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浩日驟然抬頭,看向賀荃信的眼中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仇恨目光。
這是一種刻骨銘心的仇恨,只要是一眼,眾人就都有著一種奇異的感覺,那就是此人的這後半人生,怕是都要活在如何報仇的陰影之中了。
賀荃信激靈靈的打了個寒噤,縱然是以他此刻的內勁十層修為,也是忍不住的感到了一陣寒意撲面而來。
「這是我梟大叔和梟二叔的護臂,你是從何而來。」范浩日咬牙切齒的問道。
賀荃信眉頭微皺,他的心中也是充滿了疑問。
這一雙護臂,就是在他上場之前,賀一鳴以無比靈巧的手法為他戴上的。
只不過賀一鳴的動作實在是快到了極點,別說是其他人了,就算是他本人,也是在被戴上了護臂的情況下,才有所察覺。不過那時候已經是不可能再詢問這雙護臂的來歷了。
然而,想不到今日之戰,竟然是如此的兇險,若是沒有這雙護臂……
賀荃信的目光朝著已經沒有了氣息的范術何看了一眼,若是沒有這雙護臂,那麼此刻躺在地上的,就將是他本人了。
袁誠摯的雙目一亮,看到范術何死後,他的心中頓時象是放下了一塊大石一般,再也無所顧忌了。
范家並不是什麼名門大戶,完全是依靠范術何這個內勁十層的後天巔峰高手一舉將范家撐起來的。
若是給他們百餘年的時間發展,或許也會形成一個新的世家。可是現在范術何既然已經死了,那麼這個小小的家族將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
別說是袁家在日後會清算總帳,肯定不會放過范家,就算是以前被范家吞併的那些家族,也同樣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眼看賀荃信皺眉不語,他還以為賀荃信是不屑於回答人家的問話,立即是善解人意的走了出來,道:「胡說八道,你小小年紀,懂得什麼,你說你的就是你的?我還說你們范家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的呢。」
他的聲音高昂而充斥著一絲掩飾不住的喜色,而且這句話也赤裸裸的將他想要吞併如今范家的野心展露無遺。
袁誠摯的臉上掛著不屑的冷笑,道:「范大公子,剛才令尊的出手你也看到了,那可是招招奪命,狠下死手啊。只可惜令尊學藝不精,反而被賀兄當場擊斃,這也是他心狠手辣,所以才會自取其辱。」他昂首,向著四周團團一抱拳,道:「眾位說說,老夫說的可是有理,難道只允許你范術何殺人,而不允許范術何被人所殺么?」
范浩日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他猛然回頭,只見身後的那些僕役和家中的食客們,都是畏畏縮縮的向後退著,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敢出來與他並肩而立。
而且其中還有很多人,都是半躬著身,連連點頭,似乎是在應承這袁誠摯的話。
在這一刻,范浩日已經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范家已經完了……
豁然間,一道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若是我說,這一雙護臂是我的呢。」
這一道聲音雖然並不高昂,就彷彿是喃喃細語一般,但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范浩日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期盼之色,就好像是溺水之人所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
他知道,唯有此人願意出手相助,方是袁家最後的崛起機會。
袁誠摯目光一凝,面對這頂大轎,他卻是絲毫不敢輕慢。
畢竟,數日之前的那一股莫名其妙的巨大壓力,對於他們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他猶豫了一下,道:「請問閣下是……」
轎簾無風自動,就這樣輕柔的飄了起來,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從轎中緩步走了出來。
他一出來,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人的兩鬢之上,雖然有著些許的白髮,但是在他的身上,卻充滿了任何人都能夠感覺到的強大活力。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根本就沒有人能夠說出他的年齡。
袁誠摯等人的臉色瞬間大變,雖然他們並不認識此人,但是此人的樣貌打扮卻與那一日看守庄門的幾個僕役口中所描述之人幾乎沒有絲毫的區別。
在這一刻,他們心中的僥倖全部被重重的打碎了。
先天強者,原來袁家真的有一個先天強者。
只不過,讓他們感到不解的是,既然袁家有著這個強援,為何還要在一開始浪費時間讓范家父子出手,並且在最終造成了范術何身亡的意外。
那人出來之後,緩緩開口,在眾人的注視之中慢悠悠的道:「老夫呂辛紋,你們可曾聽說過?」
這一句話一出口,場中頓時寂靜的再也沒有了半點的聲音。
片刻之後,只聽「咚……」的一聲輕響。
被驚醒的眾人向著那個方向看去,只見袁家的陣營之中,一個中年漢子手上的兵器竟然跌落在地,而他的臉上哪裡還有半分的血色。
非但如此,凡是這個方向的眾人臉上,都有著相差無幾的神色,彷彿是被一片陰雲籠罩了一般,顯得死氣沉沉。
而與之相對的,卻是袁則蔚等人,他們一個個大喜過望,特別是屬於范府的那些僕役和食客們,更是一掃剛才的那副死人臉,只是有些剛剛還在點頭哈腰的人,此刻卻像是活生生的吞了一隻蒼蠅一般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呂辛紋的目光立即落到了賀荃信身上的金色護臂之上。
他輕聲道:「精力金丹被你家小子所服,護臂寶具被人所用,我那三個弟子應該就是你們殺的了吧。」
賀荃信拚命忍住了想要回頭的衝動,他此刻已經明白,這件事情肯定是賀一鳴所為。不過精力金丹又是怎麼回事?
