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參加過無數舞會與社交聚會,凱南已厭倦這種場合,它們全都一樣。男士們穿著正式的彩色服裝,女士們穿著曝露的禮服;年長的賓客在聘室玩著惠斯特橋牌,而年輕的賓客在側廳里跳舞,戀愛中的情侶則聚集在起居室中。鋼琴家、小提琴家、大提琴家演奏著音樂,女士們坐在房問旁邊的小椅子上等待男士來邀舞;餐飲室則傳來賓客忙碌的聲音……享用分量無限的微熱晚餐。

以及到處都充滿了高溫、八卦傳聞、討厭且虛偽的應酬式微笑,空氣中混雜著食物的油膩與甜膩的髮油味,以及濃烈的香水味。

從頭到尾都非常單調與無聊。

但是,今晚不同。他將和一個全倫敦都認為已經死亡的女人一同出現。到了明天,杜薇安還活著的消息將傳遍倫敦的每個階層,而且她還是挽著莫凱南的手在里奇菲宅邸的舞會上出現。他深信,經過今晚的露面,曾企圖要殺她的那個人將會露出馬腳。

喝著白蘭地,凱南在家中的門廳等待著。由侍從與男僕隨侍的黑金色馬車已停在前門。

距離他讓薇安準備好出門的時間已經超過十分鐘,但是,從經驗中他知道,女人每到這種場合總是會遲到。

女僕瑪莉飛快地從樓梯上下來,臉上寫滿了興奮。「她已經快準備好了,柏太太正在檢查最後的細節。」

凱南不耐煩地點點頭,環顧四周,發現門廳漸漸地擠滿了男僕、管家與女僕,甚至他的貼身男僕肯洛也在其中。他們全都很期待地盯著樓梯。這使他不解,他們似乎因為這件事而感染分享的喜悅。薇安的存在使這棟屋子有了生氣,並微妙地改變了屋子裡明顯的陽剛氣息,它已經不像是一名單身漢的住所,眼前就像是常發生於許多住宅的儀式:僕人們聚集,等待房子的女主人穿著華服出現……但是,這種事從來不曾在他的住所中發生。

凱南對著這群僕人皺眉,雖然他們似乎都沒發現他的不悅。薇安必不是這棟屋子的女主人。然而,大家似乎都不想承認這個事實。薇安運用了她那迷人且甜美的態度迷惑了每一個人,上自管家下及廚房裡的女僕,全都喜歡她。他輕視他們所有人對她的喜歡,包括他自己的。

然而當薇安出現,僕人的口中傳出一致的讚歎聲時,他腦中的想法全都消失。她一個人從樓梯上走下來,身上那件微微發亮的古銅色禮服,宛如液態的金屬包圍著她。沒有其它顏色可以如此完美第突顯她頭髮的豐澤,及她那像蜜桃及凝乳般得膚色。低胸得上一將她的胸部托得更高,那裡所展現的美景,使得凱南嘴內的唾液大增。他盯著薇安,只覺得吞咽困難,手中的白蘭地搖搖欲墜,甚至沒發現肯洛已巧妙地將它取走。

短短的袖子完美的呈現出肩膀的曲線,手臂帶著白色的長手套,一條鑲飾金邊的古銅色絲巾隨意地垂掛在兩隻手肘上。唯一的裝飾品是一條系在腰上金色與古銅色交織的三角形方巾。

他望進薇安的限里,她那睫毛濃密的藍色雙眼中的笑意,使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的頭髮以辮子盤成皇冠的樣子,這是他從沒看過的髮型,但是!明天全倫敦的女人絕對都會開始模仿。他現在才想到,她並沒有佩戴任何珠寶。從前的薇安一定會要求佩戴一些裝飾品,尤其是去參加這種人人百寶盡出的舞會。

然而,薇安和僕人似乎發揮了即興的創意,用一條古銅色的薄紗系在喉間,藏住還稍微看得見的一點瘀青。且在正面用一隻像皇冠般的金色領巾夾將薄紗固定住。那隻領巾夾,一看即知是國王送給他的禮物,只有在特殊場合中保護過國王的警探,才有這個禮物。這也是她全身上下僅有的、屬於凱南的私人裝飾品。

