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寢的時間過了很久,玫娣終於聽見邁斯上樓的聲音,他喝了多少酒?她心跳加速的納悶他會不會來她房間,過去一小時內,她一直在練習道歉的話,心情沉重得根本睡不著。
她坐起身,撫平睡衣,瞥向虛掩的門,等待……可是腳步聲走過去,邁斯過門不入,顯然打算獨眠,而她還以為過了昨夜,他們自此都會同床共枕。
她鼓起勇氣,穿過更衣室,來到相連的另一扇門,伸手推開。
邁斯瞪著她,停下脫襯衫的動作。
「我本來希望你會來我房間。」
「今晚不行。」
「因為你在生氣?」
「我沒生氣。」他面無表情,她只能相信。
「邁斯……」玫娣茫然不解。「幫我明白。」
她羞紅臉的哀求。「你要我怎麼做?我要如何彌補?」
「回你房間去。」他脫下襯衫。「我只是累了,今晚別再問問題,玫娣。」
「讓我留在這裡。」
「不。」
她的臉脹得通紅。
「我只想睡在你旁邊,我知道你不想……親密,我……」當她望著他,不禁納悶他怎會如此冷漠,任由她魯莽地剖析心中的感受。
「除非要做愛,否則我不和女人同床。」他冷漠的回答。「我們分房是有理由的,我珍惜隱私權,和你結婚也不能改變這一點。」
玫娣突然好生氣。
「你怎敢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她眼中冒火。「我在你生活中該有某種地位,當我努力當個好妻子,你沒權利對我如此無情!而且當你情緒一來,我也不想被關在我房裡!」
「如果你不離開,」邁斯平板地說。「那就我走。」
見她不動,他更無情地說下去。「你太高估你的魅力了,親愛的,你真那麼難以明白我不要你嗎?」
她的瞼由紅轉白,先是驚愕,其後是傷痛和困窘,她別開臉,一種無法忍受的疼痛湧出來。
「不……當然不,」她聽見自己說道。「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邁斯預期會鬆了一口氣,看著她走向相連的門,但是她每走一步,他內心的冰冷和虛空就擴大,他知道這樣最好,否則終究會傷害她。
一秒過去……兩秒……三秒……然後他突然痛得無法呼吸,無法忍受目睹她走開,更輕視自己說謊,傷害她。
「玫娣。」
她加快腳步,急著逃開。邁斯試著讓她走,但在最後一刻,三大步便跨過他們之間的距離,砰然關上房門,伸手擋住她,玫娣在淚光中用雙手抓住門鈕,狂亂的轉動,她不能讓他看見自己在哭--她會因此而恨自己一輩子。
「我正要離開,」她沙啞地說。「這是你要的,別再折磨我了!」
邁斯痛苦的呻吟,令她轉身,拉她靠向自己的胸膛,不在意她揮舞的拳頭。
「玫娣,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想要你,別哭……別哭。」
她的拳頭貼在他胸前,還是繼續哭,哽咽地詛咒他,他的雙臂環住她,感覺到自己的防衛永遠崩落,而這正是他極力避免的事,他吻著她濕濕的臉頰,保護的摟住她顫抖的身體。
「原諒我。」他努力想使她不哭了。明知道是自己造成她流淚的原因,更令他痛心。
「你喜歡傷害人。」她啜泣,雙手環住他的背。
「不,」他貼在她發問呢喃。「不是的。」
「如果你想要一個人,為什麼要娶我呢?」
「因為……我……」邁斯努力想解釋,又說不出來。「該死!」
他只知道某種可怕而陌生的感覺籠住他,以致他從第一次見到她,便一直努力逃避、抗拒,如今他剛剛輸了這場戰爭,他願意做任何事,只求別再傷害她,無論他得為此付出什麼代價。
「我要你,」他沙啞地說。「永永遠遠。」
她的沉默使他明白單單說這些話並不夠,她在等他說下去,邁斯努力地嘗試告訴她關於他行為的理由,但是對一個不曾自我分析的男人而言,這份工作相當艱難。
「只是我不習慣--」他簡直詞窮。「--和女人--或任何人--太親近,而且我覺得……我發現……」
他詛咒的住口不語,一把抱起她,放在床上。
玫娣試著翻身滾開,幾分鐘前他傷人的話語仍然留下鮮明的痛苦,她不想在感覺很脆弱的時候和他做愛,他溫柔地制止她,唇湊近她,玫娣試著逃開,但是他的頭跟著轉動,以高超的技巧分開她的唇。
