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回 小啞巴孤身殲巨寇

萬山隨說:「癩老前輩既請二位師叔拷問,必有原因,如今不留一個活口,賊黨有無陰謀也不知道。」姜飛聞言,笑說:「無妨,今有棘門三俠相助,一任賊黨陰謀多麼厲害,也傷害不了我們,隨他去吧。倒是你夫妻真相被群賊看出,令尊歸隱多年,重陽一會不將群賊除去,必留後患,非但以後時刻都要小心,在重陽惡鬥以前,你夫妻乘我二人和鐵大爺在此,還要多用點功才行呢。」萬山夫婦巴不能多得一點傳授,聞言高興已極,再三拜謝。二人問知癩、啞二俠甚是精細,擒到六賊之後,先命萬山將林中所藏的擔挑來,放入後洞,方始抽身,還有好些東西不曾取來。雖料賊黨膽寒,雙俠走前又有隨後跟蹤之言,到底可慮,惟恐歸途撞上,便由萬芳、王妻唐文燕和旺子三人留守,姜飛同了萬山去取未拿完的食用諸物。

二人腳程迅速,趕到王家酒鋪天剛黃昏,一問老漢,才知棘門三俠真箇高明,早就防到他父子要為此吃虧,將來要受賊黨忌恨,為了今日之事樹敵結怨,不知用什方法,由二三兩俠分頭堵截,把四散逃亡的賊黨連受傷帶未受傷的逼成一路,快要逃到山口,大俠癩和尚突由後面追來,搶向前面,把路擋住。因這兩起賊黨無一庸手,內中兩個少年人道不久,頗有來歷,是方才所說老怪物好友之於,一個業已受傷,共總二十人,倒傷了十九個,除黑心狼魏野豬外,下余兩凶兩怪兩個重傷被擒,另兩個朱、陰二賊非但重傷,並還殘廢。未受傷的幾個雖然膽怯,不能不講同黨義氣,又恐為首諸賊懷恨記仇,不敢棄之而去,棘門三俠又極厲害,無論如何逃法,都是追上便被攔住。除佟二俠外,癩、啞二俠最是古怪刁鑽,逼得這伙賊黨啼笑皆非,實在無法,只得合成一路,六個未受傷的要照料十三個同黨,雖有幾個能夠咬牙支持,不須扶抱,到底討厭。總算逃命心切,看出敵人此隱彼現,出沒無常,一味惡作劇,不像都要殺死他們,好似趕走了事,稍微一停,當時便要吃虧,因此走得不甚慢。

好容易逃到王家酒鋪面前打麥場上,這位癩俠突然趕到,三俠相繼現身,把路攔住,說三凶兩怪和青海這六個為首惡賊,還有幾個凶人,本意一個也不容其活命,只為近年格外從寬,除擒到的幾個決不能留而外,內中十來個罪惡昭彰的凶人惡賊均經癩俠用重手法破了真氣,或是打成殘廢,此後便想為惡也辦不到。又因另外有事,姑且容他暫活些時。女口今三凶兩怪連死帶重傷已去其四,只三凶中的黑心狼魏野豬尚在張家享福,如不給他帶點記號大不公平,便教了一套話,立逼內中一賊趕往張家將魏賊引來,並說事由群賊無故欺侮兩個山中打獵采樵的土人夫婦而起,只是路見不平,雙方並不認得。你們如與蘇、李二賊合流,和人家鐵笛子往玉泉崖上拚命,我決不問。要是在此欺侮老實上人,休說動手,只在山口左近五里方圓之內稍微走動休想活命。

那賊一則迫於無奈,又因為首群賊和他暗中商計,想起當日吃此大虧,身敗名裂,並還傷亡許多黨羽,都是蘇、李二賊幫著外人代張家土豪出頭,借著講和作梗,才有此事,也許事前知道棘門三俠在此,特意引來上當,越想越恨。敵人如此厲害,打是打他不過,稍微違抗更加吃虧受辱,於是想出詭計,也打算以毒攻毒,暗令去的人轉告蘇、李二賊,今朝向張家勒索金銀之事作為罷論,但是目前吃了人虧,必須請他二人代約黑老等能手相助,念在江湖上義氣,多年老友,勸告主人乘機結納,將他們抬往張家調養,並還想借張家之力勾通官府來和敵人作對。三俠一向喜事疾惡,明明看出賊黨詭計,正裝不知,連聲喝問:「你們商量好了沒有?再如遲延,我弟兄還有約會,就不客氣了。」並告那賊:「群賊都是押頭,魏野豬如其怕死貪生,不敢前來,一個也休想全身回去。」不料雙方相持時久,群賊始而覺著丟人太甚,先恐魏賊來必無幸,再三服低好說,癩俠偏是不肯,後才勉強答應,把話商量好了再去,前後耽擱了頓飯光景。

山口一帶居民見由山內跑出一夥穿著華麗、周身泥污、身帶兵器、多半血污狼藉、受傷頗重的生人,先當他們是別處走過的刀客,雖不怕搶,也都不敢走近。只王老漢一人明白幾分。又聽兩土人說,這伙生人便是先在張家門前向兩少年圍攻的惡賊,料知是在玉泉崖被諸俠打傷,方覺這面人並不多,賊黨勢盛,三凶兩怪之多,還有好些都是傳說中的有名大盜,如何這等大勝,心還奇怪。後見三俠相繼現身,把十九個賊黨的路攔住,對方竟不敢強。棘門三俠雖只平日聽說,並未見過,但那裝束神情、貌相身材,內中還有一個形如幼童的啞巴均極易認,當然一望而知。眾土人看了稀奇,也都遠遠圍住旁觀,聚了不少的人。老漢何等機警,聽出三俠口氣想將魏賊引來,不等話完,這裡群賊還未開始商量,他早命早晨去往張家窺探的兩個獵人假裝討好,教了一套話,趕往張家報信。

