗,四肢一松,忽聞膻氣越濃,二次回顧,又嚇了一大跳。

原來身旁一個業已走開,身後女蠻竟張開一張膻穢難聞的大嘴,要朝頭頸間咬來。雙手連膀臂均被束緊,無法掙扎,自知命在頃刻,轉眼便要被這野女人活活咬死。一時情急心慌,也就不暇再計別的利害,忙把頭一偏,身子往旁一掙,先避開身後來勢,再返身一挺。那女蠻本來認定雙珠是她口中之食,又見對方無力掙扎,越發鬆懈,沒有防備,準備一口先將頭頸咬破,飽食一頓人血,再吃人肉。沒想到困獸猶鬥,何況雙珠練有一身本領,雖當長路賓士、疲倦不堪之際,到此生死關頭,無論什人也必拚命,自然生出一種抗力。她這裡只顧頭往右咬,冷不防被雙珠施展全力,拼性命往左一歪,一下咬空,雙珠腳便分成了一個人字,右腳業將離地,幾乎站立不穩。同時雙珠動作更快,就這一偏之勢,突然身子往下一縮,再往上一挺,把頭一抬,上面拼受點傷,照準敵人下已猛撞過去。同時,右腳猛力照敵人襠里往上反踢,耳聽身後一聲怒吼,更不怠慢,就勢上半身又猛力往前一甩。

身後野人乃是一個女酋長,本住森林深處山谷之中,前日地震並未波及,為了追獵野獸,遠道趕來。共有男女好幾十個,都是凶野殘暴、毫無人性的食人蠻,偶然聞得肉香,尋來此地,恰巧烤肉的人出獵走開,便同埋伏四面,想等那人回來,一同擒回生吃,雙珠一到,誤認是烤肉人,立時偷偷掩上前去。這類野人,專一弱肉強食,互相殘殺。旁立那個女蠻,和酋長力氣差不多,雙方平日時起爭鬥,兩不相下,誰也不能奈何,無形中做了第二個首領,這時剛剛離開,旁邊埋伏的尚有多人,均懼這兩個為首野人的凶威,無論何事都這兩人佔先,不聽呼喊准也不敢走近。

身後野人本就孤立,為了凶暴太甚,性喜殘殺,連她部落中最珍貴的男子,雖然受逼做她面首,也多不敢與之親近。這時只剩孤身一人,旁邊還有一個暫時相安,暗中虎視眈眈的強敵,依然一意孤行,沒有戒心,得到美食仍想獨吞。另一女蠻因她緊抱雙珠不放,既未招呼同伴,也不喊人相助,又見所擒少女不像以前擒到的人,只一擒住,人便嚇昏過去,就未昏死,也禁不起這攔腰一勒。對方雖未掙脫,卻在大聲怒吼,聽不出說些什麼,人也不曾被她甩倒,尚在相持。心疑對頭近來勇力減退,連這樣一個比她瘦弱得多的小女孩都弄不倒,勾動平日仇恨,業已犯了凶性。

她卻一點不以為意,身隨雙珠一歪,剛在怒吼,猛覺喀的一響,下胯先被雙珠的頭撞了一下重的,連牙齒都被撞斷,順口流血,其痛非常,當時暴怒如狂。正待大發凶威把人撕裂,生吃下去,心念才動,冷不防下身又被雙珠反腳跟踢了一個又重又准,小肚皮上好似中了一下鐵鎚,五臟皆震。女蠻多大蠻力也禁不住,剛怒吼得半聲,上半身往前一衝,已由敵人頭上倒甩出去兩三丈,直落離地好幾丈的石崖之下。女蠻下部本已受了致命重傷,哪再禁得起這一甩,叭的一聲落到崖下盆地之上,連聲也未出便是死去。