邁斯抬起頭,玫娣仰望著他,雙唇顫抖的看著他臉上原始的神情,他放開她的手腕,俯視她的身軀,眼神饑渴,但是定住不動,給她機會拒絕。
玫娣的眼睛再次濕潤起來,但是這次理由不一樣,她了解到邁斯有多需要她的寬恕,他隨時在和他的感情對抗,連對自己都不敢承認,這才是他今天下午冷冰冰的原因,玫娣直視他的眼睛,伸手壓下他的頭。
「玫娣。」
他饑渴地吻住她,熱血在他血管中沸騰,使他十分興奮,他脫去她的睡衣,雙唇從她的肩膀尋索到胸前。她不住的蠕動,在他的愛撫和逗惹之下燃燒。
他離開片刻脫下長褲,她立即感到空虛,彷佛自己的另一半被撕開了,她盲目地伸手,在他摟住她時發出呻吟,她的臉轉向他頸側,親吻那平滑的古銅色肌膚,熱愛他的滋味。
邁斯的唇覆在她胸前,喚醒那柔軟的峰尖變成玫瑰色的蓓蕾,他陶醉在她甜蜜的呼喊當中,移向另一邊的胸房,他從來不曾如此渴望完全擁有一個女人:擁有她的思想、她每一個呼吸和聲音,他會令她忘卻一切,只剩他給她的歡愉。
他吻著她的頸背,雙手在她的背和臀游移。
「有一天,」他低語。「我要吻遍你每一寸身體。」
玫娣閉上眼睛,無助地在他的撫摸下呻吟,他的雙手撫遍她全身,挑動每一根神經……然後他的臂膀抬起她的下半身,玫娣心跳加速地感覺到他貼在她背後。
「邁斯,我,我--」
「沒關係的,」他粗嗄地說。「我不會傷害你。」
她緊張地潤潤唇,當他侵入她歡迎的深處時,她的思緒飛散,全身顫抖,整個世界狂野的翻覆了,邁斯在本能的驅策之下,不停地逗惹她,那折磨似乎持續了數小時,邁斯把她帶近高潮,又一再地壓抑保留,知道如何拉緊她每一根神經。
她言語支離破碎地哀求他,忘卻一切,只察覺他那堅硬的身軀,那逼近無法忍受的高點的感受,直到狂喜征服了她,全身不住地痙攣顫抖,世界退開消失了,只剩他們單獨兩個人,邁斯終於容許自己追隨在後,在強烈的釋放下喘氣。
當玫娣終於移動的時候,她的手指插入他汗濕的頭髮里,感覺他的唇滑下她的臉頰,來到下巴,她轉臉,慵懶地迎向他,那一刻邁斯似乎鬆懈下來,伸展身體,一手搭在她腰間。
午夜過後,玫娣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望向窗戶,想到她以前熟悉的生活全都消失了,她實在難以想像不過幾個月之前,她連魏邁斯的名字都沒聽過,如今卻成了他的妻子,他完全改變了她的生活。
她的目光移向他的臉,在睡夢中,邁斯的臉有一絲醒著時所沒有的溫柔,他看起來近乎純真,所有的皺紋、傲慢和眯起眼睛的目光全在睡眠中緩和下來。
「又寫信給玫玲?」邁斯詢問,來到小桌旁。
「這比我預期的更困難。」她咕噥,又揉掉一張羊皮紙。
邁斯微笑地打量眼前這一幕,幾天前寫字桌和小椅子神秘地從她的房間移來這裡,而這不過是另一個正在進行的女性侵略。
他慧黠的心想,幸好自己的房間不算小。以目前的速度,不必太久,玫娣的東西便會佔據每一寸可用的空間。
他向來喜歡環境寬大不擁擠,但是每一天他都發現新的物品散放在他的衣櫃、櫥子和矮桌上,有香水瓶、粉盒、扇子、手套、頭花裝飾、髮夾、梳子、絲襪、襪帶、蕾絲等等。
習俗上丈夫和妻子是分房而眠--這個習俗玫娣似乎一無所知,每當夜裡邁斯回房時,便發現她在床上等他,顯然沒有人告知她妻子應該留在自己的床上,給予丈夫選擇造訪的自由,邁斯並不是對這種狀況不高興,只是……不一樣。
他本來可以抱怨這樣缺乏隱私,但是為了某些原因,這並未激怒他,或許是因為過去十年來他已經享有太多的隱私了,而且玫娣近在咫尺更有絕對的益處,他可以毫不限制地觀看她沐浴,梳理頭髮、更衣……寬衣,一個男人很少有這樣的特權,妻子和情婦通常不同意這般的親密。
他的注意力轉向手邊的事,雙手搭在椅背,傾身在桌子上方,讀著她的信。
「媽媽和玫玲都沒回我的信,」玫娣悶悶不樂地說。「或許是蓋伯不肯讓媽媽回信,或許他甚至不肯把信給她……可是我還以為玫玲會有迴音!」
邁斯吻她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