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回 合力斬妖蟲 紫電驚芒逃厲魄 無心逢勁敵 血雲如焰擁魔宮

那蚌見有人來,意似急怒,大口一張,立有一股帶著黑氣的水箭,瀑布也似直射過來。蚌口張合之間,現出兩團寶光,水箭來勢又猛又急。因有一片神光阻隔,水被擋退,洞中泉水全被激動,沸水也似翻滾起來,勢甚猛惡。

鄭隱恐蚌口黑氣有毒,下時匆忙,不曾細問,恐又有失。仗著行家,將手一指,一片神光飛湧入洞,照得內里通明如晝。巨蚌似知無幸,忙即後退,只一閃,便已不見。鄭隱忙用法寶防身,跟蹤入內查看。寶光照處,發現盡頭石壁上有一裂縫,那蚌全身嵌在裡面,似想逃避。同時發現地下軟膩膩地橫著一個怪物,與前殺妖蟲形態相似,但只三尺長短,周身均是肉角。前半已被斬斷,卻剩半個怪頭流著紫血,隨波蕩漾。後尾有一肉球隆起,其大如盂,上面有一裂縫。後腰系有半根彩鏈,細才如指。看出那是妖蟲後半雄體,剛被大蚌巨吻夾斷,吐了出來。前半傷處的一個肉環和胸前一根形似騾腎之物,均被斬斷,紫血淋漓,已然淹淹待斃。只通身肉角和尾部隆起之處,一閃一閃放光,似要綻裂神氣。因見巨蚌藏身之處原是壁上水眼,知其無法逃遁。便施法力,把滿洞積水辟往洞外,準備現出空地,看清下手,猛瞥見妖蟲後尾一顫,一團寶光帶著一股黑水已迎面打到;對面壁上蚌口張處,也有一股黑水,暴雨一般猛射過來。料是情急拚命,忙指太白金刀飛將過去,先將妖蟲劈為兩半,那團寶光便是妖蟲雄體所藏內丹,吃鄭隱寶光裹住,隨手收去,黑氣也被飛劍消滅。

鄭隱見那內丹只有寸許大小,光彩晶瑩,奇麗奪目。最奇的是,珠只徑寸,外面卻有一層寶光包住,約有拳大,宛如一團奇輝四射的火球,耀眼生霞,光射四壁,同時覺著囊中震動甚烈,想起前得雌珠,方才應敵匆匆,尚未細看。剛一取出,想要比較,不料雌雄二珠感應之力甚強,未容把玩,已如磁引針,對飛上去,互相吸緊,再也分扯不開。試用仙法將其隔斷,才一施為,珠光便減了好些。恐有疏失,只得一同揣入囊內。一看怪物死在地上,那條彩鏈也被斬斷。方想此鏈由何而來、怎會系在妖蟲身後?忽聽壁間沙沙亂響。原來巨蚌遁入石縫以後,見妖蟲被殺,內丹寶珠被人得去,知難逃命,一時情急,想將石縫震破,穿崖遁走。

鄭隱連得雙珠,本極歡喜,想要退出,並無殺蚌之心。因見地上斷鏈,停了一停,聞聲注視,見蚌想逃。猛想起初進來時,曾見蚌口內有兩團寶光閃動,這類巨蚌腹中必有大珠。立指太白金刀飛將過去,咔嚓一聲,壁縫粉碎,那蚌也被連殼斬破,當時殺死,隨手招處,內里果有明珠滾跌出來,和山人所戴桃花珠光色一樣,但大數倍,為數也多,不只一粒。最大的一粒,似是先前所見,光作銀色,並泛粉霞,好看已極。

鄭隱大喜,忙同收去,二次想要退出,忽見壁縫以內還有彩光閃動。過去一看,正是那條斷鏈,好生奇怪。細一觀察,壁上竟有兩行字跡。大意是說:三百年前,在附近森林中修鍊,發現巨蚌腹中寄生著一條畸形妖蟲,名為桃蚣。當時本想除害,因為妖蟲內丹大有靈效,製成靈藥可以起死回生,與修道人更有大益,意欲等其成了氣候,快要脫體害人之際,再行除去。後運玄功推算未來,特施法力,由離此百里的森林深潭之中,順著水源,移來當地湖心泉眼之內,等三百年後有人來取。來人如若將珠得到,最好留作煉丹之用,可救不少的人;如若當作珍玩,不特被左道中人發現容易惹事,年時一久,並還減少靈效。也未署名,知是一位前輩仙人所留。正在查看有無其他奇蹟,那兩半段彩鏈連同壁上字跡忽全化去。

鄭隱忽聽上面李靜虛呼喚,連忙趕出。一間何事,靜虛笑說:「我本抽空來此,還要回去赴約。妖人約斗雖在三日之後,此間仍然不可離人。道友行雲流水,本無一定去處,何不就在此間暫住兩日,以防萬一?到末一天,你我同往大鵬頂相會,與妖人一分高下便了。」鄭隱見未死山人已全醫好,靜虛神色甚是匆忙,正想挽留探詢,靜虛笑說:「方才發話定約的妖人,名叫查雙影,邪法甚高,但我已有準備。既然約定三日之內,當不會再來。到日,我們勝敗卻是難說。前殺妖徒必有同黨,也許遷怒山人,暗中加害,有道友在此,當無妨害。這裡有一金針,道友帶在身旁,萬一有事,可將此針朝地一擲,立有一道金光射出,無論我相隔多遠,立可得知,片刻之間便可趕來。時已不早,大鵬頂再見吧。」說罷,把手一拱,匆匆飛走。

