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洛格的新劇「真假淑女」的首映之夜吸引了大批的人潮。在開演前好幾個小時,貴族都派遣僕人先去買票並佔位置。整個劇院擠滿了迫不及待的觀眾。在便宜的座位區,人們則互相爭吵推擠,避免自己的位置被別人佔去。

岱蒙和偉廉坐在他們位於三樓的包廂中,看著樓下混亂的場面。「真是一群暴民。偉廉說道。他帶著好奇的微笑看著岱蒙。 「你從來沒有堅持過要來看一齣戲的首映,為什麼突然有興趣了呢?」

「我現在是首都劇團的贊助人。」岱蒙淡淡地說道。「我想看我的投資是怎麼被運用的。」

「聽說這齣戲不錯。」偉廉對他說道。「我真希望你讓我帶一、兩個女伴來。我們的包廂中還有兩個空位,浪費了真可惜。我剛好認識一對迷人的雙胞胎姊妹花,她們倆都是紅頭髮——」

「你這個星期追女人追得還不夠嗎?」岱蒙插口道,不悅地搖搖頭。

偉廉的臉上泛起一抹笑容。「我邇以為你夠了解我,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呢?」但他哥哥並沒有回答,於是偉廉的表情變得關心起來。「在想佩琳嗎?」他問道。在他們來倫敦的路上,岱蒙把佩琳的懷孕以及他想向醫生證明的事都告訴了偉廉。「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擔心。偉廉實際地說道。「我敢打賭佩琳是在說謊。她知道如果她能讓你相信她懷了孕。你是那種會覺得有義務娶她的人。」

岱蒙的臉上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我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麼高貴。」

「你這一生中從來沒有做過一件自私的事。你為家族所做的犧牲是我永遠不會——」

「不管我做了什麼,都是出於自私的理由。那些都是為了我的利益,我的自我保護,好讓我不再被逼迫做我不想做的事。」

偉廉嘆口氣,點點頭。「一切都還是跟那椿和何茱麗的該死婚姻有關,對不對?我們就暫時忘了她一晚,哥哥,好好欣賞這齣戲吧!」

「那恐怕是不可能的。我堅持今晚要來,就是為了想見她。」

「想見誰?」偉廉搖搖頭問道,彷彿沒有聽清楚一般。

岱蒙沒有回答他,只是面帶微笑地看著他。

「你是說……茱麗今晚……在這裡嗎?」偉廉不可置信地笑了笑。「不可能,你是故意在耍我的吧——」

「我找到她了。」岱蒙平靜地說道,看著弟弟臉上驚訝的表情。「我知道她在過去的兩年中躲在哪裡,以及她在做些什麼。」

偉廉用手指扒過他濃密的黑髮。「我的天啊。我真不敢相信……你是怎麼找到她的?你跟她說過話了嗎?她為什麼不——」

岱蒙抬起一隻手做出一個阻止他的手勢。「等一下,你很快就會明白了。」 偉廉喃喃自語地望著四周及樓下的群眾。彷彿期待何茱麗會從她的座位上起來自我介紹一般。

舞台上的樂隊開始演奏,預告戲碼即將開始。劇場兩旁的燈光暗了下來。台下的觀眾帶著期待的心情鼓掌叫好,每個人都充滿興奮的情緒。

岱蒙幻想著茱麗在舞台後方等待,聽著觀眾期待的叫喊聲,知道他們對她的期望。現場有將近兩千名的觀眾,貧富不分,大家都渴望見到他的妻子,這一點令岱蒙感到既驕傲又嫉妒。溫潔西夫人出現在歌曲、詩句、繪畫和雕刻之中。每個人都對她的才華,臉蛋和身材所著迷。男人渴望她,女人則羨慕她。她是個美麗、才華洋溢的演員,全倫敦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岱蒙不知道茱麗是否願意放棄全世界對她的崇拜,轉而走進婚姻和家庭。他能夠給她什麼,是可以與此相比的呢,財富對茱麗沒有任何意義——從她放棄家族財富換取自由就已證明了這點。一個男人的愛又怎麼比得上成千上萬人的愛戴呢?岱蒙被自己的想法所困擾、皺著眉頭看著幕被拉起,舞台上出現一個海邊的場景。舞台後方的背景是汪洋的藍色大海,精緻的道具顯示那是一座位於海邊的房子。

一個人走上舞台,一個手上拿著帽子的女人、做夢般地盯著海洋。那是茱麗——潔西——專註地扮演著她的角色,完全不管台下歡迎她的如雷掌聲。換成是其它的女演員,或許會對台下的觀眾揮手鞠躬,但茱麗繼續盯著布景,耐心地等待台下安靜下來。她身穿一件藍色的洋裝,看起來美麗絕倫,金色的鬈髮垂在她的背後。

