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西北之卷 第十二章 自己的路

袁禮薰剛剛將那些被褥衣物整理妥當,鼻端處就嗅到了一股濃濃的香氣。

她訝然的抬起了頭,就看到了賀一鳴已經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之中,並且在他的手中,還提著個比正常食盒還要大一號的傢伙。

輕輕的掂了一下手中的食盒,賀一鳴笑眯眯的道:「禮薰,我們一起吃吧。」

賀一鳴剛才所聽到的聲音,正是因為袁禮薰由於飢餓才引起的腸胃蠕動聲。做為先天高手,自然可以多日不飲不食,但若是同樣要求袁禮薰,那就是扯淡了。

見到了賀一鳴手中的食盒之後,袁禮薰微微一怔,隨後心中一暖,在她的內心最深處,輕輕的說了一句:「娘,孩兒跟著他,值了……」

賀一鳴自然不知道,因為他的這番舉動,讓袁禮薰對他的好感更上一層樓。二個人在燭光下用餐完畢,袁禮薰主動的將餐具收拾妥當,隨後送了出去。

賀一鳴看著她靈動嬌小的身軀,心中也充滿了一種充盈的滿足感。

他的思緒慢慢的回到了身體之上,靜靜的感應著這一次頓悟之後所帶來的變化。

這一次的頓悟完全可以說是一場意外,不過在這個世界上,所有先天強者的頓悟都可以說是一場意外。

頓悟是所有先天強者們夢寐以求的事情,但卻根本就沒有哪一個先天強者能夠在事先掌握這種情況。對於他們來說,唯有經過了無數年的積累,然後才能在某一個特殊的環境之下做到厚積而薄發,在一日之間修為大進。

昔日的成傅,赤腳遠行數萬里之外,在那怒濤翻天的南疆群島之中苦修了二十年之久,才能夠在見到火山爆發之時,產生頓悟,自創出了一套融合了岩漿火海的火系功法。

而雲雨印的創造者亦是如此,若是沒有長年累月對於這些自然奇觀的觀摩和領悟,根本就無法進入這種神妙的狀態之中。

但賀一鳴卻是與眾不同,他雖然沒有那樣的閱歷和經驗,但是在冥冥中,在他的腦海深處,卻似乎已經將天地至理大道都銘刻在了他的靈魂深處。當他遇到了某一種令他心動的景象之後,就自然而然的產生了某種神奇的感應,幫助他順利的達到了這種境界。

而那副圖畫,就正是這樣的一個契機。

也不知道當初畫下這副圖畫的作者究竟是如何考慮的,他竟然將對於風雲山脈流水的感悟盡數的留在了這副畫中。

當然,若是修為不夠,或者說所學與他並不相同之人,自然是無法領略其中奧秘。但落到了賀一鳴的手中,又是在那種烈日當空,而他正好經歷了酣暢淋漓的戰鬥之後的種種巧合之下,終於讓他看透了這副圖畫中所要表達的深刻含義。

在那一瞬間,他再一次的「頓悟」了。

龐大而彷彿是沒有邊境的真氣湧入了他的體內,讓他的身體所吸納的真氣達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程度。

此刻,只要他心中微動,那龐大的真氣頓時如同狂風暴雨般的在他的體內肆虐著。那三百多個竅穴之中都充滿了真氣。

不過,與於驚雷所形容的還是有些區別,在這些竅穴之內的真氣,並不是擁有著不同的屬性,而是如同他的丹田一樣,漆黑一片,彷彿是一個沒有邊際的黑洞。

不,是整整三百六十個能夠容納一切力量的黑洞。

在賀一鳴的感覺中,這些黑洞都隱隱的有著一種即將滿盈的感覺,就像是大水缸中的水,已經滿到了缸口,只要再加上一瓢就可以溢出來似的。

當然,這也僅僅是他的一種感覺罷了,而且天知道那最後的一瓢水究竟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加上去。反正肯定比賀一鳴感覺的要長得多。

