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雖然荷琳今天還是穿著灰色的衣裳,但因為領口和袖口上鮮紅色的鑲邊而顯得不那麼死氣沉沉。若不是因為高領上一個兩英寸的開口,這件衣服簡直可以做修女裝。通個鎖孔形的開口露出一小塊柔嫩雪白的肌膚。光是看到這樣一點點肌膚就藻薩力的想像力狂奔。他從來沒有這麼注意過女人頸子上的一小塊地方。他想將雙唇貼在那甜美的凹處,聞她、舔她…… 光是想像那塊灰色布料下的柔軟胴體,就讓他快要受不了。

「柏先生,你今天好像不太專心。」荷琳的聲音強迫他把視線從衣裳上移開,看著她那雙威士忌色的溫和眼睛。這麼純真的棕眼…… 他敢說荷琳絕對不知這他有多著迷。

荷琳柔軟的雙唇微笑著彎了起來。「我知這你很不情願,」她說。「可是你一定要學會跳舞,而且要跳得很好。還有兩個月就是蒲家的舞會了。」

「蒲家的舞會,」他重複著,眉毛冷冷的揚起。「這是我第一次聽說。」

「我想那會是展示你的社交技巧的好機會。蒲爵爺和夫人每年都會在社交季的高潮舉辦這場年度盛事。我和蒲爵爺夫婦認識很多年了,他們家人都很和善。我會私下請他們寄邀請函來。那天晚上我們可以介紹麗姿這入社交圈,而你……也一定會見到很多出身高貴的年輕女士,也許其中有人可以抓住你的心。」

薩力自動的點個頭,雖然他知道世界上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像她戴荷琳夫人那樣緊緊的抓住他的興緻。他一定是皺了眉頭或有不高興的樣子,因為荷琳微笑著向他保證。「你會發現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她說著,顯然以為他是為了舞蹈課的事煩惱。「我會一步一步慢慢教你。如果最後還是無法正確的把你教會,我們再請教施勞德老師。」

「不要找那個舞蹈老師,」薩力粗魯的說著,他一見到那個人就討厭。他昨天早上去看麗姿上舞蹈課的時候,就很堅決的拒絕過施勞德想順便教他的錯誤企圖。

荷琳嘆著氣,她的耐心似乎已經用盡了。「你妹妹滿喜歡他的,」她指出。「施勞德老師是個很有天分的舞蹈教師。」

「他想牽我的手。」

「我敢保證,他絕對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帶你走一遍方塊舞的舞步。」

「我不要和男人牽手。」薩力說。「而且那個吃青蛙的小法國佬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荷琳翻了翻眼睛,假裝沒聽到這句評論。

他們單獨站在裝飾奢華的舞會大廳里,牆上覆蓋著線綠色絲綢和好幾百尺長的鍍金浮雕。牆面上高達十八尺的金框大鏡子掛在昂貴的孔雀石柱間,豪華到可以當作俄國宮廷的裝飾。屋頂很神奇的支撐住六座巨型水晶吊燈的重量,每一座吊燈都有可以裝滿幾輛馬車的水晶吊飾。因為薩力要學的只是一些基本的舞步,用不到音樂,所以大廳背後的樂池是空的。

薩力看著他的舞伴在那許多鏡子中的倒影。她灰色的衣裳和四周華麗的裝飾很不搭調。要是荷琳穿著舞會的晚禮服會是什麼樣子呢?他想像她身穿低胸剪裁的禮服,露出香肩,領口裝飾著其它女人的晚禮服上那些花俏的東西,緊身上衣勾勒出美好、圓潤的胸形……鑽石在潔白的肌膚上閃耀著光芒。深棕色的頭髮綰起,露出戴著珠寶耳環的小小耳垂——

「記得我們昨天講過的舞會禮儀嗎?」他聽到荷琳在問,強迫自己專心注意眼前的事。

「一旦邀請一位女士跳舞。」他朗誦著說。「直到將她交回給伴護為止,都不可以離開她。一支舞結束之後,要問她想不想用點心。如果她說要,就幫她在餐飲室找個座位,然後幫她準備需要的東西,而且只要她還想坐在那裡就要一直陪著她。」他停了下來,微微皺著眉頭問:「要是她想坐在那裡吃上一個小時或更久該怎麼辦?」

「你就要陪著她直到她滿意,」荷琳說。「然後你才可以把她送回去給伴護,鞠躬致意感謝她愉快的陪伴。此外,你也要和比較平凡的女孩跳舞,不可以跟同一位舞伴跳超過兩支舞。如果是有晚宴的舞會,就要陪著伴護到餐桌去,而且要儘力表現得風度翩翩。」

薩力重重的嘆了口氣。

「現在,接著練習開舞行進,」荷琳輕快的說。「在自己的舞會開舞的時候,一定要推持緩慢而尊貴的步伐。沿著牆壁前進,然後在轉角的地方做換步的動作。」她稍稍向他靠過來,用合謀的語氣說。「開舞行進其實只是繞著房間走動,讓女士們藉機展示服裝。不可能犯什麼錯的,柏先生。只要帶著跳舞的人沿著舞會大廳走一圈再回到中間,同時表現出一點驕傲的樣子。這對你應該毫無問題。」

