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埃蒙】號戰列艦按照2號戰鬥群作戰方案，迅速搶佔左前方D7號戰鬥位。命令【特魯利】號戰列艦沿T2通道向C5戰鬥位航行，威脅敵戰機攻擊群尾部，配合【福倫卡】號和【紅尾雀】號進行聯合防禦！告訴他們，一邊打，一邊擠壓。能拿出來的都拿出來，只要堅持十分鐘，勝利就是我們的！」
「命令【飛翎】號母艦加速向我靠攏，所有艦載戰機完全釋放，沿L7通道向N21空域穿插，務必拖住斐揚戰機群！」
漢弗雷的手指，在戰術電腦上飛快地跳躍著。一條條命令，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整個母艦戰鬥群，在他的指揮下，飛快地變換著陣型。
「命令母艦留守的戰機中隊進入彈射通道，做好準備，三十秒後，由【天蠍】號進行戰術掩護，他們有十五秒鐘的時間完成釋放！」
「二十秒倒計時……十秒倒計時……九……」
飛羽號航母上方，【天蠍】號巡洋艦那漂亮的流線型艦體，在虛空中緩緩橫移。數不清的能量炮塔，交織成一片密集的火力網，驅趕著如同馬蜂般的匪軍戰機。
「八……七……六……」漢弗雷神情輕鬆地看著控制台屏幕上的一艘艘戰艦，按照他的意圖交錯變幻。
兩架匪軍戰機突破了防禦，從舷窗外一閃而過。片刻之後，中央控制台的電子音響起，母艦示意圖上的艦首和左舷後部亮起紅燈，那是被命中的警報。震動中，漢弗雷恍若不覺，口中淡淡地倒數：「五……四……三……」
又一架匪軍戰機衝進了防禦圈，火紅的光團和劇烈的震動後，中控台上的警報急促地響個不停。而母艦上方的【天蠍】號巡洋艦，也終於進入了預定位置。
「二……一……火控數據接駁，兩艦炮塔聯合防禦，釋放攔截導彈！」漢弗雷輕輕拍了拍指揮台的桌面：「釋放戰機！」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飛羽號航母左右兩舷的旋轉炮塔炮口指向，與其上方的【天蠍】號巡洋艦炮塔迅即協調同步，在火控系統的分配下，將四周空域，封鎖得滴水不漏。一枚枚攔截導彈也從艦艇發射口躍上太空。
與此同時，航母僅剩的一個中隊四十架【雷電】式太空戰機陸續由四個通道彈射而出。
這些戰機依靠遮擋在母艦上方的巡洋艦和母艦之間形成的封閉通道，緊急加速。當他們出現在火力網之外時，速度已經提升到了足以與匪軍戰機進行格鬥的七級航速。
「公爵大人，天蠍號頂不住了，他們在向左偏移！」戰鬥協調官大聲叫道。窗外，巡洋艦龐大的鋼鐵艦身，在偏轉著。被命中時的火球光團此起彼伏。
「可以了。命令天蠍號，脫離掩護位，保持距離！」漢弗雷喝了口咖啡，看著指揮台屏幕上已經完成釋放的四十架【雷電】加速衝出封閉通道，嘴角露出一絲戲虐的微笑。
「報告，【埃蒙】號戰列艦進入指定戰鬥位！」
「報告，【特魯利】號進入指定位置、【福倫卡】號完成轉向，進入指定位置、【紅尾雀】號進入指定位置……」
「1021戰機中隊與敵機接戰。」
「敵機被趕開了！」
一聲聲報告接踵而至。
漢弗雷不動聲色地看著指揮台屏幕。虛擬屏幕上，最後一艘驅逐艦，正一邊開火，一邊緩慢而堅定地偏轉艦首，進入指定作戰位。
兩秒鐘後，在母艦所有官兵看向漢弗雷的敬佩目光和壓抑不住的低聲歡呼中，最後一絲空隙，驅逐艦的鋼鐵艦身遮擋，整個航母戰鬥群，如同關上了最後一道鐵閘，將紛飛的戰機和耀眼的能量炮光，擋在了外面。
【飛羽】號，完全縮入了護衛艦群之中。
四周的戰艦，如同衛星般，將母艦拱衛於中心。這些戰艦，不但將母艦受到攻擊的角度用身體遮擋住，還佔據了母艦四周重要的戰鬥位置，他們的火力，也在艦隊天網的協調下，發揮到了極致。再加上內圈巡遊的四十架【雷電】，即便不能完全保證母艦不受到攻擊，也足以支撐到其他戰艦趕回來！
「一個A級防禦定式，很簡單，不是么？」
漢弗雷冷冷地看著在外圈被密集的炮火和攔截導彈阻擋的匪軍戰機，自言自語道：「真的以為，失去了能量護罩，飛羽號，就可以任由宰割。失去了飛羽號，我就只能坐以待斃么？！現在，你們只有五分鐘，我看你怎麼贏我！」
「讓科恩和布里德，把他們的【裁決】機甲準備好。啟動核心防禦艙。過一會兒……」他站起身來，冷冷地看了一眼虛空中依舊瘋狂向航母艦群發動攻擊的匪軍戰機：「讓我們看看這些蒼蠅失望的表情！」
