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回 爐火已純青 泥化鋼消呈異寶 嵐光真如沐 山明水麗戀清游

公孫改等文麟看完束帖,補說完了前事。龍子等五人見文麟徒勞無功,定要分出一口使其暫用,將來再還。文麟再三推謝,眾人說之不已。

公孫改人最聰明,笑說:「我看諸位師叔不必爭論。我得這一口寶劍,本為尋找太師叔才能得到,又是狄師叔先發現的奇珍,被我搶先得去,雖蒙諸位師叔原諒,心實不安。太師叔以後再來,正是群孽相繼來此窺探之時,在峰頂藏珍未到手以前,萬一與仇敵狹路相逢,豈不討厭?照道理說,此劍應歸太師叔應用,就因諸位尊長憐我年幼,此行也受一點艱險,樣樣寬容,不肯收回,將來得到藏珍,再將此劍賜回也是一樣。何況小侄年幼,隨同父母隱居成都,上次仙桃觀殺賊,還是出生以來第一次,極少與人動手;劍又太長,不便攜帶出入;獻與太師叔,恰巧一舉兩便,免得再有爭論。」

眾人均覺有理,同聲贊好,又見公孫改小小年紀,這樣膽勇機警,本領出眾;年輕人一旦做了長輩,也忘了自己年紀與之相仿,就大也只二三歲;多覺幼童後輩,好容易巧得奇珍,正在歡天喜地,忽然雙手奉上,雖出自願,將來必要還他,使其空手回去,心中不安。

五小兄妹全想起靜瓊谷那三件藏珍,龍子、沈煌更是口快心直,人又忠厚,同聲說道:「我們原早發現碑文,每人至多只取一副雙鉤或是雙劍,日前尋到三件,一則恐被外人得去,二則我們五人,就李師姊不算,也缺一件,又沒想到天蜈劍也在其內和七修合壁的深意,想再取兩件以便分配,余者如有發現,另外覓地隱藏,也不帶走。難得你有這樣好心,你爹娘又正缺少一口好劍,雖然碑上註明取的人必須親來,不便違背,你將此劍借與周大師叔,再取一件回去,誰也不致空手徒勞,還可告知你父母,日後來此先往洞中搜索,如無所得便將我們所藏兩件取走,只要到過洞內,便與碑文相合,豈不正好?」

明霞見公孫改靜聽二人發話,裝出一臉至誠感激之容,明有一半做作,心中好笑,本心也是這樣作法,便未開口。袁和尚聽完,介面笑罵道:「改娃,莫當我們都是獃子,你將此劍做了人情,還得重利,由一件變成兩件,多麼狡猾!我如不是對你越看越愛,你這鬼心思一開口便被我聽出,要叫你放心才怪!」

公孫改忙賠笑道:「和尚師叔,莫與小人一般見識。我雖有點取巧,到底也有一多半是對太師叔的孝心。你看李師叔明明知道我想就便和爹娘帶一兩件回去,她只看一看,一言不發。你也是位老長輩,何苦給我叫破?如再記我方才接連幾枝星雷串稍微冒犯,被我逃走,沒有當時賠罪,不大高興,我再給你老人家磕幾個頭如何?」說罷,便裝下跪。

袁和尚一把拉住,笑罵道:「小猴兒,你再放刁,我打你了!實不相瞞,你看我追你時,你用那帶有五色火光、一發三響、使人極難閃避的奇怪暗器朝我亂打,內中兩支打得更准,由我耳旁擦過方始爆炸。我不知你故意淘氣,並無傷人之念,雖嚇了一跳。像你這樣刁鑽古怪的娃兒,還真第一次遇到。我真愛都來不及呢,你挖苦我作什?」

眾人見這兩人都是那麼精靈,公孫改尤為可愛,心愿一達,借著袁和尚一說,立時明白吐露,一點也不掩飾;一個搖頭晃腦,一個假裝老實,口氣尖酸,兩下對比,越顯滑稽,都由不得笑了起來。陶珊兒忽然縱過,手指罵道:「你這娃兒不好,如何只恭維李師姊一個?我也開口說你了么?」公孫改忙賠不是,自怪疏忽。眾人又說笑了一陣。

明霞不等話完,早和沈煌往兩條出入要道看了一看,因聽公孫改轉告良珠之言,想起上洞那條深井要道必有關係,便將上下兩頭均加封閉,免被敵人看出。石門雖然大開,但是洞徑曲折迴環,歧路縱橫,密如蛛網,不知底的外人決難走到。石門就是不毀,只這班凶孽尋到,也能攻破。全洞已經幾次窮搜,並無影跡可尋。晶峰高大,中心的藏珍又極隱秘,不由峰底秘徑蛇行入內,發光仰照,或是深入峰頂中心晶林之中,也看不出。這類萬千年鍾乳結成的冰柱,誰也想不到藏珍會在裡面。龍子先疑心的兩座小峰,一座藏珍已被公孫改取出,只將鐵匣藏起,另做一點手腳便可惑亂敵人心意,峰頂藏鐵匣的所在業已崩斷,沒有可疑形跡,前面又倒著幾具賊屍,均是疑兵,另一座晶峰小才丈許,方圓不過四尺,經過仔細查看,實是一段不透明的暗晶,並無他異。

