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回 猿長老的徒眾

前文老女賊蕭五姑師徒因在巴家莊和幾個賊黨負氣,激發平日凶野之性,竟橫了心,當眾聲言,自帶手下男女賊徒趕往東山報仇。惡霸巴永富和桐柏山五惡並未力勸,反而將計就計,乘著雙方打賭,先聽其分頭起身,再把人分成三路,隨後發難,往東山香粟村大舉進攻。不料婁、尹諸俠先後得到異人信息和紅牤報警,公明、公超和蒲氏夫婦幾個本領最高的先是往來分頭堵截,後又誘敵入伏,女賊師徒首先上套。另外惡道率領的兩起,一由村後森林越過危崖進攻,連女賊所派的徒黨,均為二虎、紅牤和公亮等人所殺,並還擒到一個女賊,乃石野兒前師之妻仇香雲。一由兩個凶僧、惡道率領,也都走入伏地,當時山內外殺了一個難解難分。本來東山諸俠早有準備,又得二虎、紅牤相助,佔了許多先機,只吃了人少的虧。桐柏山五惡父子徒黨人數眾多,必須先將頭兩起來敵,急不如快,全數除去,先挫了仇敵銳氣,把自己的人聚在一起,再照預計行事,冒著奇險與敵一拼。如其得勝,立時就勢發動東西兩山土人反撲賊巢,裡應外合,給他一網打盡,免留後患。公明、公超兩個為首的人當夜得到緊急信息,深知事情不是容易,除卻深林中四老幫忙,能否全操勝算,並無把握。表面鎮定,往來指揮接應,心情卻甚緊張。後來擒到一賊,匆匆拷出桐柏山五惡因記當年仇恨,又受子孫門人慫恿,看出自己這面不是好惹,又見去往東山賊黨無一生還,越發情虛,自知蹤跡已泄,此舉不能全勝,便有無窮後患,萬分情急,恨毒之下,竟由大惡茹本親自趕往漢中,把昔年五台派餘孽兩個著名凶人一齊請來,中途無意中又勾結到幾人同黨老賊,都在當日下午趕到。事情已出諸俠預計之外。公明越想越可慮,先頗愁急。自己還要和女賊蕭五姑師徒動手,無暇分身。正想當夜形勢有了變化,如何勉力應付,侯元忽然同一身穿草衣的異人匆匆趕來,這時公明、公超正由山外趕回,埋伏林內,還未和女賊師徒動手。一見來人,再聽侯元從旁一說,不禁喜出望外,暗稱幸事不迭。

原來寇公遐、林蓉自被祝一公師徒救到洞中,服藥之後,睡醒起身,將毒打盡,又蒙祖公達送了一粒靈藥,共只一日夜人便復原,並還長了精力。祝、雲二老本就對他夫婦看重,將其喚去當面一談,越發喜愛,便令拜在祝一公門下。二人武功原有根底,乃師又因重陽將近,欲令隨立眾功,為民除害,特意加緊傳授。有此明師自然易於成就,妙在天寒、鐵藜、祝、雲二老四位師長恰巧聚在一起,朝夕指點二人的武功劍術,並還每人賜了一口寶劍,比原有的勝強百倍。二人心志堅定,見師長如此器重,越發感奮,日夜用功,不肯停歇,沒有多日功力大進,和祖、龐二人尤為交厚。這日早起,公達笑說:「聽師父口氣日內恐怕有事,定與香粟村有關。我和尹、婁諸人多日未見,你二人自從來此更從未回去一次。難得今日四位師長閉門入定,方才曾命黃昏以前不要驚動,何不抽空隨我同往東山一行,就便打聽西山賊黨有無動靜。二位師弟、師妹你看可好?」公遐對師最是恭敬,覺著自己入門日淺,又正忙於用功之際,不應隨便離開,便以婉言推託;見公達似有不快之容,方想賠話,忽聽後洞師長呼喊,公達、龐浩忙同趕去。公遐暗忖:昨夜師父曾說,今日議定老弟兄四人要考驗近來功力,不令門人在旁,以防洞中地厭,比劍之時閃避不及,雖不致誤傷,也有妨礙,如何此時天色方明,便將二位師兄喊去?心中奇怪,夫妻二人略微談論也就放開。祖、龐二人一直也未走出,以為二人功力較高,師父令其在旁觀摩。公達童心未退,人甚天真,至好弟兄,當不至於見怪,也未去往後洞探看。

隔了片刻,忽有一個身穿黃色草衣的人求見天寒老人。二人入門日淺,見那來人形貌清奇,年約四十左右,穿著一身草衣草鞋,織得甚細,頭上還戴著一頂草帽。問他來歷,只答姓黃,不知交情深淺,便請暫候,草衣人含笑未答。公遐夫妻因前門已閉,徑由後洞輕輕繞進,本意是恐驚動師長,想繞到四老平日打坐的石室旁門之外,將祖、龐二人引出一位,請代通報。到後覺著裡面靜悄悄的,與平日四老對坐,談笑風生,或是互相練劍時的光景不同,以為連祖、龐二人也在裡面打坐。探頭一看,四老只剩祝、雲二老在內,天寒、鐵藜不知何往,祖、龐二人也未在側,方才在前洞求見的草衣人竟不等通報自行走進,正坐一旁互相問答。因來人只說姓黃,乃天寒老人師侄,有事求見,未說來意。後洞繞過,到時雙方已談了一陣。公遐恐雙方有事商量,人已見面,不敢冒失走進,又想去往別室尋找公達。

