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宅邸後面的斜坡被分成三個連續的平台,由寬廣的階梯可以走到如天鵝絲絨般遼闊的下方草坪,並以特意修剪過的紫杉做為界線。這是一座老式的花園,有著精心修剪過的幾何圖形花床與筆直的小徑。穿過一個由鍛鐵製成的大門可以到達下方的草坪,而高聳的石頭門柱上放著青銅瓮。

沒看到傑拉德爵爺,薇安走下階梯。雖然凱南警告她不要走到下方草坪,但是她似乎沒有別的選擇。壓抑著緊張的嘆息,她左右張望著,花園沙沙作響,貓頭應突然叫了。

「薇安。」她聽到傑拉德爵爺低聲喊著。「這邊。」爵爺一隻手在鑄鐵大門邊揮動,並示意她過去。

她只好走向下方的花園,因為夜晚的寒泠,薇安顫抖著,一通過大門就看見傑拉德。在藍色吃用光下,他的臉像牛奶凍般蒼白且沒有形狀,他的身高及體格一班,而他的發線漸漸退到頭頂上。薇安研究著他,如果他真的曾經是她的情人,那麼她應該記得一些或任何與他有關的事。然而,看到他的臉與聽到他的聲音,卻沒有喚起她任何的記憶。

此時,他試著要擁抱她,但她馬上後退。

傑拉德的喉嚨發出笑聲,並佩服地搖搖頭。「薇安,你這個妖精,」他低語。「你和以前一樣美麗.天知道我有多想再看到你。」

「我不能待太久,」她回答,強迫自己漂亮地噘起嘴撒嬌。「我不想錯過舞會裡任何的八卦,我離開倫敦太久了。」

「過去這個月你在哪裡?來吧,可以告訴老朋友。」

「你是我的朋友嗎?」她輕輕地反駁。

「如果我不是,那麼你就沒有朋友了。」

不幸地,這可能是真的。薇安歪著頭做出一個賣弄風情的姿勢,手指玩弄著一縉髮絲。

「我去了哪裡和您沒關係,爵爺。」

他慢慢地繞著她踱步。「我相信我有資格可以間幾個問題,寶貝。」

「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然後我就要回到舞會上了。」

「好吧,那就從我們親愛的好朋友——莫凱南這個話題開始吧。你跟他是什麼關係?你應該沒有接受他做為你最新的庇護者吧.或者,從我們上次碰面到現在,你的標準已經降低了這麼多?嗯,我想他對某些女人還有點原始的吸引力……但他是一個平民。天啊,他是一個抓小偷的人耶!你到底在玩什麼遊戲?」

「沒有任何遊戲,」她回答,隱藏對他的輕視。這個見風轉舵、好逸惡勞的小人竟敢污辱莫凱南的血統。莫凱南是有他的缺點……但是他比傑拉德還要強一百倍。「他是個有吸引力的男人。」

「一隻大號猩猩。」傑拉德嘲笑地說了。

「他讓我愉快,而且他負擔得起我的品味,目前這對我來說就夠了。」

「你比較適合跟我在一起,」傑拉德平靜地說。「而且你我心知肚明。」黑色的眼睛貪婪地看著她。「既然阻礙在我們之間的問題顯然已經解決,我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可以阻止我們恢複以前的關係。」

問題?什麼問題?薇安以優雅地打個呵欠掩飾乍起的強烈好奇。「你跟莫凱南談論過我。」她懶洋洋地說。

歉意改變了他的語調。「我以為你已經死了,不然我連一個字都不會跟那個討厭鬼說。」

「你有向他透露我們的『問題』嗎?」

「當然沒有,我不會跟任何人說這件事,而且……因為你消失了,我怕被人家懷疑。」

他停頓一下,並近乎怯懦地問了:「對了,你是怎麼解決的,」-「解決什麼?」

「別逗了,寶貝,當然是你懷孕的事。你顯然是流產了,或可能是故意的……」他不安地住嘴。「我想了很久,拒絕承認這小孩的確是我的錯,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妻子之間的關係。她的健康不太好,一但知道你懷孕了,對她而言一定是很大的打擊。況且又沒有證據證明小孩是我的。」

薇安轉周身去,內心飽受煎熬。懷孕!她曾懷過一個小孩!慢慢地,她將手滑上平坦地小骯並輕輕地壓著,雙手忍不住地顫抖。這不可能是真的,她狂亂地想著。天啊,如果她真的懷孕了,那小孩怎麼了呢?當她想到任何的可能性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一定是流產了,因為她不敢去思考其它的可能。

