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七十一章 先手(下)

閉目養神的庫伯,幾乎就要睡著了。恍恍惚惚中,他彷彿做了個夢。夢到自己騎在一匹狂奔地驚馬上,脫韁地馬在懸崖峭壁之間飛快地奔跑著,四周荊棘,將自己的身上勾出條條血痕。

驚恐中,自己拚命地試圖重新抓住韁繩,將驚馬控制下來。可是,用盡了手段,驚馬卻越跑越快。一回頭卻發現,原來在自己身後,一個如影隨形的胖子,正呲牙咧嘴地用刀捅著馬屁股……

一陣刺耳地電話鈴聲,將庫伯驚醒了。他神情古怪地看著響個不停地專線電話,回了回神,飛快地接了起來。

打來電話的,是幽靈狐的首領卡羅萊娜。

這位年過三十,風韻迷人,成熟得像一顆蜜桃般的女人,最先出現在電話中的,是她標誌性地吃吃輕笑:「庫伯大人,這一回,你可真給了我一個好差使啊。」

「怎麼?」庫伯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皺了皺眉頭。剛才下達命令的時候,卡羅萊娜一時聯繫不上,就交代給了她的副手蘭蒂。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庫伯也沒有在意。可是沒想到,這個時候卡羅萊娜卻打了電話過來,聽語氣,似乎有什麼問題。

雖然在很多人的眼中,卡羅萊娜這個風騷娘們顯得很輕佻,可是,庫伯知道,在干正事的時候,這個女人遠比許多男人都更沉得住氣,更穩重。作為一個精通暗殺的高手,她選擇接下的任務,都有十足的把握。

「我一回來,蘭蒂就跟我說了。」卡羅萊娜酥軟的聲音綿綿地,如同一直伸懶腰地貓兒般。「你知道這個人價值多少錢么?」

「價值多少錢?」庫伯回味著卡羅萊娜話里的含義,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急問道:「你知道他是誰?」

「蘭蒂給我看照片的時候,我只是覺得有些眼熟。」卡羅萊娜道:「跟公會的人聯繫查了查,誰知道,真的是他。」

「誰?」庫伯完全沒注意自己的聲音有些緊張。

「說起來,這個人可不簡單。在自由港雖然很少有人認識,不過,在勒雷聯邦和加查林,這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卡羅萊娜似乎一點也沒體會到庫伯的焦急,依舊慢悠悠地吊了吊庫伯地胃口:「在頂級殺手組織裡面,這個人也很出名。」

「快說!」庫伯咬牙道。這個女人是泰流前任館長,也就是自己師父最小的一個女兒。自己多少年來,想打這個女人的主意卻一直沒能得逞。在泰流,她既是自己的核心力量,又擁有及其特殊的地位……無論是她那個死去的父親,還是她本身,都有天生的周旋手腕。

「別著急啊。」電話里的卡羅萊娜嬌笑著:「真想不明白,找到這麼個怪物,你怎麼捨得把他殺了。現在這事兒,我是幹不了了,其他長老都在那裡,我要是動手,他們能把我撕了。」

「其他長老?」依舊沒得到答案的庫伯恨得咬牙,同時又被卡羅萊娜話中透露的消息嚇了一跳:「他到底是誰?發生什麼事了?」

「我就知道……」卡羅萊娜在電話那邊似乎笑的花枝亂顫:「你一定是把自己關在你那誰都不敢打攪的辦公室里等消息吧?具體發生什麼事兒……我就不告訴你了……」

庫伯鐵青著臉,聽卡羅萊娜故意停了老半天才接著道:「反正,你出門買份緊急加印的瑪爾斯快報,就什麼都知道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人的名字,還有一個忠告……」

「說!」庫伯閉上了眼睛,壓抑下心頭的不快。

「忠告么,這個人你最好別輕易動手。即便要動手,也別找我。」卡羅萊娜悠悠地道:「他的名字叫田行建,勒雷聯邦英雄。活捉了加查林皇帝詹姆士,一個人單挑整個德西克獵人機甲團,獨斗神話軍團四大團長,……少有人知道,排在我前面的霍普金斯,是在一對一的動態狙決中被他殺死的。加查林的霍華德家族,被他弄得支離破碎,現在懸賞三億斐元,要他的命。不過,這筆錢我是沒什麼興趣的。錢再多,命也要緊不是?」

庫伯獃獃地握著話筒,卡羅萊娜的話,驚得他目瞪口呆。他猜到了胖子一定有不簡單的來歷,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在這個人的身上,竟然是這麼一份匪夷所思的履歷。拋開他個人的能力不說,光是他背後的背景,就讓庫伯頭皮發麻!

在這個時候,這個人出現在這裡,是否意味著斐盟勢力,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滲透進了自由世界,而他們,竟然就在自己身邊!

