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十七回 失掌珠 凌翁拚老命 援弱女 飛劍化長虹

許超定睛看時,來者正是凌雲鳳,不由又驚又喜。再看二人業已被雲鳳點倒,急忙上前相見。雲鳳也顧不上和許超說話,先把地下銅鑼拾起,仍掛在那人手上。好在這兩人均已閉了啞穴,不能動轉說話,仍照適才說話神氣將他們擺布坐好,也不去捆綁。許超忙問湘英可曾同來。雲鳳只說:「湘妹被困洞內,事不宜遲,我們快去救她。」二人都知道,先前林中被擒的人若被村中人發現,便難脫身,急忙入洞先救湘英。誰知走到洞中一看,通道已被一塊大石堵塞。二人合力推了兩下也推不動,急得許超滿身是汗。雲鳳又回身出來,將那兩個防守的人拖了一個進洞,解了啞穴,逼問究竟。那人道:「這洞外面雖小,裡面卻大。被郭真人用神力搬了一塊幾千斤重的大石堵死,只留一個三寸大小的洞,準備早晚送飯與那小姑娘吃。等那小姑娘應允同郭真人成親,只消她在洞中一喊,我們便去送信,郭真人便親來放她。除了郭真人,別人休想弄得動這塊大石。」許超聞言,便就著他說的送飯小洞,連喊了幾聲大妹,都不見答應。疑心湘英性烈,已尋自盡,不由悲苦起來。又問那人:「湘英手腳可曾捆綁?」那人道:「不但捆綁,還是用的蛟筋繩呢。」許超喝問道:「那她手腳俱被捆綁,你們與她送飯,叫她如何拿法?」說罷氣不過,便踢了那人兩腳。那人負痛說道:「我們送東西進去,原是拿竹竿捅到她坐的地方,由她伏在地下,用口就著吃的。」雲鳳見問不出辦法來,仍把那人啞穴閉住,扶他坐上石頭。二人重又回身,替換著朝那個洞口喊了湘英幾聲,還是沒有應聲。那石頭用盡全身之力,休想動得分毫。漫說許超傷心腸斷,就連雲鳳也淚流不止。

二人正沒辦法,忽聽來路上一陣鑼聲,接著到處鑼聲四起,響成一片,震動山谷。二人知道事已危急,越發使勁推動那塊大石,好容易覺著有一些活動,心中大喜,恨不得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眼看鑼聲越響越近,忽見一道青光穿進洞來。二人知道敵人來到,危險萬分,還不及迎敵,那人收住劍光,急說道:「二位危在頃刻,還不快隨我先逃活命,等待何時?」二人定睛一看,見是心源,略放寬心。心源也不及同二人細說,忙催二人快走。剛剛走出洞外,忽地從山上跳下一個大漢,手執一把鋼叉,大喝:「姦細往哪裡走!」心源一面拔劍迎敵,一面口中連催雲鳳、許超快走。心源同那大漢交手只一回合,便回身同了二人逃走。轉過兩個山凹,逃到一座石洞跟前,見四外無人,忙喊許超、雲鳳立定。那大漢恰也追到。許超見那大漢窮追,正要將暗器放出,那漢子忽然哈哈大笑道:「三位還不進去!」心源便叫許超、雲鳳:「現在來不及說話,追我們的是自己人。」說罷,三人一同進洞。那大漢卻不進來,又往來路而去。心源、許超、雲鳳才進那洞,便有一個年輕婦女出來,請三人走進後洞,轉了好幾個彎,搬開一個大石臼,從那石壁旁邊一個小洞鑽了進去,原來裡頭還有很大的地方。那少婦說道:「三位先委屈一會兒,我去取茶水來。」說罷自去。

