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九十四回 乘危放妖氛 冰窟雪魂凝異彩 銳身急友難 靈藥異寶返仙魂

曼娘知道道姑兇狠,事已至此,只得挺身上前說道:「你這道姑好生無理!為何出口傷人,我同你素昧平生,幾曾見你什麼天書來?我賽飛瓊熊曼娘也不是好欺負的,休得誤會,免傷和氣。」那道姑聞言,破口罵道:「無知賤婢!還要鬥口,叫你知道我神手比丘魏楓娘的厲害。」說罷,手揚處一道青黃光華飛出。曼娘早已防備,因敵人還有一個番僧,不知深淺,悄悄囑咐魏達,千萬不可上前動手,免遭不測。一見敵人劍光飛來,也將劍匣一拍,運用真氣,飛起一道白光,與魏楓娘的劍光斗在一起。魏楓娘笑罵道:「怪不得賤婢執迷不悟,原來偷學了一點劍法,來此班門弄斧。」說罷,將手朝著劍光連指。曼娘雖是正傳,到底功行較淺,如何是魏楓娘的對手,漸漸支持不住。那番僧手上拿著一個水晶球兒正在觀看,忽然臉上現出驚異之容,也不知對魏楓娘說了句什麼,魏楓娘也驚慌起來,將手一招,先將劍光收了回去。曼娘正要指揮白光上前,猛見敵人將手一揚,飛起一道黃煙。曼娘知道不好,回身想逃已來不及,左臂、右腿兩處中了魏楓娘的黃雲毒釘,哎呀一聲,翻身栽倒。魏達見勢不佳,拚命上前救護時,被紅衣番僧口中念念有詞,將手一揚,猛覺一陣頭暈眼花,倒於就地。魏楓娘還要上前下毒手時,紅衣番僧早一把將曼娘手中包裹取過,看了一看,說道:「天書在這裡了,那廝眼看就到,還不快走,等待何時?」說罷,將手攬著魏楓娘,也不俟她答言,袍袖一揮,一道黃光沖霄而去。

待了一會兒,魏達醒來,見面前站定一個瘦小道人,說道:「可惜我來遲了一步,不但天書被人奪去,你妻子還受了重傷,雖然仗我靈藥解救,也免不了殘廢。你等她醒來,說那天書現被神手比丘魏楓娘搶去,此人與許多妖孽盤踞川藏交界的青螺山內。她雖將天書得去,但是沒有上函蝌蚪文注釋,毫無用處。此書尚未到出世時候,你妻子如不死心,即便跑往青螺將它盜回,也是徒勞無功,得不到絲毫益處。我贈她藏香一支,如到緊急之時,只須用真氣一吹,便能點燃,我自會聞香趕救。那魏楓娘天書之外還得了許多道書,妖法厲害,你夫妻決非敵手。能就此罷手最好,如要去盜時,我必助她一臂之力。我此時不便和她相見。你二人可在附近尋一處所,養息些時,再行回川便了。」說罷,一晃眼間,蹤跡不見。

魏達見那道人相貌奇古,身材和小孩童一般,彷彿聽人說過,知是異人解救,朝空拜了幾拜。忙趕過來看曼娘時,業已悠悠醒轉。再一看她臂、腿受傷之處,一片焦黃,雖然不聽喊痛,卻是大半身麻木,轉動不得。曼娘醒來,見天書還是被人奪去,自己又受了重傷,枉受了許多辛苦顛連,不禁一陣傷心,淚如雨下。魏達見她難受,便用言語去寬慰她,把道人解救才得回生之事說了。曼娘一聽,忙問道人是何相貌。魏達又將道人生得如何瘦小形容了一遍。曼娘聞言,銀牙一咬,當時便暈過去。魏達著忙,喚了好一會兒,才得醒轉。曼娘哭訴道:「這妖道便是藏靈子。我嫁你以前,若非誤於他這冤孽,何至今日?我已被他所害,師父所料不差,冤孽註定無法解救。我也不再稀罕那天書超凡入聖,誰要他送什麼人情,去幫我盜回?我只和你回去尋一地方隱居,了此一生罷了。」說罷,越想越恨,竟自一手把魏達手中藏香搶過,折成幾段,丟在地上,忿忿不置。魏達才知那道人便是藏靈子。因聽他說曼娘還須將養,猛想起適才白水觀道人雷去惡行時之言,如今既無處投奔,難得他有此好意,不如就在他觀中將養些時,再作回川之計。當下仍用溫言勸慰曼娘保重身體,半扶半抱地同回白水觀去。雷去惡正在觀前眺望,見二人狼狽回來,問起究竟,十分嘆息。二人在觀中將養了半個多月,曼娘傷勢雖好,左臂、右腿都失了知覺,運轉不靈。傷心忿恨了多日,也是無可奈何,只得與雷去惡作別回去。從此曼娘才死了心,知道自己仙緣有限,年齡漸老,不再妄想了。

