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七十七章 橫刀出鞘

當火箭彈躥入泰流普羅分館二樓窗戶發生猛烈爆炸時,數十名隱身於人群中的鬥牛士傭兵,開始了對普羅分館的進攻。

由於人類最高議會的管制,以及各國對自由世界的武器禁運,所以,在這一刻,忽然爆發的,是老式自動步槍震耳欲聾地的急速射擊聲。

火藥科技,並沒有因為能量武器的出現而消失,在自由世界,它們依然扮演著儈子手的角色。雖然這樣的武器對超硬度合金製成的裝甲破壞力有限,可是,對於普通的血肉之軀來說,已經足夠了。

刺耳的爆炸聲,橫飛的金屬子彈,瀰漫的硝煙和耀眼地白光,在一瞬間包圍了整個泰流機甲分館。

當門口的三位長老被反應迅速的弟子一把拉進機甲館時,密密麻麻不明身份的襲擊者已經穿過街道,躍出綠化樹叢,一邊射擊,一邊從四面八方飛快地接近。

隨著又一發火箭彈落在大門口,發出驚天動地地爆炸,更遠處,幾輛沒有標誌的改裝機甲已經現出了身影。和普通私人機甲不同的是,這幾輛改裝機甲,裝配著老式機關炮。很明顯,這是用於屠殺無裝甲人員的。

「絕殺流也不是吃素的!」

扛著攝像機的記者們,冒著生命危險,站在拍攝位上,手忙腳亂地調配著攝影機的分鏡頭。第一大道上數十輛機甲對決以及此刻那些不明身份的襲擊者對泰流普羅分館的攻擊,讓他們應接不暇。

誰也不明白,這其中有怎樣的玄機。所有拍攝並實時傳送的畫面,只表明了一個事實——自由港的傳統,已經被打破。泰流對哈里曼的襲擊,絕殺流對泰流分館的襲擊,都是如此地肆無忌憚。

這將是一場戰爭!

劇烈地槍炮聲中,第一大道已經亂做一團。

混戰在一起的機甲,發出驚天動地的撞擊聲,一輛又一輛機甲被拋飛出去,撞在周圍的建築上,帶下傾盆大雨般地幕牆玻璃碎片。已經有十餘輛機甲在格殺中被摧毀,變成路邊的一塊塊冒著濃煙火光的廢鐵。

高樓林立之間,爆炸的光芒此起彼伏,大火,席捲了數家商場,開始向幾棟大樓的高層蔓延,驚慌失措的人們如同洪水來臨時的螞蟻,四散奔逃。被困在樓上的一些人,開始不顧一切地往下跳。

停在第一大道路邊的飛行車,大部分已經變成了殘骸,幾輛倖免的,則被劇烈地震動觸發了警報裝置。原本急促而刺耳的警報聲,在劇烈的槍聲,爆炸聲和機甲撞擊格鬥聲中,變得軟弱而無奈。只有車燈,在拚命地閃爍中,提醒著人們的注意。

而在泰流分館,被火箭彈擊中的房間已經冒出了明火,火舌在窗戶中左右亂躥,舔卷著它所遇見的一切。滾滾濃煙翻騰著逸出窗外,在微風地吹送,斜斜地卷升天際,遮天蔽日。

庫伯和中川大輝乘坐的飛行車,遠遠地停在能夠看見普羅分館的地方。攻擊發動之後,按照計畫,庫伯應該離開中心城,到鬥牛士傭兵團在步兵港設置的秘密基地里遙控指揮,直到一切塵埃落定。

之所以還停在這裡,只是為了等一個消息——無論如何,庫伯也必須確定那個人的死亡!

無論在這場自由港最高權利的角逐中,未來會怎麼樣,至少這個時候的庫伯心境是愉悅的。

當那枚火箭彈躥入那個窗戶的時候,他心裡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

絕殺流也好,破山流也罷。瑪爾斯自由航道的每一個空域中的每一個勢力,庫伯都打了一輩子交道,對這些老對手,他雖然沒有必勝的把握,可是,他並不害怕。因為,他了解這些人,這些組織。

只有那個從在幻影流出現的胖子,才是庫伯的夢魘。

這些日子以來,庫伯體會到的,是一種心理被控制,一種受害者的感覺。

自己,就如同一個被勒索,被要挾的可憐蟲,對自己的世界完全失去了控制。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胖子,將一切攪得一塌糊塗,卻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瞻前顧後患得患失,那種無奈的憋屈,讓人發狂。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只要那個胖子和三位長老一死,自己不單拔掉了心頭之刺,解決了泰流內部的分裂危險,還嫁禍給了絕殺流!就算絕殺流竭力分辨追查,他們的目光,也只會落在看似漁翁得利的破山流身上。

庫伯死死的盯著車載通訊器,他在等待著,最終消息的確認。

田行健撲在海倫的身上。

火箭彈擊中了天花板,劇烈地爆炸,將彈片四散拋射。天花板裝飾材料沾落的火星,引燃了床上的被褥和厚厚的地毯。整間卧室,在瞬間被徹底改變了模樣。衣櫃、梳妝台,被掀倒在地上,破布碎片,在濃煙中四處翻飛。

