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回 躡蹤影 神駒渡險壑

鐵笛子和敵人打不多時,方覺那些賊徒均是江湖惡賊,個個兇悍,性更殘忍,方才業已問明,除廟中殘餘的十幾個舊人外正準備斬草除根,仗著輕功高強,剛把為首惡道游三山一槍刺死,就勢打了老賊朱洪亮兩鋼丸,孤身一人施展全身本領縱橫飛舞群賊叢中,文嬰本往廟後去做疑兵,沒想到為首諸賊均在前面,正要趕來接應,忽聽房上有人低喝:「殺賊之後請快上路,底下的事有我弟兄代勞,萬無一失,起身越早越好,今夜如能趕出八十里外便無事了。」文嬰忙即回顧,側面房上立著一條黑影,方問:「閣下貴姓?」那人笑答:「我便是方才送信的鐵雙環,事要迅速,前途領教吧。」聲隨人起,一閃不見。

文嬰趕到前殿,瞥見賊頭陀業已上房往後馳去,不知往取兵刃,只當逃命,心中好笑,覺著這廝只會擺樣啼人,也許連那鐵禪杖都是假的,想起方才紙條,也未越房追趕。又見下面人多,惡道已死,雖然驚慌異常,仍在同聲咒罵,似欲倚仗外來老少三賊以多為勝,不禁有氣,忙將兩柄仙人掌一分,飛舞而下,力猛掌重,群賊如何能是對手!其實老少三賊本領俱都不差,只為天性凶狡,最喜取巧,一向打勝不打敗,見勢不佳,老賊朱洪亮又因自恃輕功,暗算敵人未成,反被打中一粒鋼丸,不是功力較深,受傷更重。文嬰一到,認得這對兵器的來歷,不料在此相遇,又誤會賊頭陀乘機逃走,全都起了戒心。再見敵人所到之處不死必傷,後來這個的兵器尤為厲害,只一撞上當時連人打飛,幾個照面過去,人便死了七八個,輕功更是高得驚人,無論賊黨逃往何方,均被凌空飛縱過去,手到人到,屍橫就地。三賊也有兩次吃虧,不是仗著身法靈巧,閃避得快,敵人又只兩個,還打著一網打盡之計,暫時顧不過來,也是凶多吉少,越發驚慌想逃。因楊鬍子性暴,自覺成名多年,同了這些徒黨敗在兩個後輩敵人手裡,實在說不過去,自恃本領高強,不到萬分危急還不肯退。朱賊父子以他為首,不得不勉強隨同支持些時。

鐵、南二人惟恐連累善良,被廟中賊徒逃走,留下後患,見這老少三賊本領甚高,急切間不能除去,臨時改作混戰,口中大喝:「只要真心悔過,放下兵器,立向一旁,不論新舊,只未親手殺害過善良的人均可從寬發落。」一面留神,賊黨一逃立時追縱過去。三賊又是守多攻少,連發了幾次暗器見無用處,便專用取巧打法,不與敵人硬拼。朱賊暗中發急,無奈楊鬍子執意不退,無計可施,又料敵人至少還有一個未來,料定賊頭陀已去,對方這等高強萬無敗理,心中愁急,一面改攻為守,看好逃路,以作準備不提。

南曼送走陳二娘母子,趕往廟中,照預計藏在房上,留神賊黨逃走。本在房頂守望,見下面二人雖佔上風,群賊人多還在其次,內有三賊本領甚高,暗器更是又快又准,早就躍躍欲試。恰巧內一賊黨看出不妙,自知除卻逃走,照平日行為決無生路,乘著空隙,冷不防往房上竄去,不料鐵笛子已早看出,因那賊人最狡猾,兩下殺手均被見機溜脫,故意往北追殺,暗中卻留了心。那賊沒料到敵人動作那樣輕快,以為東西相隔有三四丈,另一個敵人手持雙掌獨斗多人,又在混戰,怎麼也難兼顧,身子一扭,剛往房上竄去,鐵笛子倏地回身,雙腳一點,便往房上箭一般急追縱過來。旁邊老賊楊胡於一部長髯已用金鉤掛向耳上,手使一面鐵牌,正領頭與文嬰對敵,微一疏忽,被仙人掌將鐵牌猛擊了一下,當時盪開,幾乎脫手,不是老賊身法輕快,朱、張二賊接應得快,幾乎送了老命。剛往橫里縱出,覺著右臂酸麻,虎口生疼,有些膽怯,猛瞥見敵人由旁飛過,相去不過三四尺,以為現成便宜,就勢縱起,雙手倒換,反臂一鐵牌縱身朝上猛擊過去。

誰知這三個敵人俱都練就極好內功,鐵笛子更擅長各種掌法和師傳罡氣,便被打中也不致重傷,人由下面飛身縱起之時,瞥見老賊被文嬰一仙人掌震退出一兩丈高遠,剛落向地上,心中一動,便留了神,果然雙方一橫一直作一個丁字形縱起,人還未到房上,老賊已由橫里竄將上來,反手一牌打到,身子滴溜溜亂轉,來勢又猛又急,暗罵老賊找死,可惜這好一身輕功,我只功力稍差非死不可,念頭還未轉完,忙將罡氣一提,身子一躬,凌空一翻,就勢一個轉折,借勁使勁,一劈空掌朝下打去,同時右手一揚,又是兩粒鋼丸照準房上逃賊腦後發出,應手立倒。

