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回 平空飛下拿雲手

四人聞言大喜,忙同禮拜,連說「後輩遵命!」並問那人貴姓,已無回應,不敢多煩。走時暗中察看,那塊山石約有丈許方圓,五六尺高,通體渾成,只石頂有一尺許小洞,人決不能由此出入,估計重量少說也有好幾千斤,不知此人怎能隨意移動?下面洞穴料不甚大,人卧其中,又將山石放倒回原,外面看不出一點痕迹,單這神力已是驚人,不由驚喜交集。因那人說完便不再開口,湯、龍二人不知藏在何處,只得先往東盡頭崖腰一帶尋去。快到轉角,忽見那馬踏著崖腰險徑,四腳左高右低,一步一步輕悄悄走來,四人因那山形奇險,恐其失足,忙搶上前。那馬剛現全身便縱了過來,姜飛抱著馬頭,笑問:「你主人湯八叔呢?」那馬一聲不響,銜著姜飛衣袖往右一拉,馬頭往上一揚,沈鴻會意,在旁笑問:「八叔在上面洞中,要我們尋去嗎?你那藏處不好,快些另覓地方,免遭賊黨毒手。」那馬將頭一點,二次昂首揚蹄示意,要四人回到崖上。四人剛一答應,馬便往谷底馳下,越過對崖便不再見,腳步甚輕,到了對面崖頂重又回首作勢,看四人已往上走,方始越崖而下。四人料是湯、龍二人必在崖頂相待,命馬來喚。因那崖頂中心一帶都是高高下下、一片連著一片的梯崖,勢甚平坦,崖後這面雖是斜坡,崖口卻高得多,宛如劍林森立,參差相連,形勢奇險,路卻不甚難走。雖有怪石阻路,缺口頗多,仰望不能見頂,稍微一縱便可越過。本是往上急趕,相隔崖口不遠上面恰有兩石,高低並立,當中一條裂縫可以藏身外望。沈鴻在前,想起方才崖下女賊,心中一動,忙即回手示意,令眾戒備,悄悄掩藏,以防萬一。後面三人也被提醒,互相打一手勢,把人分開,準備看清外面形勢,湯、龍二人是否在彼,再走上去。

剛到缺口左近,忽然瞥見廟旁樹林中又有好些人馬隱現,立定一看,正是前去男女二賊由外趕回,當先急馳,後面還有十來匹馬,馬上人倒有一多半是婦女,歸途並未走那先出去的廟旁秘徑,先去二賊在前引路,作一弧形,一路躥山跳澗,由林野中繞道廟前,急馳而來。馬行絕快,登高遙望,鞭絲人影出沒樹林之中,魚貫而行,和走馬燈一般,連人帶馬俱都不弱。沈鴻正在悄告萬英,說這伙女賊多半是那湖口六姊妹,旁邊姜飛忽然搖手,不令出聲。回頭一看,萬芳在前已當先縱出,姜飛緊隨在後,二人兵刃暗器均已隨手取下,料有警兆,一面各取兵器,探頭在外一看,果是方才所見女賊,另外還同了兩個賊黨,剛由旁邊走過。看神氣是想由東首崖腰繞往後面,先未留意,不知何處走出那男女三賊,雖是輕腳輕手,一路東張西望,窺探前進,並未發現四人蹤跡。沈鴻也頗機警,看出三賊是要繞往崖後,忙把萬英一拉,二人恰好不約而同縱向外面崖頂。萬英、姜飛早已縱出,掩向樹後。經此一來,四人全都掩向男女三賊身後。依了沈鴻,最好聽其自去,和捉迷藏一般,掩在身後,三賊見上面沒有敵人,定必走去,這樣可以少生枝節,免將老狗男女驚覺。萬、姜三人一則少年喜事,又見老賊已在發令準備,廟前蘆棚和廣場上燈籠火把甚多,許多賊黨正在點燃。新來賊黨恰有六個女賊在內,料知動手在即,這男女三賊必是奉命窺探,並代防守,暫時不會回去,正好下手除害,意欲跟到崖後,冷不防縱上前去一試身手。沈鴻見三人連打手勢,非跟去動手不可,想了想只得罷了。滿擬賊黨只得三人,必能應付,又知湯、龍二人地理極熟,早來此地藏伏,賊黨動靜不會不知,決無坐視。如其不應出手,那馬不會示意令我四人來此,念頭一轉,便不再勸阻,隨也跟了下去。