她兒子仙人掌魏荃生性至孝,記得母仇,便去拜在雷去惡門下,學習飛劍。雷去惡因自己尚不一定是魏楓娘敵手,勸他不可造次。魏荃哪裡肯聽。因為師父說自己能力不是仇人對手,便改了名姓,去拜在魏楓娘門下,覷便盜取天書,報仇雪恨。魏楓娘的徒弟大都兼充面首,魏楓娘愛魏荃生得精壯,強逼成奸。魏荃惦著天書同父母之仇,只得忍辱順從。剛從仇人口中探出藏放天書的所在,未及下手,偏巧魏楓娘因弒師作惡,恐師伯師叔們不容,想拉攏異教增厚勢力,帶了魏荃同到華山去見烈火祖師。歸途路上,魏荃便想趁仇人身邊沒有羽翼時節下手。報完了仇,再假傳仇人之命,趕回青螺,盜取天書。不想早被烈火祖師看破,暗地跟來,一劍將魏荃雙腿斬斷。魏荃下手時節,正在魏楓娘的身後,魏楓娘聽到金刃劈風的聲音,回頭一看,烈火祖師正站身後,魏荃業已中劍倒地。魏楓娘還不知魏荃是要暗算於她,以為自己同魏荃苟且,在九華山被烈火祖師看破,爭風吃醋,下此毒手。當時大怒,便不容分說,和烈火祖師動起手來。魏楓娘原不是烈火祖師對手,幸而烈火祖師不肯傷她,只用劍光將她逼住,將自己看出魏荃存心叵測,怕她遭人暗算,趕來觀察動靜,正遇他在她身後下手,所以將他雙足斬斷,留個活口,等她自己拷問,信與不信,任憑於她等語說了一遍,便破空而去。魏楓娘聞言,將信將疑。見魏荃已經痛暈在地,不省人事,到底心存憐愛,不忍當時逼問,反用丹藥給他治傷。等到魏荃醒來,略一試探,魏荃自知活著也是殘廢,此仇終不能報,痛哭大罵,不等魏楓娘盤問,竟將實話說出。魏楓娘原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王,這次竟不但不生氣,反問明他的家鄉,送了回去,並未傷他性命。魏荃到家不久,便即身死。死前因魏青年紀幼小,自己並無其他子息,只囑咐魏青長大速投名師,並未將兩代仇人姓名說出,以免兒子又蹈自己覆轍,絕了魏氏門中香火。所以魏青只能知道一個大概。

魏青的身世既已交代清楚,如今仍回到魏青、俞允中盜取天書一事。且說藏靈子走後,二人再往四下搜尋魔宮一干人,業已逃走了個凈盡。二人便在大殿上謹守玉匣天書與厲吼首級,靜等師父回來再作計較。不多一會兒,怪叫花凌渾走來,笑嘻嘻要過玉匣,口中念誦真言,將手一拂,玉匣便開。裡面原是三層:上層藏著天書的副卷;中層藏著六粒丹藥同一根玉尺;下層才是天書。玉光閃閃,照耀全殿。凌渾見了,大喜道:「我早知鼎湖玉匣藏有三寶,不想妖孽法力淺薄,只開得第一層,學了天書副卷,自取滅亡。中下兩層俱未有人打開,廣成子的九天元陽尺與聚魄鍊形丹,竟無人行過,真是快事!」言還未了,忽然兩道光華穿進殿來,現出兩個佩劍女子,跪在凌渾面前。俞、魏二人認得內中一個是戴衡玉家中見過的周輕雲,那一個卻不認得。凌渾笑道:「你二人快起來,又是聽玉羅剎饒舌,來要我新得的九天元陽尺和聚魄鍊形丹去救鄭八姑,是與不是?」靈雲、輕雲雙雙躬身說道:「師伯慈悲,仙丹便賜兩粒,九天元陽尺乃天府至寶,何敢妄求,不過借去一用。適才玉清大師傳優曇師伯的話,此尺不但救鄭八姑,如今峨眉有人遭難,也非此寶不解,還要求師伯多借些時呢。」凌渾笑道:「我費了多年心血算計,才得到手片時,便借與人,心實不甘。偏偏優曇老婆子會算計我日後有用你二人之處,竟打發你二人來挾制我。」靈雲、輕雲道:「弟子等怎敢無禮!師伯異日如有使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如今尚和陽已被弟子等趕走,八姑危在旦夕,請師伯大發慈悲,憐她修行不易,成全了她吧。」凌渾道:「你們年輕人說話便要算話,日後用你們時休得推諉。拿去吧。」說罷,便取兩粒聚魄鍊形丹,連那九天元陽尺,交與二人。說遁:「此尺乃廣成子修道煉魔之寶,天書上卷有用它的九字真符,如無此符,縱得此寶,亦無妙用,索性傳授你們。回到玄冰谷後,先用此尺掃蕩魔火,再將兩粒聚魄鍊形丹與八姑服下,另著一人守護,三日之後便可還她本來,行動自如了。」靈雲、輕雲拜受了符咒,重新叩謝一番,然後朝俞、魏二人點了點頭,作別飛去。

原來靈雲姊弟、紫玲姊妹與朱文五人,會合鐵蓑道人、黃玄極、趙心源、陶鈞、趙光斗、劉泉等在生門上,見魔陣中發動地水火風,地裂山崩,洪水湧起,烈火飛揚,忙遵凌渾吩咐,眾人都在一處聚攏,由紫玲展動彌塵幡,朱文用天遁鏡,化成一幢彩雲,出來萬道霞光,在魔陣上面滾來滾去,一任他雷火烈焰,罡風洪水,毒雲瀰漫,妖霧紛紛,一絲也到不了眾人身上。眾人俱怕妖法污了法寶,只護著身體,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紫玲的白眉針不怕邪污,百忙中放將出去,魔陣諸妖人根行淺點不知厲害的,挨著便倒。許飛娘見自己的人紛紛傷亡,又恨又怒,便同毒龍尊者各將劍光祭起,也護著眾人身體,再作計較。看看支持到午時,毒龍尊者怒吼如雷,將毒砂盡量放出,魔陣中轟轟烈烈之聲驚天動地。昭遠寺那邊早催動了子午風雷,發動地水火風,移山倒海而來。毒龍尊者和許飛娘以為敵人傾巢到此,萬沒留神到暗中有人使用天魔解體大法。靈雲等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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