深深的喘了一口氣,賀一鳴體內的真氣恢複了原樣,重新沉寂了下去。他明白,今日的這場莫名其妙的頓悟,為他在武道的修行上起碼縮短了數十年的時間。

只要那最後的一瓢水蓄滿,那麼水到渠成這四個字就可以在他的身上得到完美的體現了。

從懷中將那幅畫拿了出來,賀一鳴再度攤開,他靜靜的看著上面的一切,那天,那地,那山,那水,那雲,那霧……以及那彷彿存在其中的風雨之聲。

良久之後,賀一鳴終於將這幅畫慢慢的合攏了,他的眼中充滿了欽佩。

雖然他並不知道這幅畫的作者是誰,但是有一點他卻可以肯定,此人必定是一位前所未見,並且可畏可怖的到了極點的先天大師。

在這位先天大師的面前,賀一鳴所掌握的那些力量,就像是小孩子的辦家家似的,根本就不值一哂。

他並沒有絲毫的誇大,因為那位作畫者在描繪這一幅圖畫之時,所描繪的並不是外界的景象,而是他心中的山丘溝壑。

在那人的心中,自有一片天地,他已經將那一方力量完全的掌握在心中了。

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夠將這一方天地以筆墨的形式描繪出來,並且保留下來。

以人類的身軀和意志,竟然能夠容納一方天地,這是多麼駭人聽聞的事情。哪怕是於驚雷,都是萬萬做不到的。

所以,雖然於驚雷和葯道人都曾經在大樹之上看到了這副水墨圖,也感覺到這幅畫的不平凡之處。但是他們卻根本就無法如同賀一鳴般感應到其中所蘊含著的龐大信息。

房門輕輕的被人推開了,賀一鳴根本就無需回頭,便知道進來之人是誰了。

袁禮薰來到了房間的一角,點上了一炷香,看著那裊裊升起的一縷煙霧,她輕聲道:「少爺,今日的功課還要做么?」

賀一鳴沉穩的一點頭,道:「當然要做。」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喜色,道:「今日的頓悟對我而言,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不僅僅是修為大增,而且還明白了一些想之不通的道理。」他微微的一嘆,道:「可惜,這樣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

袁禮薰優雅的點著頭,陪著他一起感慨道:「是啊,少爺能夠頓悟的次數太少了,若是能夠每天頓悟,修行武道也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賀一鳴微微一怔,隨後與袁禮薰相視一笑。雖然二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個永遠也無法實現的奢望罷了,但是這樣說出來,卻讓他們的心境頓時為之開朗了許多。

袁禮薰來到了賀一鳴的身邊,學著他的樣子坐好,隨口問道:「少爺,您想通了什麼道理?」

賀一鳴一本正經的道:「我想通了大道千條,我行我素的道理。」

袁禮薰眨了二下美麗的大眼睛,那水靈靈的眼眸中充滿了疑問。

賀一鳴嘿嘿一笑,道:「在我來到橫山之前,水炫槿大師曾經叮囑過,前輩高人遺留下來的奇功密藝層出不窮,天下間能夠修鍊到極限的屬性能力同樣的數之不盡。一個人的生命有限,想要全部融會貫通,那是決無可能之事,所以他勸我挑選其中一條修行,這樣才能儘快達攀上大道巔峰。」

袁禮薰認真的想了想,道:「水大師說的很對啊。」

賀一鳴微微的笑著,道:「但是今日與橫山太上長老於驚雷師叔相遇之時,他卻告訴我,由於我擁有基礎五行中四系同修的天賦,所以我在修鍊武道之上,要佔據了天大的便宜,特別是在溫養竅穴,貫通生死一線天之時,同樣會有著更大的優勢。」

袁禮薰臉上滯了一下,考慮了片刻,終於道:「既然是太上長老的話,那麼肯定也有著道理,少爺您應該牢記在心才好。」

賀一鳴失笑道:「這也有理,那也有理,那麼你說,我應該是如何選擇呢?」

袁禮薰頓時是秀眉緊蹙,然而以她的武學見識,想要解答這個問題,無疑是緣木求魚,決無可能。

賀一鳴伸出了手,輕輕的將她眉心處的那一片皺起撫平,後道:「不要考慮那麼多了,其實答案很簡單,那就是二者都聽,也都不聽。」

袁禮薰目光中的驚訝之色愈發的濃郁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模稜兩可的答案。

賀一鳴平靜的解釋著,他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像是擁有著一種神奇的魔力一般,輕柔的令人如墜夢中。

「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每一個人的體質也都是完全獨立的。那些前輩們所創造出來的功法,無論如何強大,但那都是他們按照自己的身體特徵來創造的。後輩們縱然是將這些功法修鍊到了極致,也是無法超越功法的創造者。而且每一個人在修鍊功法之時,都會有著自己的領悟,那些領悟對於他們本人來說,或許是最好的,但是對於其他人而言,就未必正確了。」

確實,在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二個完全相同的人類。哪怕是雙胞胎,也會有著某些方面的不同。

同樣的教材,同樣的教授方式,可是教出來的學生,卻依舊是有著優劣之分。

賀一鳴也是在經過了與於驚雷的談話,以及這一日的頓悟之後,才有所理解的。若是沒有這番機遇,那麼他對於自己在武道的前進道路上應該如何選擇,依舊是一片迷茫。

以虔誠的態度將那副圖畫平放在手上,慢慢的,賀一鳴的雙手變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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