那一帶樹木甚多,四個人又生得矮小,本易掩藏,不會被那三賊發現;哪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老賊伍喜最是凶狡多疑,這三個雖是他的心腹徒黨,派走之後,想起近日心驚肉跳,神智不寧,仍是憂疑,放心不下。跟著又命兩個最得力的愛徒暗中跟來,準備崖上發現敵人立發警號,相機應付,否則暫時守在當地,聽命行事。為防萬一慘敗,井還將廟中原積存的金銀珠寶打了兩包,背了同黨由秘徑偷偷運上,藏向出口洞中,稍有不妙便趕來會合,一同帶了逃走。這兩賊徒便是在商家堡打賭、往鐵牢去盜鐵雙環、被李玉紅點倒受傷丟人的兩個,傷剛養好沒有兩天,人比老賊還要兇險狠毒。平日縱橫江湖,無惡不作,殺人最多,人都叫他燈影子茹文和小無常李清,又叫河北雙神偷,武功甚好,也最驕狂任性,貪淫好色。剛一上來,便看出前面四個少年男女掩在三賊身後,燈影子茹文本想發動信號,後來仔細一看,認出沈、姜二人在內,又見萬芳生得那樣美貌,動了私心,並想報復前仇。因是出道年淺,雖知三折鉤連槍與判官筆的來歷,另一對奇怪兵器卻未見過,死星照命,以為老賊對他二人最是寵愛,見二賊重傷初愈,當夜又有不少好手出場,特意令其防守這條退路,看是關係重要。實則老賊多疑,外人決不知道底細,反正無事,時光又長,前面男女三賊雖是同門,均怕自己,女賊更有私情,意欲乘此機會跟到崖後,先將三個男的殺死報仇,將女的擒住,同往洞中,連那女賊互相對換,一人一個快活些時。色令智昏,也不想想這四個少年男女人生地不熟,怎會突然來此。前兩男賊本還難免作梗,難得敵人掩在他的身後,毫未警覺,老賊法嚴,可以藉此挾制。二賊互用手勢打一招呼,便跟在四人後面。四小兄妹只顧掩在三賊身後,全神貫注前面,均未警覺身後有賊。二賊掩藏又巧,一個也未聽出。後見崖腰並無道路,形勢奇險,憑四人的輕功雖可過去,但恐行至中途,三賊稍一回顧,必被識破,恰巧上面缺口怪石可以藏伏,互打手勢,略一商計,便不再跟蹤,分別藏伏石後,窺探前面三賊動作,靜心等候,準備三賊如不繞往崖後便由他去,只一過崖,便由上面衝下,分頭夾攻,斷他歸路。後面二賊看出四人臨時變計,以為想等三賊過崖埋伏暗算,非但沒有喊破動手,反因萬芳美貌,越看越愛。前面兩賊黨雖易挾制,到底背師行事,有了好處人人有份,恐其到時爭奪染指,心生厭恨,妄想假手敵人將其殺傷,更可為所欲為,也忙藏向一旁,靜等前面三賊或死或傷,冷不防先用暗器打倒兩個,再縱出去,手到成功。他這裡打著如意算盤,前行三賊已轉往崖後。

沈、姜等四人看出三賊曾往崖腰洞中去過,想起那馬事前避開,越料湯、龍二人知道賊黨要來先行遣走,心更拿穩,只顧注意下面,等三賊走過立時飛身縱落,攔住逃路再下殺手,竟無一人顧到側面。沈鴻雖向後面洞口一帶回望了兩次,也未留神旁邊山石後伏有兩個凶人。這時四人處境危險已極,如非二賊徒起了私心,自尋死路,只一出手,四人必有兩個難免傷亡,蹤跡也必泄漏,湯、龍二人更是白等一天,徒勞無功,甚而連仇敵的面都未見到便被溜走都在意中。前面三賊均是老賊心腹徒黨,女賊賽仙桃蘇五珍最是淫蕩,以前原與老賊有好,最為得寵,後因恃寵驕狂,人又淫濫,雖然失寵已久,也算是一心腹。女賊本嫌乃師老丑,恰巧同來兩賊年紀都輕,不知老賊不放心她,另派二賊黨跟在後面。到了崖上,見無人跡,正在打情罵俏,一路說笑,緩步前行,被茹、李二賊看在眼裡,想起舊情,妒火中燒,當時賭氣,索性不管。初意四人必發暗器,暗放冷箭,只等前面三同黨或死或傷,立乘敵人高興頭上,出其不意將手中連珠暗器打將出去。哪知四人倒有三個為了新學會的兵器想要一試身手,雖有鏢、箭在身,並未取用。見下面三賊業已走到中間一段,下去便可攔住,萬英把手一揮,便輕俏悄越崖而過,飛馳下去,腳底又輕又快,動作如飛,直到崖腰平坡之上,前面三賊還未警覺。

茹、李二賊想不到敵人小小年紀,敢於明斗,這樣打法再想出手相隔已遠。同時看出敵人年紀不大,都有一身極好武功,這才想起老淫賊燕雙飛的獨門兵器何等厲害,敵人如無來歷怎會得到手內?看那身法動作已非尋常,還有這條秘徑如何知道,來此埋伏?最奇是前面三人本是來此搜索敵人,反被掩在身後,可見全是勁敵,同黨如被打傷,自己只剩二人,暗算再不成功,一個不巧仇報不成,反被逃走,豈不冤枉!念頭一轉,先想發動信號,偏又私心大重,恐來人多,不能任性而為。瞥見雙方相隔只二三丈,敵人已快出手,只管急怒交加,貪功心盛,自恃身法輕快,仍未出聲警告,只輕輕縱出,朝四人身後急馳下去,準備相機行事,敵人如未警覺,仍用前法將其打倒兩個再說!好在雙方相隔尚遠,就是敵人動手也來得及。百忙中瞥見三賊似要順坡而下,走往對崖,身後不遠一塊大山石似要滾落神氣,動了一動,再看還是原樣,並未搖晃,當是眼花,也未在意。就這轉眼之間,四人迫離三賊漸近,沈、萬等三人本想跟遠一點下手,姜飛也和身後茹、李二賊一樣,瞥見前放食物的山石晃了一晃,猛一動念,越發心喜,追上萬芳,剛低呼「這裡殺賊最好」,前面三賊原非弱者,只為平日相互挑逗,彼此有心,難得有此機會,又見照著老賊所說四處察看,毫無可疑形跡,不由把事看輕,只顧調情說笑,賣弄風情,分了心神,別的全未在意,暫時忽略過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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