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回 芟妖孽 二女馳蠻荒 尋巨靈 群仙搜怪跡

話說靈姑早聞南疆有一奇童,生具至性,母死也是虛葬,他年仍能復活,並與自己同往峨眉求取芝仙靈血救母,時刻都在留心。湖心洲事完之後,聽說紀異出身經歷,竟與所聞相合,不禁怦怦心跳,渴欲一知下文,不料陳太真追逐玉花姊妹忽然飛來,耽誤了好些時候,一心盤算老父他年復生之事,陳太真的話多未細聽,等他說完,忙又重詢前事。畢、紀諸人便說了經過,靈姑聽了好生欣慰,又去紀異母墓看望了一陣。

陳太真因妖洞二童系由自己手內漏網,玉花姊妹又說妖童只擅隱遁之術,無甚出奇本領,終覺二童年紀輕輕,如此靈敏機智,相貌又極凶狡,惟恐遺留後患。急於要和無名釣叟商議,並助他辦理善後之事,略用一點酒果,便即辭去。

靈姑等三人也要起身,真真雖和南綺有隙,與呂、石二女卻極投緣,紀光祖孫也挽留至再,情不可卻,只得留住二日。石玉珠行雲流水,本極清閑,靈姑強拉作伴,也就應允。到第三日,紀光祖孫和畢、花諸人還想挽留,靈姑膽小,恐多耽擱,師父怪責,執意不肯,只得各訂後會而別。

紀異雖然急於往雲夢山學道救母,一面卻依戀著祖父,恐己走後,祖父孤身在家無人陪侍,好生為難,嗣經紀光再三勸說,告以輕重;畢、花二女又力允常來照看;同時玉花姊妹想起前晚被擒,多虧紀光解勸,眾人才允免死,如今反承襲仙娘做了教祖,並得眾劍仙隨時相助。好生感激,便告紀異說:「師叔走後,太師祖一人寂寞,我那三妹義兒人頗靈巧,原先因怕師娘見害,逃往別處相候,行法一招即至,可令她移居洲上,早晚服侍大師祖,等師伯道成回來,你看如何?」紀光知玉花此後做了山民蠱神,威權至大。因適才拜了畢真真為師,改稱紀異師叔,已覺大謙,怎肯再屈她妹子來此服役。便說:「這樣萬不敢當,如見小孫行後老朽孤寂,命一教下山人來此助理瑣事足矣。並且這樣稱謂也大客氣。」

話未說完,玉花凄然道:「愚姊妹如非大師祖,早已做鬼,前日師娘如再獲勝回去,死得更慘,萬想不到會有今日,怎還不容稍盡心意?我本來打算過兩三天便派近處山人按時來此輪值,但是他們粗蠢,才命三妹來此,粗事由山人作,三妹專一貼身服侍,就陪伴太師祖出入解悶也好。」紀光還要推辭時,紀異原見過義兒,祖父也曾說過她伶俐;玉花繼為蠱神,山民敬奉,死都不惜,得她妹子來此相伴,還有甚不放心處?真是再妙沒有,早就插口稱謝。畢真真又在旁說道:「玉花姊妹報恩心切,況我已收她倆做了記名弟子,異弟患難骨肉之交,她倆敬大公即是敬我。這些話足見她二人的天性純厚,依她就是。」紀光知山女心實,真真這樣一說更在必行,再推反假,只得再三稱謝,並請玉花不要多派山人,有一二個相助力作的盡夠。玉花說一二人大少,自己決不像師娘那樣,但憑己意,不問受役人的甘苦。就多派兩人,也只按月輪流應役,不特不令荒廢田業,還另給他們加倍好處,太師祖只管放心就是。紀光知推不掉,只得任之。紀異寬心大放,這才定了行計。

花奇和紀異交厚,挽留多聚一天,並說日後還去雲夢看望,行前又贈了一道韓仙子賜她的護身神符,以備緩急之用。真真見她妄把師父靈符贈人,本意攔阻,改贈別的法寶,偶一注視,紀異眉間殺氣隱隱,想起先前救助之德,拼著日後同擔不是,也就罷了。花奇有符贈行,自己何能獨外,便將自煉飛抓取出相贈,傳畢用法,說道:「此寶用時,脫手五道烏光連在一起,不特可以防身禦敵,有時還可抓取敵人的法寶、飛劍,盡可隨意應用,奇妹平日不肯用心,法寶多出所傳,常人又實難運用。見你性大剛直,初學無甚法力,見師父靈符應變神速,故以相贈,此符只用一次,當我們未出困前還不能用,務要十分留意,不是危機瞬息無法解免,千萬不可妄用。」紀異一一領謝,記在心裡,隨即拜別起身,往雲夢山走去。

畢、花二女因玉花姊妹依戀,苦求傳授正教中心法,又留住了兩日才走。

玉花姊妹拜送之後,便將義兒行法招來,談起出死人生經過,悲喜交集。方在痛哭,無名釣叟邱揚和五嶽行者陳太真忽然飛來,說道:「二妖童探知天蠶妖女師徒子女全部伏誅,妄想稱尊,暗中興妖作怪,向各寨山民故示靈奇。此二妖童性頗機智,又精隱遁,連拿兩次均被逃脫,未次有一妖童身受重傷,似已膽寒遠遁,但日久還會捲土重來,妖童天生惡根,機警非常,山民易為所惑,最好乘他根基未立以前,速接妖女之位。如今群邪無首,玉花承繼之事刻不容緩,但是妖童夜郎自大,二女繼位,必不甘服,定來擾害。此時氣候尚淺,除他容易,正好將計就計,引他入網。二女法力自比不上天蠶妖女,但有眾人相助,決可收拾人心。」

