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陽光自昨夜為了讓空氣流通而打開的窗戶流瀉進來。她打個呵欠伸展身體,因為大腿肌肉酸痛,以及不常有的疼痛而不舒服地縮一下——

突然想起昨夜,若笛轉身。看到尼克趴著躺在她身邊,一陣喜悅穿身而過,他頎長強壯的背部因陽光照射而發亮。他的頭半埋在枕頭裡,沉睡的嘴微張。隔夜所長出的濃密鬍子布滿了下巴,稍微破壞了他英俊的臉。若笛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或任何事產生過如此濃厚的興趣……極度渴望了解他思想、身體與靈魂的每個細節……因為他的存在而感到單純的喜悅。

用一隻手肘撐起自己,若笛發現這是她第一次有機會從容地欣賞他。他的身體線條流暢強壯,背膀寬闊而腰臀精瘦,肌肉結實但很平滑。她欣賞他半蓋著床單的結實臀部曲線。

但是,她還想看到更多的地方。小心地看一眼他平靜的臉,她伸手輕拉著白色床單的邊緣,慢慢地向下拉、越拉越低……

尼克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她的手腕,使得她倒抽一口氣。他睡眼矇矓地看著她並帶著一抹微笑。開口說話時,聲音充滿睡意。「趁一個男人睡覺的時候偷窺他是不公平的。」

「我沒有偷窺,」若笛調皮地說。「女人是不會偷窺的。」她大膽地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你一大早的樣子。」

尼克放開她,不可思議地搖搖頭,手指梳著凌亂的頭髮翻過身,露出毛髮濃密的胸膛。

若笛無法抗拒地倚偎過去,直到胸脯壓住溫暖豐潤的胸毛。「你曾經和朋友一起度過一整個夜晚嗎?」她問道,雙腿纏住他的。

「你是指跟佳美嗎?天啊,沒有。」

「那麼我是第一個和你同床共枕的女人。」她說,感到非常開心。

他輕柔地觸摸她,指尖描繪著她絲般肩膀的曲線。「是的。」

當他翻身壓住她並將頭置於她胸前時,若笛並沒有抗議。在他的注視下,她的胸脯很柔軟且敏感。感覺到他灼熱溫柔的舌頭舔著她玫瑰色的乳尖時,她倒吸一口氣。漸漸在他身下放鬆,她在陽光與白色床單的包圍下盡情享受著,手臂抱住他的頭……

「尼克,不行,」她突然說,看著壁爐架上的時鐘。「天啊,我們要遲到了!」

「遲到?」他含糊地問,抵抗著不讓她推開他。

「蘇菲和若石爵士說好十點抵達這裡。根本沒多少時間可以沐浴和更衣了——喔,放開我,我的動作要加快了!」

陰霾地皺著眉,尼克讓她從他身下扭開。「我想要待在床上。」

「不行。我們要和蘇菲還有若石爵士一起參觀房子,而且你必須和善的對待人家,並且讚美你姐姐所做的一切,也要感謝他們兩人對你這麼慷慨。然後我們要招待他們提早用晚餐,餐後他們就要回銀丘園去了。」

尼克靠在床上看著她下床。「那至少需要十二個小時,我的手無法離開你那麼久。」

「那你只好自己想辦法——」若笛突然住嘴,當她站起來的時候,猛吸一口氣。

「怎麼了?」他機警地問道。

若笛全身緋紅。「我覺得酸痛,是……是一些我通常不會覺得酸痛的地方。」

尼克馬上就了解,並且尷尬地笑一下,很沒說服力地假裝因懺悔而垂下頭。「對不起,這是印度式做愛的副作用。」

「那是什麼?」若笛蹣跚地走到壁爐旁放著晨褸的椅子邊,快速地用它包住自己。

「一種古老的印度藝術形式,」他說明。「用以延長性愛的一種儀式。」

想起昨夜他對她做的事情,若笛的臉仍然緋紅。「嗯,的確延長了。」

「並沒有。擅長這種藝術的專家一次可以維持九或十個小時。」

她驚駭地看他一眼。「如果你想要,做得到嗎?」

自床上站起身,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裸露,尼克走到她身旁。將她抱進懷裡,並用鼻子愛撫著她柔軟的金髮,玩弄著散落在她背上的髮絲。「如果對象是你,我願意試試看。」他貼在她太陽穴旁微笑。

「不用了,謝謝。光這樣我已經不太能走路了。」她探索著他撩人的胸毛,找到他的乳尖。「我恐怕不會鼓勵你再採用印度式方法。」

「沒關係,」他溫和地回答。「還有其他的方法。」他以誘惑低沉的聲音說:「我還沒開始教你那些我知道的東西。」

「我就怕這樣。」她說,而他笑了。

他的大手扶住她頭的後面,讓她的頭傾斜直到與他面對面。若笛因他的眼神感到驚訝,深不可測的湛藍雙眼中燃燒著火苗。他的嘴緩慢地低下,好像認為她隨時會把臉轉開。她發現他擔心她會因為早晨的光線而變得不願意接受他的吻,為了這個緣故她保持不動,閉上眼睛感覺他柔軟、光滑、溫暖的嘴覆蓋住她的。

