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六、意念機

從神秘的魔力懸掛的拱形門上

石腦油和瀝青點燃的無數排

星星點點的燈和耀眼的標燈

散發著光芒……

——約翰?密爾頓

「我的孩子!我的女兒!她在哪兒?你幹了些什麼!我的萊拉——你還不如撕碎我的心——她本來安安全全地跟我在一起,安安全全的,現在她在哪兒?」

庫爾特太太的叫聲響徹堅固的塔頂上的小房間,她被綁在一把椅子上,她頭髮凌亂、衣衫破損,眼神瘋狂,她的猴子精靈在地板上的一堆銀鏈中滾打和掙扎。

阿斯里爾勛爵坐在一旁,在一張紙上草草地寫著什麼,不理不睬。一個傳令兵站在他身邊,緊張不安地看著女人,當阿斯里爾勛爵遞給他那張紙時,他敬了個禮,匆匆地走了出去,他的犬精靈尾巴壓得低低地緊跟其後。阿斯里爾勛爵轉向庫爾特太太。

「萊拉?坦白地說,我不在乎。」他說道,聲音平靜而嘶啞。「那該死的孩子本來應該待在她該待的地方,做她該做的事情,我再也不能為她浪費更多的時間或資源。如果她拒絕幫助的話,那就讓她自食其果吧。」

「這不是你的本意,阿斯里爾,不然你不會——」

「我句句是真,她所引起的混亂與她的美德不成比例,一個平凡的英國女孩,不很聰明——」

「她聰明!」庫爾特太太說。

「好吧,聰明但沒有知識,衝動、不誠實、貪婪——」

「勇敢、慷慨、有愛心。」

「一個完全平凡的孩子,毫無出色之處——」

「完全平凡?萊拉?她是獨一無二的,想想她已經做的事情,你要不喜歡她就不喜歡吧,阿斯里爾,但是你休想在你的女兒面前擺出恩惠人的模樣,她本來平平安安地跟我在一起,直到——」

「你說得對,」他說著站起身來,「她是獨一無二的,居然馴服和軟化了你——那可不是什麼一般功夫。她吸走了你的毒液,瑪麗莎,她拔掉了你的牙,你的火被熄滅在多愁善感和虔誠的細雨中。誰會想到這一點呢?教會無情的代理人,孩子們的狂熱的迫害者,發明可怕的機器切開他們,在他們恐懼的小東西里尋找罪惡的證據——來了一個滿口髒話、指甲骯髒的無知的小丫頭,你就像只母雞一樣咯咯叫喚著用你的羽毛罩住她。好吧,我承認:這個孩子一定有某些我自己都從來沒見過的天賦,但是如果它所能做到的只是把你變成一個溺愛的母親,那它就是相當單薄、單調、微不足道的小天賦。現在你最好是安靜一點,我已經叫我的主要指揮官們來開一個緊急會議,如果你控制不了你的聲音的話,我就得叫人把你的嘴塞起來。」

庫爾特太太比她自己知道的還更像她女兒,她對此的回答是朝阿斯里爾臉上啐了一口,他鎮靜地把它抹去,說:「把嘴塞起來也會制止這種行為。『』「噢,懲罰我好了,阿斯里爾。」她說道,「把俘虜綁在椅子上展示給下屬看的人顯然是禮貌的王子。給我鬆綁吧,不然我會逼迫你把我的嘴塞住。」

「就遂了你的心愿吧。」他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條絲巾,但是他還沒能把它綁在她嘴上,她就搖了搖頭。

「別,別,」她說道,「阿斯里爾,別這樣,我求你,請別羞辱我。」

憤怒的淚水奪眶而出。

「很好,我給你鬆綁,但是他可以拴在鏈子上。」他說著,把絲巾放回抽屜,然後用一把折刀割斷束縛她的繩索。

她擦了擦手腕,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身體,直到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和頭髮的樣子,她看上去憔悴蒼白,加利弗斯平人最後的毒液還殘留在她的體內,使她關節疼痛萬分,但是她不想讓他看見。

阿斯里爾勛爵說:「你可以在那裡面洗一洗。」他指的是一個比壁櫥大不了多少的小房間。

她抱起她被鎖鏈鎖著的精靈,走進去整理自己,精靈惡狠狠的眼睛越過她的肩頭盯著阿斯里爾勛爵。

傳令兵進來通報:「奧滾威國王陛下和洛克勛爵到了。」

非洲將軍和加利弗斯平人走了進來:穿著乾淨制服的奧滾威國王,太陽穴上的一個傷口剛剛包紮過,洛克勛爵騎著他的藍鷹迅速滑到桌邊。

阿斯里爾勛爵熱情地招呼他們,請他們喝酒,藍鷹讓它的騎手下來,然後飛到門邊的架子上。這時傳令兵通報阿斯里爾勛爵的第三個高級指揮官,一個名叫澤法妮亞的天使到了,她比巴魯克和巴爾塞莫斯級別高多了。隨著一道不知從什麼地方來的閃爍不定、令人不安的光一閃,她就出現了。