玉花道:「那兩個小童,一名種溫,一名姬紅,本是紅棉寨中山民孤兒,為人牧牛,頑皮太過,將牛殺死,把前半身偷吃了,卻將後半身塞向山石洞里,露出腿股牛尾,洞中預伏另一同伴裝作牛叫,並將牛後身鉤住。二童歸告主家,說牛已穿入山石,牽拽不出,主家到來看出是詐,正要拽出牛屍,痛打二童,恰值師娘愛子妖蠶童子路過,動了童心,暗中行法,那半截牛不但沒拽出來,反倒鑽進裡面去了,那洞口也自行封合。主家才信是真,沒有責打。可是洞中還有一童,種、姬二童見石已封合,不知是障眼法,半夜裡帶了鋤頭私往掘洞,欲將那童救出,到時瞥見洞已重現,內有火光。探頭一看,那頑童正在洞內用樹枝割著牛肉烤吃呢。於是坐在一起,且吃且咒罵各人的主家,到天將明,牛肉太多,三童怎吃得完,惟恐主家發覺,便挑好肉割下藏起,下余全都運往山澗中棄去。三童既飽且累,俱未回家牧牛,就此在草地里睡著。

「主家起來不見三童,尋到原處,發現石洞重開,脂血狼藉,餘燼猶溫。跟蹤追尋,將三童尋到,毒打一頓,吊向樹上,本定傍晚來放。不料午後來了一條毒蛇,先將另一頑童咬死。種、姬二童見狀大驚,狂喊:『小天神』救命!多當地山民都敬奉師娘母子,妖蠶童子又最護下好事,那養蠱人家遇到急難,多呼『小天神』搭救,神蠱感應,往往不久即至。二童不曾養蠱,本喊不應,偏巧日里妖蠶童子動了童心,立意救他們到底,惟恐事後吃主家發覺,仍然不免吃苦,那主家又是養蠱的,不便傷他,便在二童身上各附了一條蜈蚣蠱,原以為二童和常人一樣,急難中一呼『小天神』,蠱影立可現出,主家也就不再責打,誰知二童受責時自知情真罪實,一味忍受,沒有出聲,這時方始情急高呼。蠱影一現,就無妖童在側,毒蛇也不敢近前。但二童被綁,哪知頭現蜈蚣,依舊狂呼不已。終於妖蠶童子心動尋來,將二童放下,仗著心靈口巧,當時拜了師父,帶回山去。師娘見了也頗賞識,愛屋及烏,加意傳授,雖然年幼日淺,已學會不少法術。逃時他們正看守神壇,見勢不佳,除本身神蠱外,蠱種必被帶走不少,二位仙師連日又搜索這麼緊,就弟子即往繼位,他們暫時也必不敢來犯。他們法力雖淺,卻極能鬧鬼,本教之事全所知悉。有諸位仙師在此,不能立足,必逃往元江下流邊荒之地,假託神靈,蠱惑苗人,為害人間,弟子布置完畢,即往追蹤,自己人一尋便可尋到,除他也非難事,晚去數日無妨。」

無名釣叟知她依戀畢、花二女,想得傳授,便道:「似此幺魔小丑本不值計較,無如二妖童都有異稟,偏又生具惡根,不能使他們棄邪歸正,南疆荒山頗多妖人隱跡,如被遇上,定蒙收錄為徒,似此戾質,再得異教傳授,將來造孽無窮,此時不除,勢必貽患。況且養蠱山民眾多,無人統率也易滋事,為此令你速往妖洞承接神位,略為部署,急速追尋妖童蹤跡,殺以除害,免被異派妖人物色了去。如等他們有了遇合,不特除之艱難,日後還要勾結妖黨捲土重來,向你尋仇奪位,事就多了。」玉花聞言,方在盤算,畢真真也知她依戀心意,便道:「修道人除清修外,首重積修外功,此事關係非小,我也急於回山,你急速接位去吧。」玉花無奈,只得允了。

陳大真因師門規矩至嚴,終覺二妖童是由自己手內放逃,儘管玉花說是接位之後三五日內即往追蹤,仍不放心,惟恐此時疏忽,日後養成大患。其勢又不能和玉花姊妹同行,便向玉花探問南疆諸土人墟寨情形,玉花一一說了。陳太真定下後約和相見之地,先去尋訪蹤跡,自去不提。

玉花姊妹拜別畢、紀諸位師長,先隨無名釣叟趕往天蠶仙娘所居蠶神洞中,見所有厲害蠱種俱被無名釣叟滅去,初頗驚惶,惟恐外面尚有惡蠱遺留,養蠱人一個不服,便難御眾。及至細查神壇,除二妖童的本命蠱神外,俱為諸仙俠一網打盡,才知妖女這次竟是傾巢而出,已全伏誅,雖然以後自己法力遠遜妖女,但卻容易駕御,永無他患。二妖童比較可慮,不日前往搜索,料無漏網之理,本意不是藉此濟惡,多作威福,這樣反少操許多心,轉覺此後可以安心學道,徐圖改邪歸正之計,言念及此,大為欣慰。

次日,玉花姊妹便照妖女信號放出蠱火,設下神壇,先令五百里內養蠱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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