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十二章

即使席德夫的堅持,尼可仍沒在婚禮之前沐浴包衣和刮鬍子。他把自己鎖在房裡,想喝個爛醉,使噩夢消失,他根本不可能挨過這場婚禮;畢竟他不是那種犯重婚罪的人,他不是尼可拉一世,他是他的曾曾曾孫,而且他屬於一八七七年的倫敦,他已經和何愛梅結了婚。

席德夫來叩門。「賓客全來了,尼可拉王子,只等你一決定,儀式便開始,你不會讓大家等太久吧?」

「我不和任何人結婚。」

「好吧,王子殿下,可是你自己必須通知賓客——和新娘,即使你把我解僱,趕到大街上,我也拒絕去做。不,我絕對不代你去通知他們。」

尼可跳起來開門,怒目瞪著一臉蒼白沮喪的侍從。「我來說沒問題,告訴我他們在哪裡!」

「是的,殿下。」

侍從帶領尼可來到一樓的大會客廳,牆上掛滿聖像,中間的長桌堆滿蛋糕、杏仁、無花果、酒和其它珍品。當尼可出現時,眾人微笑的歡呼,尼可瞥了瞥眾人,隨後便望向愛梅妮亞。

他的心向下沉,她穿著結婚禮服,頭上有用紅寶石固定的珍珠面紗,她看起來很平靜,唯有她手中握著的花束微微顫抖,有些花辦抖落在地上。

這種緊張的跡象解除了尼可的武裝,他下能當著眾人的面拒絕她、拋棄她,她眼中有絲希望,唇角有一抹笑意……一如何愛梅的模樣。

尼可有些暈眩地走上前,站在她旁邊,在眾人的鼓勵和稱讚之下,葛羅科夫王子遞給尼可一條儀式用的銀鞭,那是做丈夫的管敦妻子行為的權力象徵,尼可看見鞭子時搖頭以對。

「可是,尼可拉——」

「不,」尼可轉向愛梅妮亞。「我們按西方人的方式做,我不帶皮鞭。」

眾人疑問的呢喃,直到神父點點頭。「就按王子所求吧!」

神父開始進行結婚儀武,分別給尼可和愛梅妮亞一小尊聖像和一片加鹽的黑麵包,祝福過傳統的婚戒,再叫他們交換誓言。

他沒看愛梅妮亞,只是專註在儀式上,兩人的手腕用絲帶系在一起,跟著神父繞祭壇一圈,再解開絲帶,隨著神父的指示,愛梅妮亞開始跪在地上,根據傳統,新娘要用額頭觸及新郎的鞋尖,以示她對丈夫絕對的服從。

尼可察覺發生什幺事,抓住愛梅妮亞的手肘,把她拉起身,她驚呼一聲,腳步有些不穩。

「西方習俗是交換一吻。」尼可的聲音大得讓眾人聽見。「我的妻子不會是我的奴隸,而是平等的伴侶。」

這句話引起些許的不安和笑聲,幾位賓客認為這是個不得體的笑話,尼可沒笑,只是等愛梅妮亞回答。

「是的,尼可拉。」她低語,在他低頭吻她時閉上眼睛。

她的唇柔軟而純真,尼可的雙手將她摟近,她結實的胸脯觸及他的胸膛,一個愉悅的喉音卡在尼可的喉嚨里,他突然很渴望她,直到他的鼠蹊、神經和靈魂全因此而疼痛了,他勉強放開她,和地共飲神父遞給他的木杯,那是幸運的象徵,婚禮的儀式完成了,賓客鼓掌恭喜他們。

「慶祝的時間到了!」

賓客們隨即擁向蜂蜜蛋糕和美酒,慶祝這場婚禮。

尼可望著他的新娘,想到要和她做的事,他便血液加速,慾望淹沒了他。她名叫什幺都無所謂,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是愛梅,她的身軀、她的個性和她的存在總是能夠激動他的心。

席德夫走過來用手肘推推他。「王子殿下,現在你可以帶新娘上樓了,你有什幺需要的嗎?」

尼可的注意力稍稍離開愛梅妮亞。「隱私。」他意有所指。「如果有任何人到我房間,我要殺了他,清楚了嗎?」

「可是,尼可拉殿下,根據傳統,賓客有權利在兩小時內檢查床單——」

「不是西方的傳統。」

僕人點點頭,扮個鬼臉。「要當現代男人的侍從真不容易,是的,殿下,我會擋住任何人。」

尼可向新娘伸出手臂,她立即扶住他的手,低頭,讓面紗掩住她臉上的紅潮,他們在眾人異口同聲的愉快告別聲中離去。尼可察覺愛梅妮亞緊張地攫住他的手臂,心中充滿饑渴的期待。

他太想要她,不容任何人或任何事物介入——遑論後果是什幺,在幾小時之間,其餘的世界全消失,他會在她身軀的歡愉中迷失自己,他走進房裡,關上房門,僕人早已預備了水和酒,並點上蠟燭。