跟著,龍子等把話說完。文麟見盛意難卻,已將公孫改的劍佩好,並將自己的劍與之交換,同又分途搜索了些時,並未再有發現,這才同往谷中,將那三件外附鋼泥的藏珍取出,令公孫改隨意取上一塊,再行覓地收藏。

公孫改見那三大塊鋼泥,與劍匣形式迥不相同,大小厚薄也不一樣,內中一塊比較細長,彷彿一塊前頭彎曲的鐵條,分兩又輕,但比另兩塊細而較厚,暗忖,聽師祖說寶鉤都是雙的,事情難料;另兩鋼塊一長一短,都作條形,獨此細長,前端有彎,像個有叉的樹枝;我已有了一口好劍,再得一對寶鉤,就將來藏珍不能再得,爹娘和我也可分用,此雖不如另外幾件最好的,怎麼也比異派凶孽所用要強得多,便問明霞說:「我知李師叔見聞最多,弟子求你老人家指教,拿這一塊可好?」

明霞笑答:「你真有眼力。別的我不曉得,但知洞中這類鋼塊只有五件,內中兩副鋼鉤,均是當年三位最有本領的孿生兄妹想和上官師姊比賽,非但精心特製,並將幾件異派中得來的寶物合煉在內,可剛可柔,威力最大,雖然外有鋼泥包沒,看不出來,因其形制奇特,與常鉤不同,又是兩面開鋒,大小兩個鉤彎,內中一副前端還有一個小月牙,看這形式,前端突出的大小兩塊頗與相似,你將它看中,正與我所料相似。不過這三件寶器,沒有天一真水化煉,外面鋼泥決難熔解。如何煉法,各位師長均未詳言,只知先生起一堆烈火,將它放在火內,到了外面鋼泥業已通紅,再用天一真水點將上去便能熔解。此舉要有一日夜的工夫,本定在此化煉,一則這些鋼泥比尋常純鋼質地要好得多,就此棄去太已可惜,又恐火光上騰引來仇敵,這東西煉時又須多人防守,日前商計了兩次,還未拿準。再說,天一真水只我一人帶有一滴,聽良珠姊姊口氣,此是昔年司徒伯母問齊靈雲師伯討來應敵所余,只是為量大少,只能化煉一件,如化兩件便極勉強,一個弄巧成拙,頭一件自然取出,第二件非但不能取出,以後再取反更費事,為此遲疑不決。這樣沉重長大一塊鋼泥,就你能拿得動也大累贅,良珠姊姊和你師祖心意,又要我們急速退出崖洞,靜瓊谷雖未提到,是否能在這裡久停還不知道,此時想起你歸途頗遠,這東西極難隱藏,就將它打成包裹,也易被人看出。萬一被那眼亮一點的異派凶孽看破,就算你有周大師叔同路,或是我們送你回去,也必多生枝節。第一你父母的蹤跡此時還須隱秘,就能平安帶到成都,一經化煉,便有五色火光往上升起,火焰強烈,明眼人老遠便能看出,顧慮也頗不少。這三大塊鋼條,隨你所喜,取走無妨,天一真水我也可以給你,只是帶走和往成都化煉均不方便,此事又是取出越早越好,怎麼辦呢?」

公孫改聞言,仔細一想,滿腹高興不禁減了許多,心想,這樣長大一塊鋼條,就是帶走,飛馳亂山之中,休說中途攀援上下險阻大多,近來異派仇敵已紛紛來此搜掘藏珍,此去途中難免遇上,一個狹路相逢,更是討厭。談了一陣,正在作難,想向明霞求告,請眾人在谷中多留一日,就在當地化煉,取出鋼泥裡面藏珍再行上路,猛一回顧,文麟自和沈煌二人出洞之後,寸步不離,親熱異常,先在旁邊樹下互相說笑,忽然不見。

明霞先未留意,笑問:「珊妹,你龍哥他們哪裡去了?」珊兒笑道:「他和沈師弟自見周家繼父,快活非常,只顧說笑,連我和龍哥說話都似不曾聽見,所說都是他們以前的老話。我聽去沒有什麼意思,不曾跟他一起。方才見他三人且談且行,往那邊崖洞一面走去,也許一會就要回來。師姊是想催他回來同走么?」明霞笑說:「也許周師叔是往洞中取他包袱,一會就會來的,不必尋了。」公孫改便將前意和明霞等一說。

袁和尚和公孫改一見投緣,越看越愛,也在旁邊插口勸說:「谷中地勢隱僻,尤其內中兩座崖洞,上下有好幾層,深達地底,外人決難發現,再說來敵都注重在後崖一帶和幻波池水底遺址,也走不到這裡,寶光火焰均不至於上騰,如在洞中化煉,再好沒有。共只一日夜的工夫,司徒二姊和卞師伯的意思,無非時機未至,藏珍不能取出,留在洞中徒勞無功,再被仇敵看破反有妨礙,才叫我們離開,並無依還嶺不能再留之言。這條靜瓊谷,不知底細的人不會深入來此,既有這一滴天一真水代它化煉,將寶取出,我們也可開點眼界。至於仇敵,休說沒有那巧,萬一尋來,我們不在藏珍洞內,正好就便除去,怕他何來?」明霞驚道:「來時諸位師長曾說天一真水,就藏在靜瓊谷內,我們每日搜索均無蹤影。先就疑心谷中地勢廣大,藏天一真水的玉瓶又小,也許我們粗心,不曾尋遍,果然昨日誤把公孫改當作外敵,追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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