「真是個尤物。」偉廉興奮地說道。「我會不惜一切得到她。」

「你這輩子是別想了。」岱蒙說道,寓意深長地望了他一眼。「她是我的。」

偉廉似乎被他的話嚇了一跳。「你是說她已經是你的情婦了嗎,你不認為你應該先擺脫佩琳嗎?」

「不,她不是我的情婦,她和我的關係不僅止於此。」

「我不懂。岱蒙,她該不會是……」偉廉繼續盯著哥哥,發出一聲不可置信的輕笑。「我的天啊!你該不會是在暗示說她是……不可能。」他搖搖頭。「不。」他重複道,看看哥哥又看看舞台上的那個女人。 「難道她是……何茱麗嗎?那怎麼可能?」

「當她離開家,投身於舞台事業時,她父親就已和地斷絕關係。她替自己取了個新名字叫溫潔西。」

偉廉結結巴巴地望著舞台說道:「天啊!你真是全世界最幸運的混蛋。還有,你應該吻爸爸的腳,感謝他為你安排和她結婚——」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岱蒙嚴肅地說道。「你以為我可以宣稱她是我的妻子,把她硬拖到華威克郡的城堡里去嗎?」

「嗯,而且還有佩琳的事要解決——」

「佩琳和這件事無關。茱麗根本不想放棄她所努力得來的一切。」

偉廉看起來十分迷惑的樣子。「你是說茱麗不想成為你的妻子嗎?任何一個頭腦正常的女人都會迫不及待地想嫁給你這樣地位和財富的人。」

「就目前看來,她已經擁有她想要的一切。

「在劇院里討生活嗎?」偉廉懷疑地問道。

「她是個成功的獨立女人。

「一個寧願選擇事業而放棄婚姻的女人嗎?」偉廉不苟同地說道。「那是違反自然的。」

「茱麗想要自己作抉擇——在被何爵士操縱擺布了一輩子之後,這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她是個醜八怪或什麼的,那我還可以理解……可是緣她這樣的美貌和出身……」偉廉不解地望著舞台上的戲。

更多角色上場了。飾演茱麗父親的一個微胖男人贏得了觀眾不少笑聲,而另一個鬈髮的矯小女子則飾演她的貼身女侍。很快地,一位高大英俊的追求者出現在舞台上。他極力地追求她,同時爭取她父親的同意。他們的對白充滿幽默,也隱約帶著諷刺社會的意味。

飾演可莉的茱麗帶著一絲甜美和寂寞,顯然渴望在她狹隘的生活之外得到更多。下一場戲則是描述地尋求一段冒險,大膽地假扮女僕,一個人到城裡去探險。舞台後方的布景又換了,出現的是在海邊的一個小城鎮。

可莉走在忙碌的街道和市中心。不小心撞上一個紅頭髮的男人。在史洛格尚未轉過臉來之前,觀眾已經知道了他是誰,開始響起一陣如雷的掌聲。他受歡迎的程度和茱麗一樣,歡呼聲持績了有一分多鐘之久。洛格也和茱麗一樣,繼續扮演著他的角色,直到掌聲消失。

當他們說話時,兩人之間有一股奇妙的吸引力。茱麗的每一吋身體都因警覺和好奇而緊繃。史洛格自我介紹,說他是一個爵士的男僕,但觀眾都大笑了起來,猜到了他的真實身分。他們兩人深受對方吸引,於是秘密訂下約會。從那一刻起,整個故事邁入浪漫的情節。

岱蒙望了弟弟一眼,看到偉廉著迷地看著戲。演員們的精湛演技令人根本無暇想其它的事。配角們的演技十分精采,史洛格也和往常一樣棒,但茱麗無疑地是全劇的重心。她就像一道火焰般在舞台上飛舞著,神秘而活力充沛。每一個動作都如此地自然,聲音的抑揚頓挫都帶著深深的情感。她是那種每個男人都夢想戀愛的對象,迷人而雌以捉摸。就算茱麗在今晚之前是沒沒無閑,這場演出也會讓她聲名大噪。

當茱麗和洛格變成一對戀人時,岱蒙全身都因嫉妒而不自在起來。每次他們觸碰,都令他咬牙切齒。每次他們親吻,整個劇院都響起羨慕的嘆息,岱蒙則希望跳到舞台上將他們拉開。

在換場的休息時間,偉廉用審視的眼神望著岱蒙。「你覺得茱麗和史洛格——」

「不。"岱蒙立刻說道,完全知道他在想什麼。

「看起來好像他們有什麼。」

「偉廉,他們是演員。他們本來就要表現得像一對戀人——那正是這齣戲的重點。」

「他們演得還真像。」偉廉依然懷疑地說道。

這句話又激起了岱蒙的嫉妒心。他努力將這股情緒壓抑下去。這就是和一個演員結婚的後果。他們之間將會有數不清的懷疑和不愉快,以及無敷的爭吵。只有聖人能夠忍受這一點——而他知道他根本不是聖人。

茱麓在後台興奮地等候著她的出場。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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