她溫和的玩笑,讓他心裡湧起一陣愉快的感受。在舞會上故作嚴肅又裝模作樣的行進,這回事總是讓薩力覺得很可笑。可是想到在舞會大廳遊行,展示身邊挽著像荷琳那樣美麗的女子…… 也許還挺不錯的。這種宣示領域的動作,他喜歡。

「可是絕對、絕對不可以同時帶著兩位女士行進。」荷琳告誡他。

「為什麼?」

「首先,這會讓你沒辦法在轉角的地方換步,而且…… 」她停了下來,似乎在兩人目光交會的一刻忘記了自己本來要說什麼。像是分心了的樣子,她慢慢的眨了眨眼睛強迫自己繼續說下去。「這是男士對一位特定女士表現的尊崇。」她伸手輕輕挽起他的手臂。「往第一個轉角前進。」

他們踏著尊貴的步伐前進,薩力因為自己在光亮的拼花地板上發出的腳步聲而覺得既傻氣又不自在。走到轉角的地方,他們停下來讓荷琳解釋怎麼換步。「我會放開你的手臂再牽住你的手,然後你要帶著我從你的左邊換到右邊…… 」她邊說邊示範動作,薩力聽從著。他們的手碰在一起,她冰冷的纖細手指滑進他掌心的感覺,讓薩力暫停呼吸。

荷琳帶著明顯的困惑停下來,輕輕抽了一口氣把手收回去。她一定也感覺到了,那由於兩人手的碰觸而引起的激烈感官震動。薩力站在那兒望著她低垂的頭,渴望把手探進那頭這直順的深色秀髮,抬起她的頭。他永遠忘不了吻她的感覺,雨人唇間的纏綿,還有她口中的甜蜜和她脆弱的呼吸。

「我們……」荷琳聲調微抖的說著。「我們應該要戴手套的。紳士和淑女跳舞的時候一定要戴手套。

「要叫人去拿嗎?」薩力被自己粗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不,我…… 我想應該沒必要。」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參加舞會的時候一定要帶一副備用手套,」她低聲說。「紳士不可以向女士伸出戴著骯髒手套的手。」

她再次伸手握住他的手,眼睛卻沒有看著他。他們的手短暫而刺激的交握了一下,然後她帶著他做完換步。

「太久了,」他聽到她用近乎耳語的聲音說。「我都快忘記要怎麼做了。」

「喬治走了以後你就沒有跳過舞?」他問。

她無言的搖了搖頭回答。

對他來說地獄就像這個樣子,薩力沉默的想著,在開舞行進的課程中,他的身心都飽受煎熬。他很感激時下流行的外套長下擺遮住了長褲的前方。要是荷琳能稍微猜到他有多亢奮,有多想把她緊抱在懷中盡情褻瀆她,用他的手、唇和身上所有想得到的器官,那她絕對會尖叫著逃出舞會大廳。

可是比起方塊舞,開舞行進根本不算什麼,那些乏味的滑步和快滑步再加上一堆裝模作樣的腳步動作。而華爾滋絕對是某個男人——或女人——所發明令人無法忍受的折磨。

「稍微站靠近我右邊一點,」荷琳說著,濃密的睫毛蓋住了眼睛。「右手臂繞過我的腰。要扶穩,可是不要抱太緊。」

「像這樣?」薩力小心翼翼的伸臂繞過她腰部纖柔的曲線,覺得渾身不自在。他比其它男人更習慣於把女人攬在懷裡,可是這次的經驗如此的不同。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像她這麼優美的人,更從來沒有這麼急著取悅一個女人。一時間她的情緒很難看得出來,他不禁猜想她是不是不喜歡和自己靠那麼近。到底她習慣於在貴族纖瘦優雅的臂彎中舞蹈,而不是他這種肌肉結實、出身低下的拳手懷裡。他的手感覺起來像熊掌。他的腳像車輪一樣又大又重。

她的左手輕放在他右邊的肩膀上。他的裁健拆掉了外套上所有墊肩好讓他看起來縮小一點,可是很不幸的什麼都藏不住粗野隆起的肌肉。

荷琳用右手握住他的左手…… 她的手指潮濕又纖弱。在他懷中的她是如此甜美輕盈,讓他心中掀起一陣渴望的衝擊。「男士用手帶領女士,」 她說著抬起頭來。「不要把我的手握那麼緊…… 要堅定而穩固的握好,可是要很溫和。手臂要維持有點圓弧狀。」

「我很怕會踩到你。」他喃喃的說。

「只要專心維持我們之間的距離就不會有問題。如果你把我抱得太緊,那會讓我不能自由的移動。要是我們站得太開,我又會沒有足夠的支撐。」

「我想我辦不到,」薩力低沉的說。「你已經教會我行進的動作,方塊舞也勉強混得過。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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