姬氏父子對於鄭、李二人自是感恩。又知大難未已,忙把鄭隱請至洞中,設下盛筵款待。鄭隱近日在外行道,也曾遇到幾個左道妖邪,仗著紫郢仙劍和前生遺留的法寶、飛刀,每次均佔上風,未免把事看易。方才和後一妖人動手,這才看出厲害,自己功力尚還不夠。如非李靜虛相助,休說全勝,吉凶也自難料。又聽妖人口氣兇惡,在相隔千百里外發話恫嚇,宛如對面,徒黨又多,越想越覺可慮。便用傳聲告知無垢,請來相助。滿擬愛妻當在甘涼一帶行道,後聽說她在黃春家中,想起以前所為,料知事泄,惟恐誤會,心中愁急。

次日黃昏,無垢尋到寨中。見面之後,看出鄭隱面有愧容,神情不安,不時朝著黃鐘暗使眼色,知其懷有鬼胎,恐自己怪他。不知丈夫和魔女紅花是何情孽,如此糾纏,不願當人詢問。到了夜裡,命黃鐘自去安睡,約了鄭隱出外步月,向其開導,告以:「我知你心志頗堅,有話只管明言,以便合力應付,決不見怪。」鄭隱無奈,只得老著臉皮詳言經過。

無垢才知鄭隱自在君山發現魔女門下惡鬼金銀二童,逃避不及,被魔女尋來困住,本意擒往魔宮,迫其重修舊好,供其淫慾。後見鄭隱心志堅強,功力比前生高得多,不易入網,便就湘江附近深山之中施展魔法,幻出一所房舍,威脅利誘,無所不至。鄭隱表面敷衍,暗打主意逃遁。魔女已然看破,故作不知,打算二次擒回,再加誘逼,不料弄巧成拙。鄭隱逃時,不知金銀二童恨他入骨,暗放神魔附在他的身上,以為防身法寶、飛劍威力神妙,只一逃出千里之外,便可無事。及至飛行了一陣,正在加急逃竄,猛覺身上打了一個寒噤,當時警覺。知道陰魔附身,中了惡鬼暗算,把真形攝去,不特此舉徒勞,連防身飛劍、法寶均無用處。回顧魔女,並未追來,料其早有成算,欲擒先縱,下手陰毒。除卻仗著本身道力,強耐諸般苦痛,熬得一時是一時外,毫無善策。反正逃也無用,不論逃出多遠,均如磁石引針,對頭稍一動念,當時趕到,盡情茶毒。一時情急悲憤,想起前生為淫魔所誘,喪失真元,眼看不久慘死,永無超生之日,幸蒙大師兄全力相救,由重重陷阱之中救出險地,痛悔前非,按著師門法規,自在外面修積。好容易乘機兵解,轉世重修,不料魔女仍是糾纏不舍,再要墮入她的套中,前功盡棄,早晚同歸於盡,連想保得殘魂去轉輪迴都辦不到。

越想越後悔,不禁悲從中來,口呼恩師,向天號哭,說:「弟子並非不知悔過上進,無奈前孽太重,道淺魔高。現被魔女尋到,除卻從她淫樂,以待滅亡,萬難解免。仗著紫郢仙劍防身,本可無害,又因魔法陰毒,一時疏忽,受惡鬼暗算,不該逃得太急,把事鬧僵。現雖拿定心志,寧死不屈,以報師門恩義,減消自身罪孽,但是魔女淫凶無比,一落她手,身受不知如何慘酷。為防連累愛妻同受魔女之害,還不敢使其知道。弟子深知自身孽重,無可減免,才有今日之事。恩師神目如電,必已預知未來。少時魔女追到,弟子無力與抗,又不願受她踩蹭茶毒,只好用紫郢仙劍兵解,就便將那附身陰魔除去,以消胸中之恨。所望恩師大發慈悲,容弟子轉世之後速賜接引,感恩不盡。」

話剛說完,心頭忽又一涼,全身由此不能自主。魔女突然現身,獰笑道:「你想死么?沒有那麼容易。你前生和我恩愛,事雖由我而起,但我修鍊數百年,所交合的男子何止千百,如不是你這冤孽,怎會失去元陰,受老魔主責罰?老魔主為我設下七個死生環結,除非你我仍成夫婦,早晚大劫臨身,身遭殘殺。為了尋你,費盡心力。你以為人已轉世,便可置身事外,豈非做夢?好好隨我回宮便罷,否則,你那元神真形已被金銀二童暗中攝去,多高法力也無用處。似你這等薄情,本難容你活命。一則我舊情難斷,痴心太甚;二則我又想合則兩全,分則兩敗。這才委曲求全,想你醒悟。再要不知好歹,我彈指之間,你全身火發,由內而外,燒成一堆白灰,你那元神決逃不脫。休說受我煉魂之慘,便那陰火焚燒時全身酸痛麻癢,宛如千百條毒蟲在內啃咬,至少要經七日夜,受盡苦難,才得身死。你那飛劍、法寶,只能防護身外,現為陰魔附身,任他多高法力的人,也不能救你了。」

鄭隱深知魔女厲害,聞言心膽皆寒。又因前生脫難時節,發現魔女陰私和種種淫兇殘酷之跡,已把她看成毒蛇猛獸,又恨又怕,始而呆在當地,做聲不得。後想起對頭殘忍冷酷,反臉無情,已然落網,萬無倖免。如若從她,照著前生所知,魔女大劫已快臨身,至多保得暫時活命,早晚玉石俱焚,同歸於盡。若此時堅決不從,雖然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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