剛把林蓉止住,準備回身,忽聽雲老人回手招呼,忙同走進。二老先令公遐夫婦與黃草衣人按平輩之禮相見。雲老人隨說:「今日西山賊黨全數發難,今夜必往香粟村大舉進犯,來勢甚強,遠出尹、婁諸人預計,連我四人以前也未想到。桐柏山五惡竟將兩個漏網多年,大家早都忘記,當他業已伏誅的凶孽勾引出來,中途又約了幾個同黨惡賊,只是本領稍差,沒這兩個凶孽厲害。今夜形勢已頗兇險。不過這樣也好,索性一舉全清,把這些窮凶極惡的老賊一齊除去,非但東西兩山的土人可以安居樂業,便是各地人民也可少掉許多大害。我們四人因有一種見解,覺著眾志成城,只要人心團成一片,多麼厲害的惡賊也不經一擊,任何困苦艱難之境均須以本身之力克服戰勝,不應心生依賴。有人同情相助乃是例外,偶然之事不足為憑,只管錦上添花,增加威勢,遇事仍要以本身之力為主。為防東山的人仗我四人相助便存輕敵之念,對那兩山土人也不十分看重,以致現在將來都有害處。表面說要他們自家動手,我們只作旁觀,即便相助,也非直接動手;實則我們都是一樣的人,除暴安良誰都有份,如何自高身價,不與眾人合流?無非是見時機未至,樂得借著目前險阻艱難激勵人心罷了。自從昨夜探得信息,今朝便做準備,打算四人分成三起,由天寒。鐵藜二位先往東西兩山,暗中戒備,隨時接應。我二人黃昏後再起身去往東山暗助,以防萬一。本來算好萬無一失,非但群賊不會漏網,這多善良土人也不至於有什多的傷亡。

「誰知事出意外,方才黃草衣趕來送信,我們昔年為想尋訪那部《火真經》下落,隱居本山多年,差不多整座黃龍山均被踏遍,青桫林猿長老師徒和他師徒手下許多猿徒的蹤跡竟始終不曾尋到。今朝非但發現他那高出雲霄、終年雲霧封鎖的孤峰絕頂,並還得知他門下大弟子宗德靜極思動,加以今年山中秋果成熟,他那峰腰所產卻遭了霜雹罡風之災,準備下山大量採摘,以備那些猿子猿孫過冬之用。他師徒隱居峰頂石洞之中,外人足跡絕難走到。起初我們也曾上去過一次,並未發現一點可疑形跡。絕頂罡風猛烈異常,稍微一看便走了下來。這還是風晴無雲之時,否則半山以上終年布滿雲霧,連山形也看不出。起初以為青桫林是片樹林,本山這類桫欏樹林有好幾片,都不甚大。猿長老本是人與猿猴交配而生,所娶也是大猿,所居必在樹林之中,沒想到他會住在這等極高寒的絕頂之上。所謂青桫林只是峰腳稀落落十來株桫欏古樹。當初見那峰下既無洞府,又無什好風景,就此丟開。他師徒隱居峰上,不與外人來往,每年採辦冬糧照例均是那大群猿子猿孫分頭四齣,又是深夜動手,專選人跡不到之區。近二十年來並在峰腰種了許多果樹,已無須再命群猿遠出採掘,地勢又極高險隱僻,偏在峰後,便當繁花盛開之時,不繞到峰後絕壑那面危崖之上也看不出,蹤跡真箇隱秘已極,像這類舉動從來少有。

「只為今年春夏間峰後崩塌了一大片,所種果樹多半壓斷,再加上兩次冰雹罡風,損失殆盡。宗德是他心愛弟子,前三年收了兩個同門,也都年輕喜事,猿長老終年長素,卻不禁門人吃葷。宗德等門人均想借這采糧之便開葷,打上一些野獸,大吃幾頓,往返預定四五日,今日恰是頭一天,已快要走到東西兩山交界一帶,打到野獸便就地烤吃。這些門人雖非善類,因奉師命,不如他的人向不欺侮,也不強拿人家東西。如有冒犯,出手卻是又狠又凶,本領劍術極高,並非常人能敵。內有兩個隨他多年的門人最喜多事,以前曾和異派中人有過來往,萬一無意之中被桐柏五惡遇見,套出交情,立時增加好些勁敵。我們不勝,自然一敗塗地,生靈遭殃;如其得勝,必將猿長老引出。此人天性剛猛,感情用事,並非真箇惡人,劍術極高,許多討厭,越想越可慮。南山安樂洞附近有大片果樹,近年才經虎女雲萍率領土人每年整理上肥,算是安樂洞土人公有之物。你二人本與那些土人相識,今日事情緊急,公亮夫婦無暇分身,可速前往和土人先打一個招呼,再照我的計策行事,在彼等候,如嫌不熟,可將小鳳帶去好了。」二老隨同指示機宜。二人聽完,見師長對他如此看重,驚喜交集。因聽事機緊急,惟恐延誤,小鳳本經虎女力請,近隨雲老人練習越女劍法,武功劍術俱都不弱,就在後洞旁邊石室之內,匆匆喊來一說,便同起身,往南山趕去。

二人平日謹細,一面覺著師長垂青,入門沒有多時受到這樣重任,心中喜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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