衝擊波,在瞬間將胖子背上的衣服撕成了破布,幾塊擊穿了床板的彈片,將他背上的皮肉拉開一條條大口子,鑲嵌進肉里。幾乎只在一瞬間,他就變成了一個被燒焦了毛髮,慘不忍睹的血人。

強忍著劇痛爬起來,身下,海倫的眼睛在驚駭中發直。胖子一咧嘴,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難看,淚珠子在眼眶裡打著轉,渾身抖得如同篩糠一般。心裡,是不可抑制地後怕,如果不是卧室那張寬大厚重的宮廷式樣的木床遮擋了大部分的爆炸,他相信,自己此刻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庫伯遲早要動手,胖子是知道的。他甚至能夠猜出庫伯動手的時間。尤其在看到街上那些隱藏於人叢中的傭兵時,胖子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陰錯陽差,如果不是半路殺出另外的一支機甲隊伍截殺絕殺流哈里曼,自己,應該早在匪軍機甲小隊的攻擊下「失蹤」了!過上幾個小時,自己就應該呆在【魔方】上,一邊大肆劫掠,一邊看熱鬧了。

全他媽亂了!

劇烈的疼痛,讓胖子再也忍不住。嘴唇哆嗦著,眼淚鼻涕和口水止也止不住,混在一起滴滴答答地流到身下海倫的胸口。

作為一個膽小鬼,撲倒在海倫身上的條件反射,並不是胖子的本能。

自從小時候和安蕾在一起遭遇流氓時,那次膽怯的逃跑之後,胖子就經常把自己關在家裡,訓練和自己的恐懼相反的動作。那時候,他只是一個十多歲,心理智力遠遠沒有成熟的孩子。面對自己內心的恐懼,他拚命想把自己變得堅強而勇敢,變得鐵骨錚錚悍然無畏。

可是,這一切談何容易。

不明白什麼叫勇氣的孩子,只能用自己的光棍精神一次次地鼓勵自己。看恐怖片,壯著膽子和大孩子對峙,一次又一次,在恐懼中,讓自己的雙腿,在顫抖中牢牢地站在原地。

直到後來胖子才明白,沒有人想成為烈士和英雄,那些捨己為人英勇捐軀的英雄們,在面對生死的那一刻,腦子裡,是空白的。他們的信念和道德,他們擔負的責任,驅使他們的身軀去戰勝對死亡的恐懼。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胖子一把把海倫拉了起來,拖著這個已經完全陷入獃滯的女人,連滾帶爬地衝出了已經燃燒起熊熊烈火的卧室。

海倫痴痴地任由胖子拉著自己,儘管頭腦里空白一片,可臨走時,她沒忘記抓起跌落到門邊的微型攝機。

戰爭是血色而殘酷。

可是,當那枚火箭彈在身邊爆炸。當那個胖胖的,顯得有些笨拙的身影,如同猛虎一般將自己粗魯地撲倒,死死壓住時,海倫體會到的,是一種自靈魂深處電閃雷鳴而出地悸動。

被渾身是血的胖子牽著手,飛快地穿過濃煙翻滾地走廊,在因爆炸而顫抖地大樓內一路飛奔,聽著似乎近在耳畔的子彈穿梭聲,躲避著燃燒倒卧地傢具,海倫知道,自己這一輩子,也忘不了眼前的這一幕。

人類的記憶,總是能清晰的記住最危險的那一刻。

而這次記憶,卻無關生死。

烈火和爆炸中,握著那隻厚實的手,跟隨著那道寬闊的身影,這是血色的浪漫。對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麼,比跟在這樣一個奮不顧身拯救自己的男人身後,更充實更滿足?

飛快地跑到通往後院機甲訓練場的通道口,胖子停了下來,探頭探腦地看了看周圍的情況,發現進攻的人還被拿起武器抵抗的學員堵在機甲館樓外,這才鬆了口氣。不知道三位傻里吧唧站在門口的長老怎麼樣了,心裡想著,回頭看了看海倫,卻被嚇了一大跳。

只見海倫一雙波光盈盈的目光,正痴痴地直直地獃獃地定在自己臉上……

他媽的!

焚琴煮鶴不解風情的胖子雙手擰住海倫的臉蛋,焦急萬分地扯來扯去:「醒醒,喂,傻女人,這時候你發什麼呆啊,嚇傻了?你他媽倒是快醒醒啊!」

……

匪軍是一支新軍。

一支成立於海盜基地,由各種各樣不同人群組成的典型雜牌軍。

沒有人能夠明白,這些有著完全不同的人生觀、價值觀和性格習慣的海盜和軍人,是如何被人捏合到一起的。

只有目睹了這些人在那個胖子的帶領下,每天是如何的訓練的人,才知道,那是一種破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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