扣下電話,庫伯飛快地衝出辦公室。

不需要再吩咐人去買快報了,整個泰流主館裡人人手裡都拿著一份快報,而大廳里的電視虛擬光幕上,也正播放著發生在普羅鎮的一切。

在各種各樣複雜的目光中,庫伯飛快地搶過一張快報。

快報上,一個大大的標題《泰流連踢九館!》

※※※

張凱是瑪爾斯快報的記者。

一個剛進報社不到三個月,許多東西都還不怎麼明白的記者。

在這個資訊高度發達的世界,人們並沒有改變一邊看著紙質報紙,一邊喝咖啡的習慣。改變的,是報社。由於報紙新聞本身特定的時效總是落後於其他媒體,所以,對新聞的要求就更高。

在張凱進入報社的第一天,主編就給他提出了兩點新聞要求。第一,是重要性。重大事件的報道,必須抓住。這樣的新聞,是不受時效影響的。第二,就是獨特性。最好是有其他媒體沒有報道過,卻又有相當新聞價值的事件。

作為一個新人,張凱苦苦奔波了三個月,發稿量依然居於他所在的整個小組的最後一位。

沒有足夠的關係,找不到內部消息,也沒有足夠的經驗和敏銳的嗅覺。看著滿面春風的同事,看著面沉如水的主編,張凱以為,自己真的不適合做一名記者。他明白,這樣的情況再持續下去,要不了幾天,自己就該捲鋪蓋滾蛋了。

在戰爭陰雲籠罩下的自由港,張凱懷疑,失去了這份工作,自己還能不能找到一份同樣正常的工作。

為了保住工作,張凱發瘋般地駕駛著他那輛破舊的微型麋鹿飛行車,在自由港最可能出現新聞的地方亂轉。

交易所,空港,賭場區,工業區……然後,他就看見了被幾個學員抬著丟到門外的門羅。

作為一名機甲愛好者,張凱自然是認識門羅的,他甚至做夢都想成為另一個門羅。

年僅二十六歲,就擁有一級機甲統領的實力,要不了幾年,門羅就有希望成為自由港最年輕的機甲戰神。

現在的門羅,什麼都有了。他的機甲天賦帶給他的,是崇高的地位,一呼百應的權利和數不盡的金錢。

張凱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樣一個人,竟然如同一條死狗般,被人丟在了門口。

直到衝下車,近距離將門羅地慘狀拍下來,摁下了相機上設定到報社的數據傳送鍵之後,張凱都無法相信發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竟然是真的。同樣,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麼好的運氣!

當主編和社長親自打來電話,對他大加讚賞,並緊急調派了其他幾名記者作為張凱的助手,趕過來進行跟蹤報道時,張凱終於相信,自己發達了。

再然後,張凱就看見了那個胖子。

當胖子走到千軍道機甲館,輕描淡寫地要求踢館的時候。張凱已經混進了泰流成員的隊伍當中。

千百年來,上門踢館,就被視為流派之間最不留情面的挑釁。同時,這種挑釁,也被公認為最容易招致失敗,最容易瘋狂的舉動。

和挑戰不一樣,踢館,不涉及賭注。對失敗者唯一的懲罰,是封館一個月。這一個月內,戰敗的機甲館,不但不能招收學員,連內部的訓練活動也一概停止。

這是民間機甲格鬥界的傳統,這樣的傳統,基本上保證了很少有人敢隨便開館誤人子弟。沒有足夠的實力,遭遇踢館就必須封館一個月。遇見存心要將你踢出區域的挑戰者,在一個月結束之後,會再次上門踢館。讓你一個月一個月地關下去。

在流派聯合會登記備案,有悠久歷史傳統的流派之間,踢館幾乎已經絕跡了。沒有哪個流派,會輕易採取這種最易兩敗俱傷的爭鬥方式。畢竟,你踢掉人家一個分館,人家可以採取同樣的行動,在別處踢掉你的一個分館。

尤其是那幾個擁有機甲戰神的流派,更是輕易招惹不得。

除此之外,和挑戰不一樣的另一方面,同時也是上門踢館最大的缺陷是比試用的機甲。因為踢館的性質在於貶低對方的技巧。所以,要純粹地在技巧上分出勝負,雙方必須使用同類型的機甲,而不是各自流派的特型專用機甲。

而機甲,是由被踢館的流派提供的。

作為傳統,每一個流派都會備上迎接踢館者的專用機甲。機甲按規定都是普通型號。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區別。可實際上,普通型號的機甲也分特性。

有些流派善於蟲型機甲,有些則善於獸型或人型機甲,而機甲的速度快慢,力量大小,引擎,驅動乃至控制程序都不一樣。更重要的是,提供給上門踢館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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