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回 寶氣明霞 力援愛侶 疾風勁草 苦鬥神魔

上官紅僥倖得勝,本在將信將疑,本意在金花護身之外,橫衝直撞,搜尋師父蹤跡。無奈此寶新得到手,雖經仙人指點,只惜練習太清仙法為日不久,不能發揮此寶妙用。人又小心謹慎,覺著師父那高法力,尚有二十日災難,此時吉凶難定;何況對方有名邪魔,自己只是情急拚命,原非對手。魔陣如能破去,決不至於師父聲音全未接到。心生疑慮,只管情急,並未冒失妄動。果然晃眼之間,鳩盤婆二次出現,仍和方才一樣,是片虛影,立在面前,只未侵入寶光以內,才知所料不差,仇敵仍然無恙。想起師恩深厚,此時不知何往,吉凶如何,重又悲憤情急,戟指怒喝:「老魔鬼,你快引我去見師父,否則我囊中還有專破九子母天魔的至寶,比這金花厲害得多,乃是紫虛仙府一位天仙和陳仙子所賜,說你尚有二三十日惡運未終,故未下手。如將師父還我,或任相見,便不與你一般見識。否則,我豁出逆天行事,不到日期,便以全力施為,那時你形神皆滅,和你所說一樣,悔無及了。」

上官紅素不喜說謊,這次原因救師情急,偶然想起平日耳聞和陳文璣所說魔運將終之言,又知仇敵近年畏懼大劫,頗知斂跡,心存警戒,故意編這一套話,想試探師父果真被擒也未。此舉原極幼稚,偏沾了根骨靈慧的光。鳩盤婆才一見人,便起憐才之意;又見對方美慧靈秀,分明天府仙娃,來至人間。說時又用剪水雙瞳註定自己,神光湛湛,英姿玉映,匆促間本看不出作偽形跡。所說的話,又恰中心病,猛想起昔年所遇女異人「綠散紅消」的偈語,敵人姓名,和前日綠髮少女的話又相合,兩次提到陳仙子,女異人也正姓陳。尤其近年所煉九子母天魔,專為抵禦天劫之用。後聽人說佛、道兩家各有兩件專破天魔的至寶,均是前古奇珍。內中一件,名為歸化神音的,上次沅江取寶,已被峨眉派得去。得信之後,還自愁急,後才得知此寶峨眉派專為消滅妖屍谷辰而用。近年又向各正教表示好感,除卻新近由一真大師門下改歸峨眉的強仇易靜而外,並未再與正教中人發生糾葛。峨眉開府,並還令愛徒金銀二妹前往致賀,對方也以客禮相待。二妹回府,說起妙一夫人頗為獎勉,如非鐵姝力言彼此道路不對,萬難相容,徒自取辱,不令妹子再去,自己也因多年盛名,恐人見笑,不便明言,兩下早已來往,才放了一點心。鐵姝以前妄借神魔與兩妖人,致與峨眉弟子朱文結怨,總算屍毗老人出頭作梗,將事情攬了過去,這才免生許多枝節。不料易靜仍是尋來,事情雖然又由鐵姝而起,無奈她是衣缽傳人,對師忠孝,將來抵禦天劫,又是自己替身,非她不可。加以素來好勝,從不服人,一旦膽怯示弱,愛徒自是不快,便自己苦在心裡,也無法出口。日前已覺兆頭不妙,易靜來時,還想設法下台,稍過得去,便與言明,化敵為友,或是放掉,以免敗固無幸,即便得勝,也是後患無窮。偏是陰錯陽差,敵人好似胸有成竹,穩紮穩打,明有脫身機會,偏作不知,一味自保,只守不攻。所說的話,又太使人難堪,逼得無法,只好先佔上風,相機化解,稍有機會,立時下台。誰知越來越凶,敵人雖被困住,均有仙佛兩門至寶防身,一個也傷她不了。有心施展最後毒手,無奈敵人身後尚有無數強敵大援,來人如死,決不甘休,比起天劫,更難躲避。越想越心寒,本就騎虎難下,再聽這等說法,分明敵人有恃無恐,專為誅殺自己而來。那麼詭詐機警的人,竟受了上官紅的騙,信以為真。只是無法改口,心中惶急,當時沒看破,冷笑一聲,便退了下去。