只是此刻他已經無暇念及,深吸一口氣,道:「不錯,此事是晚輩一人所為,所有過錯,晚輩願一人承擔。」
「你的所為?」呂辛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之色,道:「以你這點兒的實力,能夠殺得了我的三個弟子么?」
賀荃信頓時是啞口無言,此時,只要稍微有點兒頭腦之人,就知道梟家兄弟和那天夜間前來挑釁的內勁十層高手就是呂辛紋的弟子了。只不過聽呂辛紋的口氣,這三人似乎已經全部身亡。
真不知道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會擁有這樣的實力。
賀荃信的嘴唇微動,剛要說話,就是眼前一暗。他微微一怔,仔細看去,才看到一個長方形的布條,就這樣遮擋在他的面前。
他心中一凜,連忙道:「一鳴……」
「大伯,交給我吧。」
賀一鳴帶著一絲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這股聲音似乎是擁有了某種魔力,竟然讓賀荃信那絕望的心重新的跳動了起來。
賀一鳴微微的笑著,道:「晚輩賀一鳴,見過前輩。」
呂辛紋曬然一笑,道:「既然已經踏足先天,那就再無前輩後輩之分。」
賀荃信張大了口,瞪圓了眼睛,他看著自己的這個侄兒,眼中的神色已經近乎於獃滯。
呂辛紋說了什麼?
他茫然的向著四周看去,只見所有的人都是同樣的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在這一刻,幾乎每一個人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賀一鳴輕笑一聲,他的聲音遠遠傳開,頓時將眾人都驚醒了過來,不過那些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已經不同了。
特別是賀荃信父子、袁誠摯等與他相處時間較長之人,更是一臉的不可思議,那雙眼中的絕望已經消失不見,閃爍著新的希冀的光芒。
賀一鳴朗聲道:「敢問呂兄,你就如此肯定令徒已經死了?」
呂辛紋垂下了眼皮子,道:「賀兄難道是初入先天不久么?為何連這點兒道理都不清楚。」
賀一鳴臉色一正,道:「在下確實不知,請教。」
呂辛紋嘴角一撇,道:「我們先天境界之人,對於親近之人的氣息都有著極深的印象。只要是他們在短時間內待過的地方,就無法瞞得過我們。」他輕輕一嘆,道:「袁家莊園前方的矮林之處,就有著我那三個劣徒的強烈氣息。這股氣息濃郁之極,也是強烈之極,唯有在橫死之時,方能釋放出來。」
賀一鳴的臉上露出了恍悟之色,他雖然進階先天,但是一些先天強者們的特殊能力,還是未曾徹底領悟。
呂辛紋突地道:「原先我以為,賀兄將這些氣息留下,是向老夫挑戰。如今才知道,原來是賀兄的一時疏忽啊。若是賀兄下一次想銷贓滅跡,那麼就請在那裡耍一套先天拳法,就可以將氣息徹底擾亂,令人無法察覺了。」
賀一鳴苦笑一聲,心中大罵,我若是早知道這個辦法,現在還會對著你么?
呂辛紋慢悠悠的問道:「賀兄,我很好奇,我那三個弟子並不是什麼莽撞之輩,他們應該不會招惹一位先天強者。而賀兄年紀輕輕就已經晉陞先天,想必也不會貪圖區區二套護臂寶具和幾粒精力金丹。所以老夫想要知道,你為何要出手,取他們性命。」
賀一鳴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