看到這個警探才會有的獨特皇冠領巾夾被用來裝飾薇安漂亮的喉嚨,將會造成如洪水般的流言蜚語。今晚參加舞會的每個人都將認為薇安是他的情婦。

既高興又氣惱的凱南質疑地看了肯洛一眼。男僕微禿的額頭髮紅。「呃……柏太大問我有沒有什麼領巾夾可以用,」他帶著歉意地說。「先生,這是我唯一可以找到的。」

「以後,如果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把我個人的物品借給別人。」凱南低聲抱怨。

「是,老爺。」

薇安走到凱南的面前,」道淺紅褐色的眉毛輕輕挑起,詢問似地看著他。

凱南盯著她,臉上沒有一絲微笑。「還可以。」他不敢多說,害怕聲音會顫抖且透露太多。

然後是一陣沉默,他感覺到僕人們責備的眼神。突然間,那些僕人異口同聲說出一連串的讚美,努力地彌補主人的笨拙。

「小姐,你美得像一幅畫。」

「……舞會裡一定是你最出色……」

「……這件禮服使你好象一位皇后……」

熱切與困擾的感覺在凱南的胸中擴散,讓他想嚴厲責罵這群僕人,竟然如此荒唐地在意一個妓女的感覺。但是,他做不到……因為他也跟這群僕人」樣,臣服在薇安的魔法之下。

來到里奇菲倫敦宅邸門前的車道,封閉的馬車中,斷斷續續的交談逐漸地被沉默取代。薇安顯然很緊張,凱南對於沒能減輕她心中的恐懼,感到一絲罪惡感。她即將面對一群陌生人。再加上,過了今晚,她可能再一次成為那個兇手覬覦的目標。凱南欽佩她的勇氣、冷靜的外表,以及願意將她的安全託付給他的信任。

然而,他卻故意保留她所亟需的保證。他就是無法開口幫她把情況改善一點。他在生她的氣,氣她生得如此美麗,氣她曾經過著那樣的生活,而造成今天這種局面。他想懲罰她曾對其它的男人如此慷慨,而不是只屬於他一人。

這個想法讓他無比震驚,但他無法甩開這個念頭。他希望薇安的過去、現在與未來都只屬於他。但這種事不可能發生,也不合理。

他告訴自己,拿薇安的過去來責怪她,委實太假道學。畢竟他自己也沒有過著如和尚一般的生活。而且,薇安也無法改變做過的事情。她已經宣稱對過去的濫交感到後悔,凱南相信她的話。但是,他仍無法控制自己的嫉忌……嫉忌一個妓女……天啊,如果他的朋友和敵人知道,一定都會取笑他。絕對不可以有人知道他是多麼喜歡薇安,連她都不能知道。

「你覺得會有多少人參加這個舞會?」薇安看著窗外那有著廣大前廊,而外牆由琥珀色石頭砌成的巨大宅邸。宅邸旁邊與後面的區域,被上面有著石獅的花園高牆包圍著,那些石獅似乎以莊嚴且不屑的眼神俯瞰著四周。

「至少三百人。」凱南簡短地回答。

薇安仍靠著窗戶,從她裸露的肩膀上看到明顯的顫抖。「這麼多人看著我……我很高興我不用跳舞。」坐回椅子上,她提起禮服的邊緣,露出穿著長襪的纖細腳踝,懶懶地看著它。

凱南眯起眼睛盯著她曲線美麗的腳踝。他多麼想觸摸它,並將手沿膝而上她的大腿內側,甚至更深入。他的手指忍不住地抽搐。馬車裡的氣氛變得死寂,薇安則擔心地看著他。

「有什麼不對嗎?」她率直地說著。「你的態度……嗯,你變得很疏遠。難道你跟我一樣緊張?或是有什麼事讓你困擾?」

有經驗的女人都會很清楚的事,薇安竟然還要問什麼讓他困擾,使得凱南想抓住她搖晃。「你猜呢?」他尖銳的聲音從牙縫中迸出這兩個字。

薇安搖搖頭,顯然很困惑。「如果是我說了、或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喔!」她突然不說話,摸著喉嚨上的領巾夾。「是這個,對不對?」她極後悔地問著。「我知道我不應該戴這個,但是沒有其它的東西了,而我又想遮住脖子上的痕迹。我跟柏太大還有肯洛說了,但是他們說你絕不會……」她動手想把領巾夾拿掉。「對不起,在我們進去之前,幫我把它拿下來,並原諒我借用你的東西——」

「住手,」他嚴厲地說著,「跟這個該死的領巾夾無關。」但她仍繼續用力拉扯。在馬車狹窄的空間里,他靠過去抓住她的手。他靜止不動,她的臉如此接近他的,豐滿的胸部就在他的鼻子與下巴下方。他可以毫不費力地觸摸並釋放她那美好的胸脯,愛撫並親吻它,將他的嘴緊緊覆在她柔軟的粉紅色蓓蕾上,並用舌頭在上面畫圈。

他過緊的抓握令她雛起眉頭,但是她並沒有試圖後退。凱南知道他的呼吸正在泄漏他的想法——他喘得就像跑著要跟上主人馬車的男僕。隨著每一次深呼吸,他聞到一種甜美並純凈的香味,直衝腦門。

「那是什麼味道?」他低聲地說道。

薇安小聲地回答:「柏太太用香草為我提煉的。你喜歡嗎?」

「我們從你城裡的房子也拿了一些香水過來。你為什麼不用?」

薇安盯著他的嘴,再看向他的眼睛。「它們不適合我,」她低語。「味道太濃。」

凱南再深深地吸了一口充滿清淡香草氣味的空氣。「這味道間起來像一個灑滿糖粉的餅乾。」他生硬地說著,讓他非常想要咬一口的餅乾。她的香味是如此地純真、舒適與令人喜愛,使他血脈債張,肌肉因明顯的慾望而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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