上官紅先測不透仇敵是何用意,所說原是假話,先以為敵人不會相信,便未再提。鳩盤婆滿腹驚惶,心中痛恨,開頭三日誤信上官紅之言,以為真箇是在靜守待機。否則,此女來援乃師何等情急,別的法寶雖未見過,便這一朵金花沖行全陣,固然不能脫身,到底不易攔阻,魔光血焰也必有不少損耗,怎會停住不動?因是憂禍心切,只想一邊,以為仙法神妙,初來時那朵金花便插在敵人鬢邊,並未看出它的妙用。敵人師長法力高強,仙機微妙,只要被佔了先機,便難算出底細。易靜被困陣中,又正以強力相抗。綠髮少女的石火神雷,又是魔鬼剋星,此女膽大靈慧,擅長地遁之法,不時乘隙而動。陣中惡鬼,均經多年祭煉,得來不是容易。此女藏身寶光之中,稍有空隙,便將神雷朝外亂打,惡鬼已被傷了不少。一心不能三用,無暇再以魔法推算,心雖恨極,惟恐激變,總想憑自己心計法力,必能想出兩全之法,最後殺手。再如無效,立遭慘敗;決計也用穩紮穩打。好在敵人全困陣內,除非果如所言,帶有專破九子母天魔之寶,萬無逃出之理。事須慎重,非到萬不得已,這類最干天忌的陰毒無比秘魔大法,還是不宜輕用。否則,只一發難,事便不可收拾。但一想到多年盛名,無論正邪各派,對於自己均帶幾分敬畏,從無一人敢於侵犯,卻被一個小女孩把手指毀去一截,傷了不少元氣,所毀壞的魔幡異寶還不在內,此仇豈可不報?越想越恨,怒從心起。似此舉棋不定,不覺挨了好幾天,只管以全力運用陣法,九子母天魔始終不曾施展,白便宜上官紅少了幾天苦難。並還乘此時機,運用太清仙法,使那金花與心靈相合,無形中增加了不少威力。這原是頭一日情急見師,心中憂慮太甚,無暇及此。後漸覺出強拼無用,同時想到師父累世修為,功力深厚,以元神煉成法體,持有師傳七寶和師祖所贈許多仙府奇珍,此是何等威力,我一微末道行尚未遇害,何況恩師。也許被老魔用什邪法將傳聲隔斷,故難通話,人決無恙。否則,老魔最厲害的九子母天魔早已出現,如何不曾見到?念頭一轉,便把心神鎮靜,藏身金花之內,用起功來。

其實上官紅已將鳩盤婆哄信,就此相持下去,原可不致受難。只為對師忠義,時候一久,仍不放心,到了第五日,突然想起:「老魔二次現身時,說得那麼厲害,經自己說了一套假話之後,便自退去,不曾再見。後在陣中沖行了幾次,不曾生效,一想師父不會遭劫,便停了下來。寶光層外,血焰魔光,連同金刀飛叉,鬼聲魅影,雖比以前還要猛惡,但都無害。難道老魔被我哄信,不敢下那毒手不成?」一時心動,想用前言再試一下。誰知弄巧成拙,鳩盤婆原是大劫將臨,心中憂疑,一時受愚,便不再開口,遲早也必醒悟,這一開口,越發露出馬腳。鳩盤婆一聽敵人所說,和方才一樣口氣,暗忖:「這般初出茅廬的少女,只知向道堅誠,死都不怕。她方才情急尋思之狀,決不知道利害輕重,為何只衝了幾遍,見不是路,便退了下來,一味枯守神情,又帶幾分憂疑?果如所言,帶有降魔之寶,斷無不用之理,怎會如此安靜?」忽然大悟,暗罵自己陰溝裡翻船,那高法力智慧,竟被一小女孩瞞過,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再朝對方仔細一看,年紀不過十七八歲,不特仙根仙骨,靈慧異常,並還美秀入骨,彷彿美玉明珠,自然流照,人和冰玉鑄成一般。心想:「無怪峨眉勢盛,休說塵世之中無此人品,便天上神仙,縱令道法多高,也未能有她這等美秀。」由不得越看越愛,竟連先前斷指之仇,都幾乎忘掉。覺著自己在為一教宗主,以前收徒太濫,聞得聲名狼藉,怨恨衝天,不去說它。後來清理門戶,男女魔徒誅殺殆盡,由此不收男徒。屢次想收幾個好的女弟子,費盡心力,多年物色,一個也未遇上。鐵姝姊妹當初本在一位散仙門下,只為乃師說她姊妹夙孽太重,金銀二蛛心性柔善,到時就不免難,至多轉上一劫,鐵姝結局卻是極慘,萬無幸理。鐵蛛天性剛愎,聞言大忿。又因犯規受責,被逐師門,自知只有投身魔教,煉就上乘魔法,具有極大神通,才可免難,所以用功獨勤。入門不久,又乘前師不在,強迫金銀二蛛,轉投到自己門下。先還恐其心性不定,後來才知師徒投緣,忠心異常。金銀二蛛雖然忠於師門,只是天性仁柔,過於兇惡的魔法,便不肯去學,以致相隨多年,比起鐵姝功力,差得太多。照著此女這等人品,卻未見過。一面起了憐才之念,一面又想這等仙骨仙根的少女,不知幾生修為,才有今日,豈可葬送在自己手內,自來逆天不祥,況是天劫將臨之際。心中遲疑,正不知如何是好。

鐵蛛數中註定是鳩盤婆的魔障,天性兇殘,和乃師一樣,不知利害,剛愎狂做,復仇心重,更有過之。先見師父有些怯敵,看神氣直恨不能化敵為友,才對心思,早就大憤。幾次想要勸說,但知乃師剛愎殘忍,有己無人,言如律令。以前幾次示意,不令自己去與正教中人為敵,因未十分遵從,已是不快。當日老魔被殺,敵人又是自己的老魔勾結,才得引來,損毀了好些法寶和所煉惡鬼神魔,師父雖然不肯示法,卻埋怨自己,定必有氣,甚而暗怪自己為她惹禍,都不一定。當時成敗關頭,稍微主張,或是話說不好,發生誤會,勝了還好,萬一挫敗,便不好意思公然責罰,以師父的為人,定必借題發揮,加以重責。自己行事,委實也有狂妄背命之處。想了又想,站在一旁,只干生氣,不敢冒失開口。這時見雙方相持已好幾天,費了許多事,毀悼好些神魔異寶,只將敵人師徒暫時隔斷,並未占著一點上風,不特九子母天魔不曾放出,連好些厲害魔法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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