愛梅妮亞靜靜的站住,呼吸淺促,睜大眼睛看著他,尼可溫柔地拿下她的面紗,然後轉向她。

「轉過身去。」他說。

她順從了,當她感覺到他抓住她的辮子時,迅速地吸口氣,他解開辮子,讓火紅的秀髮散開來,再用手指梳理,他的動作緩慢而小心,雖然他真想把她壓在床上,立刻佔有她的身體。

他解開她的短背心,丟在地板上,再把她拉近,雙手滑向她前方,隔著層層的薄紗,感覺她身體的曲線,她倒抽一口氣,背貼住他,他捧住她的胸,直到尖端在輕撫之下堅硬。

她信任的獻出自己的態度令尼可吃驚,他低下頭,臉埋入她頸背,心臟狂眺,他的手掠過她平滑的小骯,來到她迷人的腿間,愛梅妮亞渾身輕顫。

尼可向來寧願在沉默中做愛,使這種行為純屬肉體而非感情交流的經驗,這時刻說話都太親昵、太泄漏心事,但是此刻他覺得需要說些什幺,安撫她僵硬的緊繃。

「我不會傷害你,露絲卡。」

「我不害怕。」她轉而面對他。「只是……我們彼此不認識。」

不認識嗎?他想回答,我把你擁入懷中的次數已經多得數不清了。我認識你,愛梅,認識你每一時的身軀,和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他知道怎樣操控她,如何令她感覺歡愉、羞恥、怒氣……

可是這一切真的表示他認識她嗎?她心中的秘密、她所夢想的事物、她所期盼的一切,對他則是個謎。

他凝視眼前的女子。「你說的對,我們很陌生,這對我倆而言是個嶄新的開始,我們必須彼此信任?」

「是的。」她遲疑地說,害羞的探向他的外套。

他幫她脫掉自己的衣服,拉開襯衫下襬,愛梅妮亞大膽了些,開始解開襯衫上的珍珠扣,鈕扣全開之後,尼可脫掉衣服丟在地上,他命令自己不要動,讓她的目光漫遊過他的胸膛,等待她對他疤痕的反應。

可是愛梅妮亞的臉上只有一絲膽怯的好奇,她輕觸他的鎖骨和肌肉,指尖有如燃燒的火焰。

「你很美。」她耳語。

尼可對這個嘲諷很驚訝,因為有他那種疤痕的人根本和美麗扯不上關係,尼可隨著她的視線望向自己胸前,那一剎那,他實在驚訝極了。

沒有疤痕,有的只是平滑的肌膚在燭光下發亮,尼可的手顫抖地摸摸胸膛,他看著自己的手腕,乾淨而完美。

「我的天。」他沙啞地說。「我發生什幺事了?」

愛梅妮亞倒退幾步,迷惑地看著他。「尼可拉王子,你病了嗎?」

「出去。」

「什慶?」她大驚。

「出去,」他木然地說。「請你出去,去找另一個房間睡覺。」

愛梅妮亞尖銳地吸口氣。「我做錯什幺嗎?我令你討厭?」

「和你無關,對不起,我……」

尼可搖搖頭,無法再說下去,他盲目地轉過身,直等到她離開了,他的太陽穴好疼,好象有人把釘子釘進去似的。

「天哪!」

他再次伸手摸疤痕,但是手指底下平滑的皮膚再一次令他震驚,多年來鞭痕和烙印已經成了他的一部分,每當他需要提醒自己人有多殘酷時,總是俯視那些疤,現在這些疤怎會消失了?塑造他的那些經驗的證據消失了,它們,他的身分便不存在了。

尼可跌坐在椅子裡面,從來不曾感受如此孤單過,和他所知的一切斷了聯繫,似乎再也無法回到他原先的生活。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想回去。畢竟那個生活他一無所有,而且他還故意毀了和何愛梅可能有的任何機會,回去做什幺?

他突然恢複理性,和愛梅妮亞上床將是個悲劇的錯誤,他絕不能冒險令她懷孕,更不能碰她,安琪洛夫斯基的血脈就此斷了線,世界會變得更好。

他想到何愛梅在未來的世界等待,想到自己永遠無法和她結婚,永遠無法擁有她,只覺得心頭好冰冷。

尼可瞪著桌上的酒,想讓自己大醉一場,可是這改變了什幺,它頂多只能提供暫時的麻痹而已,一旦醒來得面對相同的問題,他接下來怎幺做?

無論席德夫知道或僅是懷疑尼可沒和新娘在一起,他第二天都沒說什幺,只是面無表情,深思地看著尼可。

「早安,王子殿下。」他說。「我自行決定派人準備洗澡水,以防你今天想洗個澡。」

尼可點點頭,跟著他來到私人的洗澡房。

「你已經兩天沒換衣服了。」席德夫抱起尼可脫下的衣服。「全宅邸的人都會很高興你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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