雙珠力也用盡,身上雖似脫了兩道鐵箍,輕鬆已極,人卻頭昏眼花,站立不穩,晃了兩晃,雙腳一軟便跌坐地上,喘息不止,心也累得怦怦亂跳。略一定神,猛想起野人不止一個,這裡如何能夠久停!剛伸手一握腰間寶劍,想要縱起,一面伸手去取弓箭時,不禁又驚又急,心膽皆寒。原來人大疲倦,方才這一拚命,用力過度,非但周身酸麻,四肢綿軟,不能起立,手還抖個不停,連寶劍都把握不住,如何能夠應敵逃走!同時瞥見面前立著兩條怪蟒一般花綠綠的毛腿,再往前面左右上下一看,旁立另一個女蠻業已去而復轉。這還不說,最可怕是就這轉眼之間,左右前後業已布滿同樣野人,少說也有四五十個,男女都有,做一圈圍在自己身旁,內有幾個就立在崖邊斜坡之上,共總沒有幾句話的工夫,不知怎會突然出現,但都不曾近前。另一女蠻立得最近,也有六七尺之隔,嘻著一張丑嘴,望著自己,神態獰厲,不在方才女蠻之下。

雙珠先想:我命休矣!後覺單是害怕並不濟事,此時逃走無力,還須另打主意才好。按說我殺了他們一人,野人應為同類報仇,如何將我圍住,沒有動靜,只是傻笑,也無一點表示?面前這個女蠻,頭插烏羽,頸間所掛各色小珠甚多,想是一個為首的人,如何她人被我所傷一言不發?自來野人尚力,身後野人力氣甚大,裝束和此人也差不多,必是他們勇士和酋長之類,也許此舉已將他們鎮住,雙方言語不通,無法會話,此時如能起立,事便好辦得多,偏是寸步難移,身子都抬不起,這便如何是好!

正在愁急,暗中戒備,一面留神查看。剛看出這班野人女多男少,除為首二女蠻外,餘下裝飾均無這兩人的多而且好,對面女蠻像是酋長,形貌雖然丑怪,周身血污狼藉,膻穢之氣中人慾嘔,但有滿面笑容,好似高興非常,不像懷有惡意。心中一動,方覺所料不差,又有了一線生機,只想不出交談方法,手腳又是那麼虛軟無力。

心正盤算,忽見兩個男子由旁邊人叢中俯著身子,戰兢兢跑將過來,到了女酋身前,故意尖著聲音,朝女酋鬼叫也似低聲說了幾句。那麼兩個凶野獰惡的男子,不知怎的,膽小害怕,說時雙手不住交拜,所說的話也是尖聲尖氣,聽去似在發抖。內一男子搶著把話說完,女酋理也未理,忽然怒吼一聲。男子好似心膽皆寒,嚇得連滾帶爬倒退回去,因是受驚過甚,退得太慌,一不留神,撞在旁立另一女子身上。對方好似看他卑賤膿包,有氣頭上,揚手一掌打翻在地。男子神情越發狼狽,回立原處,滿臉都是憂懼之容。另一男子也和前一個同樣膽怯,說完之後,不住搖頭晃腦,裝出一臉笑容,眼珠亂轉,見女酋不曾發作,膽子漸大,便試探著湊了過去。

女酋好似歡喜那人,先裝不睬,忽把兩隻怪眼一轉,拋了一個眼風。男子立時受寵若驚,俯著身子,湊得更近,單腳跪在女酋身前,先試探著伸出那雙又粗又大,血污狼藉,業已積成老搬的毛手,輕輕撫摸女酋那條蟒蛇一般的毛腿,連摸了兩下,女酋未動,越發得意,忽然猛力一撲,捧起女酋一條腥穢不堪的大毛腳,先放在鼻上拚命親了幾親,跟著便似發狂一般,緊抱懷中不放,一面仰首望著女酋,露出萬分乞憐獻媚討好之意。女酋始而連拋凶睛,做出又獰又怪的媚笑,後來想是情熱如火,不能再裝下去,猛回手一把將地上跪的情人抄起。男子立即就勢往前一撲,就此雙雙緊抱一起,拚命親熱,那花花綠綠,帶有滿身血污腥穢的前後胸和肩膀,還在不住震動,起伏不已,看去情熱已極。男子立時驕傲起來。旁立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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