接下來的幾天里,尼克幾乎完全不認識自己。他對若笛的坦白,還有她令人驚訝的反應改變了一切。聽到他說的那些事情,她應該覺得很厭惡,但是她反而毫不猶豫地擁抱他、接受他。他不懂她為什麼這樣做,小心地注意她是否有任何後悔的跡象,認為她總會恢複判斷力。但是,他所預期的排斥並沒有發生。若笛不論是生理上或是心理上都對他敞開心胸。他因為自己如此需要她而感到恐懼。天啊,發現自己已經如此依賴另一個人……

但是,他似乎無法阻止這種情況發生。

面對這樣的必然,尼克沒有選擇,只好屈服。日復一日,讓它更向內心深處擴散——這種危險的、令人暈眩的暖意,他只能視之為幸福。再也不會感到痛苦、壓迫,再也不會渴望著得不到的東西。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到這麼平靜。甚至也不太會作噩夢,可以睡得比以前更沉。如果還是作了一些噩夢,醒來的時候可以看到若笛嬌小的身體蜷伏在他身邊,絲般的髮絲散落在他的手臂上。他從來不曾這麼懶散……閑適地躺在床上,與妻子做愛,和她一起駕車外出、散步,甚至一起去該死的野餐,並且覺得很享受,雖然心裡同時覺得自己應該在倫敦和莫凱南還有其他警探一起做些「有用」的事情。

他開始感覺困擾……想去貧民窟徘徊的熟悉渴望,還有追捕之間所帶來的、已成癮的刺激感。他不知道如何做一名子爵,在這裡,他孩提時代的家,他總覺得無法融入。爵銜恢複後並沒有奇蹟發生。不管是不是貴族,他都是街道的產物。

「我一直在想,你需要的是什麼。」某個早晨他們一起在玫瑰步道上散步時,若笛告訴他。在玫瑰步道上可以眺望植著荷花的方形長水池,水池後方有一片寬闊起伏的草坪,連接著人工湖,並以一整片種滿雪松和榆樹的樹林作為邊界。尼克帶她走一條小時候常用的捷徑,跳過一面矮石牆而不用繞湖就可以直接走進樹林里。

聽到若笛的話而微笑,尼克舉起手臂協助她從牆上下來。雖然可以輕鬆地跳下牆,她還是接受他的協助,搭著他的肩膀讓他抱住她的腰。

「我需要的是什麼?」他問道,讓她從他身上向下滑,直到腳碰著地面。

「一個目標。」

「一個什麼?」

「值得你去追求的事情,和產業管理沒有關係的事情。」

尼克的眼神公然地在她嬌小苗條的身軀上游移,她今天穿著一件帶點棕色的桃色衣服。「那我已經有了。」他說,然後嘴覆蓋住她的。他感覺到她先笑了,才適應他的嘴帶來的溫暖力道,輕啟雙唇接受他舌頭溫柔的探索。

「我指的是在你閑暇的時候可以讓你忙碌的事情。」當他結束這個吻時,她喘息地說。

他的手滑上她沒有穿緊身褡的腰。「我也是。」

笑著從他身邊跑開,平底鞋踩著滿地的落葉走進樹林里。疏落的陽光穿過頭頂上由布滿葉子的樹枝所交織而成的古老天篷,使她夾起的頭髮像銀飾一般閃閃發亮。「若石爵士對司法改革有興趣,」她指出。「也對女人與小孩的權利很關心。如果可以找到一些對社會大眾有益的事情,你可以善加利用你在上議院的席位——」

「等一下,」他謹慎地說,跟著她走進樹林里。「如果你要開始拿我和那個聖人般的姐夫比較——」

「我只是拿他當例子,並不是要和他比較。」她停在一棵榆樹旁摸著深色的樹皮。「重點是,過去這幾年你一直在服務大眾、幫助大家,現在要你這麼突然地停止——」

「我沒有在幫助任何人,」尼克插話,感到被冒犯。「我只是和重刑犯還有妓女打交道,並且從泰伯恩刑場到東瓦平間追捕著逃犯。」

若笛嘲弄地看了他一眼,深棕色眼中帶著難以理解的溫柔。「因為做了這些,你使倫敦變得更安全,而且讓那些人受到應得的懲罰。天啊,你怎會因為別人暗示你可能真的偶爾會做點好事,而感到這麼不舒服呢?」

「我不想被描繪成根本不是我的人。」尼克簡潔地說。

「我很清楚你是怎樣的人,」她說。「而且我絕對會是最後一個叫你聖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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