她閉上雙眼,害怕地抱緊自己。她不會去把孩子拿掉……會嗎?到底是為什麼、又是如何發生的,這些問題像小鳥一樣地攻擊著她,不斷地啄啃並撕裂她。

「我知道了,」傑拉德說,看到她明顯的不安而斷定她真的是故意終止懷孕。「好了,不必太過自責,寶貝,你根本不是做母親的料,你的才華要發揮在別的地方。」

她張開嘴,但發不出聲音,由於感到極度的罪惡及痛苦,她只注意到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凱南絕不能知道。如果他知道她可能已經做了的事,那對她的輕視將會沒有上限。他會永遠唾棄她……但,絕不會比她唾棄自己更久。

「薇安,」當她絕望地想著,傳來了傑拉德的聲音。他從背後靠近她,並抓住她戴著手套的手臂,雙手向下撫摸。「薇安,離開莫凱南,今晚就回到我身邊。他只不過是個做作的上流人士。他做不到我能為你做到的,你知道的。」

惡毒、生氣的話到了嘴邊,但是她勉強忍住。最好不要與他為敵……他以後可能還有別的用處。給了他一個美麗的微笑,「我會考慮的,」她說。「但是!不要期待在今晚。現在……讓我們分別回到舞廳去。我不想和你一起出現,以免莫凱南尷尬。」

「在分開前給我一個吻。」傑拉德要求。

她故意暖昧地笑著。「但是我無法只給一個吻,寶貝。請你快走吧。」

他抓住她的手捏了一下,並親吻她的手套。他一走開,薇安臉上的微笑馬上消失,將手指放在冰冷且流汗的眉毛上,忍住想哭的衝動。挑一條和傑拉德不同的路,她慢慢地走回房子。

充滿後悔與恐懼,薇安停下腳步站在濃密的樹籬旁,旁邊有一座巨大的時間老人石雕。

一陣來得正是時候的微風吹拂而過,但她仍感到發熱且暈眩,她知道必須在進入舞廳前恢複鎮定,可是她不想面對裡面的人群,尤其不想面對凱南。

「妓女,」寂靜中突然傳來一個男人充滿仇恨的聲音,令她嚇了一跳。「除非你死,不然我絕不罷休。」

靶到吃驚且困惑,薇安轉身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影子在她身邊搖晃著,她的心跳加速到快要無法承受的地步。一聽到腳步聲,她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兔子般想要逃走。抓起裙擺發出隱約的嗚咽聲,她衝上石階,跌跌撞撞地朝宅邸發出亮光的地方爬去,因為踩到水或落葉,腳滑了一下,她重重地跌在地上,小腿前方猛然地撞到階梯的邊緣。劇烈的疼痛使她喊出聲來,但是她仍馬上站起來繼續往前跑,然而,太遲了,一雙手已逐漸靠近她。

「不要!」她啜泣地說了,因自我防衛而奮力地揮動雙手,但是,她被緊緊地抓著。

耳邊傳來刺耳的隆隆聲,她花了好幾秒才分辨得出那熟悉的聲音。「薇安,不要動。是我,看著我!懊死的。」

眨著眼睛,她盯著他,直到眼前不再因恐懼而一片模糊。「凱南,」她在沉重的呼吸間說著。他一定是從房子里看到她,在她開始驚慌時跑過來。他抱著她坐在石階上,黝黑的臉離她只有幾寸,月光使他長而平直的鼻子微微地發亮!而濃密的睫毛在臉頰上形成陰影。薇安抓著他,雖然恐懼已較緩和但仍忍不住發抖,手臂緊緊地環住他的脖子。「喔,謝天謝地——」

「發生了什麼事?」他簡短地問了。「你為什麼要跑?」

她舔了一下乾燥的嘴唇,並努力使自己條理清楚地說話。「某個人躲在雕像後面跟我說話。」

「是傑拉德嗎?」

「不是,我想不,不是——聽起來不像他,但是我不——喔,快看!」她指著一個經過雕像且在樹籬間消失的黑影。

「那是傅來泰,」凱南低語。「警探之一,如果這附近有人,他會把他找出來。」

「你不用也去追他嗎?」

凱南玩弄著她頭頂上鬆脫的一縉髮絲,溫柔地把它塞回原來的位置。突然,嘴邊浮現一抹輕柔的微笑。「你要我放你一個人在這裡嗎?」

「不是,」她馬上說了,手臂更是緊緊地圈住他的脖子。「在他對我說了那樣的話之後,我不要一個人。」

他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薇安,他對你說了什麼?」

她遲疑了,突然意識到一切必須謹慎,絕不能提到懷孕這件事……除非她發現更多有關的事。更靠近他的懷中,並感受到他結實的身體,她小心地回答:「他說,除非我死,不然他絕不罷休。」

「那聲音聽起來熟悉嗎?」

「不,一點也不。」

凱南溫柔地將她滑下的手套拉回原位,大拇指停於她手臂下柔軟的肌膚。雖然他自己也戴著手套,但仍可感受到她肌膚的熱度,這令他心安。「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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