這時,庫爾特太太出現了,整潔了很多,所有的指揮官都向她鞠躬示意。如果她對他們的出現感到吃驚的話,她沒有表露出來,只是點了一下頭,平和地坐了下來,懷裡抱著那個銬住的猴子。

阿斯里爾勛爵沒有浪費時間,說道:「告訴我事情的經過,奧滾威國王。」

那個聲音低沉的強壯的非洲人說:「我們殺死了十七個瑞士士兵,摧毀了兩架齊柏林飛艇,損失了五個人和一架旋翼式飛機,那個女孩和男孩逃跑了,我們俘虜了庫爾特太太,儘管她英勇頑抗,並把她帶到了這兒,希望她沒有覺得我們有什麼無禮之處。」

「我相當滿意你們對待我的方式,先生。」她說,對你們這個詞極淡地強調了一下。

「其他旋翼式飛機有什麼損壞嗎?有人受傷嗎?」阿斯里爾勛爵問道。

「受了點損,還有一些傷員,但都不嚴重。」

「很好,謝謝你,國王,你的部隊幹得不錯,我的洛克勛爵,你聽到了些什麼?」

加利弗斯平人說:「我的間諜同那個男孩和女孩在另一個世界裡,兩個孩子都平安無恙,儘管女孩被藥物催眠了好多天。男孩在洞中沒用上他的刀子:因為什麼意外,它破裂成碎片。但是現在又完整了。多虧從你的世界的北方來的一個動物,阿斯里爾勛爵,那是一隻巨大的熊,非常精通鐵匠活。刀子一修好,男孩就切入他們現在所處的另一個世界。我的間諜當然與他們在一起,但是有一個困難:只要男孩擁有那把刀子,就不能強迫他做任何事情。可如果他們在他睡著時把他殺死,那刀子對我們又會毫無用處。眼下,無論他們去哪兒,騎士泰利斯和薩爾馬奇亞夫人都將跟著去哪兒,這樣的話我們至少可以知道他們的行蹤。他們好像心裡有什麼計畫,無論如何都拒絕來這兒,我的那兩個人會盯住他們不放的。」

「他們在現在所待的這另一個世界裡安全嗎?」阿斯里爾勛爵說。

「他們在一個蕨樹森林邊的沙灘上,附近沒有任何動物生命的跡象,在我們說話的此時此刻,男孩和女孩都在睡覺,五分鐘前我剛同騎士泰利斯通過話。」

「謝謝你,」阿斯里爾勛爵說,「現在你的兩個特務在跟蹤孩子們,當然,我們在教會裡就再也沒有耳目了,我們只能依靠真理儀了,至少……」

這時,庫爾特太太說話了,使他們吃了一驚。

「對其他分支的情況我不了解,」她說道,「但是就教會法庭而言,他們依靠弗拉?帕維爾?拉斯克來讀真理儀,他很精通,但速度很慢,他們還要過好幾個小時才會知道萊拉在哪兒。」

阿斯里爾勛爵說:「謝謝你,瑪麗莎。你知道萊拉和這個男孩下一步打算幹什麼嗎?」

「不知道,」她說道,「一點也不知道,我同男孩說過話。他好像是一個頑固的孩子,而且養成了保守秘密的好習慣,我猜不出他會幹什麼。至於萊拉,她相當難以琢磨。」

「我的大人,」奧滾威國王說道,「能否告訴我們這位女士現在是否是這個指揮班子的一部分?如果是的話,她的職能是什麼?如果不是,她是不是砬該帶到別處去。」

「她是我們的俘虜,我的客人,並且作為教會傑出的前任特務,她也許有一些有用的信息。」

「她會心甘情願地說出什麼來嗎?或許她需要受點刑?」洛克勛爵直視著她說。

庫爾特太太笑了。

「我想阿斯里爾勛爵的指揮官應該知道上刑是逼不出實話的。」她說道。阿斯里爾勛爵情不自禁地欣賞著她公然的挑釁。

「我將為庫爾特太太的行為擔保。」他說,「她知道背叛的後果,儘管她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但是,如果你們誰有什麼疑問,現在請大膽地說出來。」

「我有。」奧滾威國王說,「但是我懷疑的是你,而不是她。」

「為什麼?」阿斯里爾勛爵說。

「如果她迷惑你,你不會拒絕。俘虜她是正確的,但邀請她參與這個會議是錯誤的。給她以禮遇和最大的舒適,但是把她放在別的地方,別靠近她。」

「唔,是我請你說的,」阿斯里爾勛爵說,「我必須接受你的指責,與她相比我更珍視你的在場,國王。我將叫人把她帶走。」

他伸手去按鈴,但是他還沒有按,庫爾特太太就開口說話了。

「請先聽我說幾句話。」她急切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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