※※※
【雅典娜】號太空母艦，在十艘戰列艦的簇擁下，沉默地向前突進。
艦首所向，被能量炮的光芒籠罩的小行星帶，越來越近。道格拉斯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遠視儀屏幕上，匪軍戰機，還在如同馬蜂般在漢弗雷艦隊密集的火力網中鑽進鑽出。可是，漢弗雷艦隊的防禦體系，也在成型。
當一個如同梅花般的陣型，出現在道格拉斯眼前時，他不禁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漢弗雷母艦艦群完成的這個防禦陣，並不難於辨認。可以說，接受過系統艦隊指揮培訓的指揮官都能看明白。作為一名軍事學院的高材生，道格拉斯，當然也不例外——以母艦為中心，少量戰機為花蕊，五至八艘戰艦為外圈花瓣，按照一定的速度，距離進行聯合防禦。這就是西克曼梅花防禦陣。一個太空作戰指揮學的A級指揮定式。
在艦隊指揮學上萬個指揮定式中，西克曼梅花防禦陣，並不顯眼。它的發明者西克曼，是地球聯邦解體戰爭時期的一名維博族指揮官。當時，在一次大的戰役中，他的艦隊，陷入了地球聯邦軍的戰機集群的重重包圍之中。為了為反包抄的維博艦隊爭取時間。西克曼被迫利用僅剩的一艘母艦和六艘巡洋艦，進行就地防禦。
七艘戰艦和不到兩百架太空戰機，在西克曼的指揮下，於鋪天蓋地的地球聯邦戰機群中，支撐了整整一個小時。
雖然最終西克曼的艦隊還是被聯邦軍消滅，可是，他發明的這種以特定的運行速度、特定的掩護角度和距離，將少量戰艦有機地組合起來，進行大面積的聯合防禦火力分配的戰術，卻流傳了下來。
太空戰鬥也好，地面戰鬥也罷，人類數千年的戰爭史，早就已經將各種各樣的戰鬥形勢都展現了出來，應對的方式，也形成了現代軍事指揮學中的一個個定式。
這些定式不是什麼秘密。就如同圍棋的定式一樣，只要有心學，就能掌握。
可是，掌握是一回事，在戰鬥中靈活使用，卻是另外一回事。
這就是一般棋手和國手之間的差距。
漢弗雷，不愧為一代名將。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了最有針對性的選擇。西克曼梅花防禦陣在他的指揮下，滴水不漏。這個防禦陣的成型，標誌著匪軍的偷襲，已經失敗了。
說實話，這麼多年來，道格拉斯從沒有想像過會有人以這樣亡命的方式進行空戰。也沒想到過，性能頂多算中等的薩勒加【角鬥士】太空戰機，會有這麼強大的戰鬥力。
這些穿梭於敵群之間的戰機，就像暴風雨中的海燕。
好幾次，他都親眼看見有匪軍戰機被漢弗雷艦隊的防禦炮火或攔截導彈擊中。可是，原本該化為一團火紅流星的戰機，最終卻出人意料地只是能量護罩的藍光閃了一閃，或有些微微變色而已。戰鬥到現在，三百架【角鬥士】中，被擊毀的，不超過十分之一。
可是，這一切，卻不能帶來勝利。因為，匪軍戰機的數量，實在太少了。
三百架戰機，不過是斐揚的一艘中型航母標準載機量的百分之四十，一艘重型航母載機量的百分之二十！
如果不是在發動突襲的時候佔據了有利的地形，如果不是當時戰機和航母的距離近得能看見彼此的面孔……這麼點戰機，別說對航母發動攻擊，就連想突破航母護衛艦群的火力攔截，都是痴心妄想。
如果對手犯錯，或許，他們還有一擊致命的機會。
可惜，他們的對手，是漢弗雷！
看著虛擬屏幕上，進攻越來越艱難，閃避迴旋的圈子越來越大的匪軍戰機群，道格拉斯的心，在慢慢的往下沉。戰艦里，也是一片沉默。
所有人，都能看出不妙來！
斐揚艦隊，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重新回到小行星帶。而飛羽艦隊的其他戰艦，已經快要靠近它們的旗艦了。五分鐘，不，最多四分鐘後，放棄了追擊19A1艦隊的飛羽艦載戰機群，就會率先加入對三百架【角鬥士】的圍攻。八分鐘後，緊隨其後的飛羽艦隊驅巡艦群，也將加入戰鬥。
到那時候，就是匪軍戰機群的末日。也是十九集團艦隊的末日！
「道格拉斯將軍……」
耳畔，傳來了參謀長龐鳴澗有些躊躇的聲音。
道格拉斯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