一會兒那大漢回來,原來是陸地金龍魏青。相見之後,問起原因,才知心源昨日見許超自告奮勇前去涉險下書,生怕出了差錯,等他走後,便對白琦說明,悄悄跟了他來,一直並未露面。後來見許超伏在崖下聽樹林中防守的人說話,便知許超要管閑事,沒有料到昨晚被擒的卻是湘英。雖然覺得許超不自量力,卻佩服他的勇敢俠氣。正要招呼他同時去救那女子,猛見對面崖下躥上一人,將林中二人點倒,細一看卻是雲鳳,才有些疑心那被擒的女子是湘英。本想和二人相見,又想:「憑自己的能力,也未必是呂、郭等對手,莫如跟在他二人後面,萬一他二人失事,還可做一個接應。」便不同他們見面,只遠遠在後面跟著。走不多遠,忽見迎頭走來一個大漢,躲在路旁一看,卻是魏青,好生詫異。暗想:「日前去尋鐵蓑道人,曾同他相遇,當時邀他到戴家場去,他推說有事,如今卻在此地相遇,莫非他也入了呂、郭一黨?」正在尋思,魏青業已走到近前,心源只得上前相見。魏青見是心源,大吃一驚,忙拉他到林中僻靜之處,問他怎會來此。心源知他人甚忠直,便也說明來意,只不提起還有別人同來。魏青道:「我自在成都遇見追雲叟,他因我妻子與呂憲明是同族,呂憲明小時人極無賴,被他父母逐出,多虧我岳父照應,雖然多年不見,關係很深。不知怎的,追雲叟會算出他一個姓凌的親戚要受姓呂的害,他老人家恐到時有事不得分身,教我夫妻一套說辭,前來投奔呂憲明,以便日後如有姓凌的父女二人來此被陷,著我暗中救他,不許泄露。所以那日你要我到戴家場去,我因為已答應了他老人家,不能同你前去,就是為此。我到此以後,因為呂憲明受過我岳父的好處,對我夫妻倒還不錯。本來我就住在他家,日前他們要把螺螄灣的石洞修成地牢,著我監工。被我發現左近還有一座石洞,裡面很大,有十幾間天生石室,不用生火,自然溫暖。我討厭呂家一些狐群狗黨常在一起,便和呂憲明說,想搬到那石洞居住,呂、郭二人修好地牢之後,本打算日後派人看守,說我為人忠直,順便派這件事再好不過。我立時答應下來。那地牢本來空著,要等捉了戴家場的人才排用場。誰知過了二十來天也沒人來。我知道他們不但會劍術,而且妖法也很厲害,常替你們擔心。果然昨晚快天亮的時候,不知從什麼地方跑來一個女子,想偷郭雲璞妖道的硫磺迷魂砂。那砂原帶在妖道的道袍上面,昨晚妖道用飯時另換了一件道袍,沒有帶在身上,連那道袍掛在屋內,他自己卻到前廳同大家談話。談話時提起這砂的厲害,被這女子偷聽了去,想到妖道屋中盜走。已經快偷到手,偏偏呂憲明要入內有事,走過妖道窗下,被他無心看見,動起手來,見那女子十分美貌。因為當初妖道還擒過兩個女子,起了邪念,本想收為妻妾,不料被她逃走,好生不快。呂憲明為討好妖道,便想將她生擒,不肯放劍傷她。誰知那女子本領非常了得,呂憲明臉上還中了她一下七星連珠弩。後來還是妖道趕來,大家合力將她生擒。問她來歷,她只笑說殺剮聽便。後來聽說妖道要收她為妻,才破口大罵起來。妖道無法,將她關在石牢之內,打算磨磨她的火氣,逼她應允。還派了幾個人受我指揮,在洞前防守。我怕那女子便是追雲叟的凌姓親戚,想要救她,偏偏那洞雖歸我管,除了妖道親來,誰也無法弄開,我還正在發愁呢。」

心源聞言,才把湘英失陷,有一姓許的好友連一個姓凌的女子,正設法去救,告訴魏青。魏青聞言,大驚道:「這如何能行?漫說白天人家防守周密,本領高強,就是晚間,先是那塞洞的大石,是妖道用法術運來的,除了他就沒有辦法。我先去將這兩人請到我家藏躲,到晚間再行設法去救,還稍妥當一點。不然,萬一驚動妖道,再要把這救人的二位擒住,便更糟了。」心源聞言,忙催魏青趕到了螺螄灣。許、凌二人已經將防守的人點倒,因為無法開洞,正在為難。心源和魏青在對面崖上看得真切,正想下去喚他們,忽聽鑼聲四起,知道業已被人發現,事在危急。心源忙問明了魏青住的所在,教了他一套言詞同如何應付,自己急忙飛身入洞,將許、凌二人喚出。魏青卻裝作知道有了姦細,故意攔住迎敵,容他三人逃出洞去,自己再裝作往前追趕,尋找姦細的神氣,口中直嚷。果然追了不遠,呂、郭二人已經得信追來,見了魏青,忙問究竟。魏青道:「我因為今天頭一天捉住姦細,怕她逃掉,適才回洞匆匆忙忙吃了一頓早飯,急忙到洞中去看。剛到崖前,便聽鑼聲,我遵你們囑咐,見有動靜,只管緊守那洞。我見洞旁防守的人好端端地坐在那裡,剛放一點心,忽見洞內跑出二男一女,我便上前迎敵。誰知這三人全會劍術,想是怕諸位法術厲害,也不同我交手,各駕劍光逃往東南方去了。」郭雲璞聞言,生怕這女子又行逃走,急忙下崖,領了眾人走到了洞前,才知防守的人已被人點了啞穴。解開一問,同魏青所說的前半截並無差異。再看那封閉的石頭,並未移動,知道人未救走。還覺不大放心,仍用法術移開大石,點了火炬進洞一看,忽然洞中一亮,一道長虹急如閃電,出洞破空而去。再看地下,散堆著一段段的長短蛟筋索子,被擒女子卻蹤跡不見。任你郭、呂二人妖法、劍術厲害,也鬧個措手不及。急得郭雲璞直跳腳道:「我上了這人的當了!我用法術移來這塊大石,還有符咒鎮壓,重如泰山,任你天生神力也無法移動。我不該給那小賤人留下送飯的小洞,被救她的人運用劍光進去。救她的人知我法術厲害,那女子不會劍術,不能似他身劍合一,趁我移石的當兒,帶那女子逃走了。」魏青聞言,不由心中大快。呂、郭二人見到手活羊又被逃走,好生不快,只得率領眾人回寨去了。

這裡心源等互說經過,聽見湘英被人救走,知道戴家場諸人俱無這種本領,又是高興,又是疑慮。尤其許超更是放心不下。雲鳳本是昨晚湘英走後,和凌操商量,要追湘英回來。

說事情本是因她多口而起,倘若湘英遇險,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前去救援。凌操知道愛女脾氣外和內剛,怕她說得出做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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