三凶兩怪個個驕狂,魏野豬更是性如烈火,報信的人設詞甚巧,只說他們同黨與敵人在山口內爭鬥,雙方的人一多一少,敵人口氣甚狂,故意說了一個亂七八糟。魏賊本因事前探知,張家為附近各縣中第一首富,因防對方財大名高,又做過官,養有不少武師,不是易與。反正張家金銀甚多,銀子都存地庫以內,熔成一大塊,人少也拿他不動,特意約了許多黨羽,以為不論文討武劫,都是手到拿來。剛照舊例,上來先用賣打的方法,獅子大開口,一借就是十萬兩銀子,二萬兩黃金。如換平日,張家這伙打手惡奴見對方孤身一人,如此狂妄,目中無人,必是同聲喝罵,搶上前去,連幾個教師也不會通知,先將來人綁吊起來,毒打一個半死,再送衙門當強盜辦,好在名帖現成,個把人的死活不必驚動主人。別的不說,就這登門強討,口出不遜,便是死有餘辜。也許官府看到名帖,照財主豪紳的心意,把那人再治一個半死,主人還不知道都在意中。只為昨夜碰過大釘子,知道厲害,那兩個明火執仗、夜入人家的大盜現便養在家中,奉若上賓。再想起昨夜與賊拚鬥。平白受傷丟人,還被主人罵成飯桶,做奴才的苦楚,誰都有了戒心,非但沒有行兇打罵,反而和顏悅色,把來人請往客廳,送上煙茶,先向蘇五老賊稟告,問其是否同道之交,再去通知主人。

魏賊在五賊中硬功最好,周身刀槍不入,每次打搶都是由他出場,先禮後兵,激怒事主,上來隨便對方打罵,決不還手還口,等到對方打罵上一陣,再用硬功,斷綁而去,這一來事主卻遭了大殃。本來只有金銀獻上,滿了他的慾望便可無事。再要聰明知機,把惡煞瘟神當作祖宗看待,遠接高迎,樣樣巴結,一旦投機,五賊一高興,就不全免也好得多,甚而有借有還都是常有的事;否則,休說喝罵毒打,禮貌稍差都不得了,打罵越凶受害越大,重則家敗人亡,無一倖免,輕則主人因是送有大量金銀,還可照著原數傾家贖命。最可憐是那些幫凶的奴才,不問是打手是教師,只要當時在場,稍微開口動手,經他認出,等把金銀勒索到手,必將這些奴才用強力相迫聚在一起,任其辱罵殘殺。當時如能保得性命,即便殘廢也是萬幸,否則為禍更大,無論逃往何方,本人早晚必遭群賊慘殺,連妻子也同受害,一動便要殺人全家,死在五賊手下的人真不知有多少。

先當張氏父子土豪劣紳,家有大群武師打手,決不容其善取,不料這等恭敬客氣,下人如此,主人可想而知。這等神氣,照著平時舊規,對方只以客禮相待,便應與之好商量,無論如何也不能打笑臉人。如其所得不多,勞師動眾未免冤枉,一個逞強威逼,又壞了自家規矩,怕人議論,表面收風,心中氣悶。方想連日打聽張氏父子倚仗官私兩方勢力,一向驕狂,老的暗中盤剝苦人還不甚顯,小的橫行鄉間,膽大任性,仗著養了一群打手,從不把入放在眼裡,怎會這等神氣?照此形勢,必有高明指教。忽見蘇五陪了主人父子一同走進,非但滿面春風,連主人也說的是江湖上的過場話,蘇五更倚老賣老,一句一個老弟,並說黑老和許多弟兄均是主人好友,請眾位高抬貴手,主人必有一番敬意等語。

魏賊是個粗人,又最貪財,當不住蘇賊老奸巨猾,一開頭便用情面套住,鬧得進退兩難。本來還想自己人多,近年因有強敵追逼,為防稍一疏忽身敗名裂,大家議定不輕出手,出手便要值得,至少每人要能坐吃幾年才算。好容易打聽到這麼一個有實財的大戶,無端被蘇五插在中間作梗,最可氣是自一開口便處處幫著外人,這塊到手肥肉為了幾句話斷送,越想越捨不得。正在暗打主意,借故翻臉,主人業已擺上盛宴,禮貌殷勤,蘇五更是滿臉笑容,顯得那麼心熱誠懇。朋友交厚,明知他口是心非,偏是無法挑眼,想起同黨諸兄弟因覺事主官私兩面均有勢力,照例舊規自來明做,從不半夜三更明火打搶,準備突出不意,對方一不忍痛,當時下手,此時定在外面等候回信,一個不巧,事辦不成,還受大家埋怨。

魏賊正在暗生悶氣,一面索性把臉拉長,轉託蘇五做中間人,說現在大家窮得厲害,要他幫忙向事主明討價錢。忽聽門外有人動手,趕出一看,正是強敵尋來,自己這面只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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