南曼百忙中看出雙方勢子都是極猛,老賊這一手狠毒非常,心裡一急,連念頭都不及轉,雙腳用力,人似脫弦弩箭一般,頭下腳上貼著房坡照準老賊斜射下去。因恐鐵笛子受了暗算,關心過甚,全力施為,端的快到極點。這原是同時發生,轉眼間事,老賊楊鬍子滿擬敵人身子凌空,去勢這急,這一鐵牌用了八九成力,又使出最高輕功的絕技,便是鐵人也被打扁,萬無閃避之理,誰知人正轉風車一般手腳並用斜竄上去,百忙中瞥見敵人竟和飛鳥一般,眼看撞上,身子忽然微微高起了些,心雖一動,萬分匆促之間顧不得再轉念頭,仍以為手長,牌也不短,不會打他不中,再說這一牌把周身解數都使上去,也實無法改變,做夢也未想到,相去只有尺許,就不把敵人攔腰打斷,掃著一點也是必死,不知怎的,就這千鈞一髮之間,最後相去已只三數寸,本來無論如何也決難逃毒手,竟會掃空而過,不禁大驚,方覺不妙,敵人不曾打中,自己用力太猛,落地時一不小心還難立穩,另一敵人再要跟蹤追來,更是可慮。念頭似電一般閃過,還未轉完,為了心中恨毒,此舉施展全身本領,去勢特猛,一牌打空,人便作一弧形往下旋身翻落,驚慌忙亂中猛瞥見敵人本往上面斜竄,不知怎會側轉身來,心方驚急,猛覺一股重達千斤的壓力當頭壓到,敵人已就這反手一按之勢身又由彎而直斜飛上去,也未看清,只這壓力上升、目光一瞥之間,周身業已大震,兩眼直冒金星,人正下墜,彷彿又見敵人由房上身子筆直斜射下來,口中那聲驚叫,還未完全吼出,已被南曼就勢一擊,鞭前鐵疙瘩恰巧打中頭上,當時腦漿迸裂,屍橫就地。

朱、張二賊早已想逃,因見面前敵人只用雙掌一揮,乘著自己往旁閃避之際,竟朝楊賊追去,暗忖楊鬍子怎麼還不見機,等死不成!忽然瞥見房頂上面還有一個強敵,越發膽寒,更不怠慢,雙方打一手勢,乘機往房上竄去。文嬰原因楊賊牌重力猛,本領頗高,好容易用仙人掌將鐵牌猛擊了一下,看出對方手忙腳亂,這一震膀臂必已酸麻,暗忖:「這為首三賊凶狡非常,照此打法何時才能除去?」意欲殺一個是一個。念頭一轉,忙用全力揮動雙掌,將朱、張二賊驚退,追縱過去,瞥見老賊正朝鐵笛子猛下毒手,人已縱起,一聲清叱,跟蹤縱過,老賊業已喪命下落。無奈去勢太猛,人已縱起,相隔身後二賊又遠,心神一分,竟被二賊乘機逃走。等到三人會合,房上那賊已被打死,文嬰,南曼跟蹤越房追出,外面一片漆黑,已無蹤影。料知二賊輕功甚高,追他不上,鐵笛子又在連聲呼哨,催其迴轉,二女趕往一看,賊徒死傷殆盡,剩下兩個和一個輕傷的隨同舊日廟中道士正在跪地哀求,便同上前,一面向舊人問明全廟人數,由鐵笛子分別詢問,二女各自帶了幾個舊人分途去往廟後搜索,一面又由鐵笛子發令,搜集財物,準備遣散廟中徒眾,並將死屍打掃乾淨,運往後殿密室之中,放出內里婦女,放火焚燒,作為睡夢之中失火燒死,以免連累善良。

幾個小道士正往後面傳來,被文嬰聽見,想起方才那人之言,忙即趕回,後面兩個老香火也自帶到,問明人數不差。正對鐵笛子說起前言,忽聽房上有人喊道:「三位兄姊請快起身,我們前途相見再說詳情,這裡的事已有準備,比鐵兄所說似乎還要穩妥,並且放火也還不到時候,我們想激怒賊頭陀,以便將那身後兩個惡賊引將出來,乘機為沿海良民除一大害。昔年華家嶺那個形同鬼怪的黑衣惡賊便是此賊師叔,鐵兄想也知道,此時不與三位面見雖有一點原因,一半還是恐怕耽擱時候,起身越快越好,連你們方才所救的人都由我們代辦。包裹就在對面房脊之後,已代取來,可惜往返耽擱,朱、張二賊竟被漏網。前途野豬岡有兩老賊,不可被其看破,日後再行領教,請快走吧。」

鐵笛子一聽對方江南口音,料知不是外人,人家這等說法必有深意,不便勉強見面,只得同了二女拱手笑答:「我們三人幸蒙二位兄台大力相助,少去許多麻煩,又蒙指教,十分感謝。謹遵台命,一切費心偏勞,前途再行領教,我們暫且告辭了。」說罷,只見對房兩人把手一拱,道聲「再見」,人便隱往房後,只得縱上側面房頂,一看衣包果在那裡,又朝對房拱手謝別,同往廟外縱落。兩頭一看,四面都是靜悄悄的,因守那兩人的話,也未往見陳二娘母子,各自連夜上路,朝前趕去。

因先逃走兩賊均頗厲害,不知逃往何方,惟恐狹路相逢,黑地里受人暗算,特意把人分開,做品字形往前急馳,穿鎮而過,一路施展輕功,話都不說一句。因在陳家吃飽,又當在黑夜之間,和初起身時一樣不怕被人撞見。開頭還留神那兩個逃賊,等到一口氣趕出四十多里,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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