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在銀丘園私人教堂舉行的結婚典禮之後,若石的母親辦了場舞會,出度的賓客來自至少三個郡。蘇菲努力適應受眾人的矚目的感覺。無數的報章雜誌刊出與康若石爵士的新娘有關的報導,婚禮的時間和地點,甚至他們將要居住的地方。各種流言在沙龍、咖啡館和酒館沸沸揚揚的傳播。若石爵士的新娘是位子爵的女兒更添了故事的精彩度,同樣眾所周知的是,她也在鮑爾街替他工作。

蘇菲很高興康家人如此輕易地接納她,尤其是他母親表現出來的親切。「我的朋友希望我形容你的模樣,」凱琳在婚禮的前一天告訴她。眾多客人坐在起居室內,有些在牌桌上玩昝,有些挽著手參觀房間。一些女士忙於刺繡,男士則閱讀報紙討論當天的社會事件。凱琳接下去說。「她們都非常好奇是怎樣的女性能夠抓住若石的心。」

「她抓住的不是他的心。」梅修在附近小聲地說。

凱琳轉向他詫異地說。「親愛的,你說什麼?」

他擺出虛偽的笑容。「我哥哥的確被抓住了。看到他臉上的愚蠢笑容,我們幾乎認不出他來。」有些客人聽見這說法不由得發出笑聲,因為若石爵士的不再疏遠已經被很多人提起。許多人同意:若石爵士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的輕鬆與快樂。

這時,若石走進起居室,來到蘇菲面前。他執起她放在沙發上的手,抬到他的唇邊,輕聲說。「我可以告訴他們,我為什麼那麼高興嗎?」

他眼中狡詐的笑意,讓蘇菲想起他們前一夜共享的熱情插曲,他偷溜百她房間,和她共享一張床。她臉泛紅暈的同時朝他皺眉頭。若石取笑她的狼狽,在她的身邊坐下。「母親,你又是如何向朋友形容我的未婚妻呢?」他接繼原本的話題,詢問凱琳。

「我告訴她們,她是我見過最讓人如沐風春的女孩,更別說她是如何討人喜歡。」凱琳看了看蘇菲的桃紅色禮服,面露嘉許。「親愛的,那是件新衣服嗎?這顏色真適合你。」

蘇菲不敢看向若石。幾天前由於衣服的事情在他倆之間引起激烈的爭執。因為若石堅持要儘快結婚,蘇菲沒時間訂製禮服。也由於他是個男人,根本不會去注意她的妝奩。蘇菲僅有的衣服就是她在鮑爾街所穿的深色洋裝,每一件的布料都很粗糙,而且沒有裝飾。想到要穿著如此單調的衣服結婚、然後參加舞會,她就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她有些慌張地和若石商議,想拿回那件淡紫色的禮服。

「既然你已婚再需要調查,」她在辦公室內對他說。「我想要拿回來,求求你。」

聽見她的要求,若石有些不悅而訝異。「你要拿來做什麼?」

「那是我唯——件適合在婚禮上穿著的衣服。」蘇菲平靜地說。

他皺起眉頭。「你不可以在我們的婚禮穿那件衣服。」

「那是一件非常美麗的禮服,」她堅持地說。「沒有理由我不能穿它。」

「有理由。」他生氣地反歡。「那是簡尼克給的。」

蘇菲不高興地回瞪他。「沒有人會知道。」

「我會知道,我絕對無法忍受你穿上它。」

「好吧,隨便你。那你要我穿什麼?」

「找個裁縫師——今天下午你要去找哪一個我都帶你去。」

「沒有任何裁縫師能在三天內做好一件適合的禮服。事實上光是修改那件淡紫色的就不只需要三天。我不要在你的朋友和家人面前穿得像個乞丐一樣嫁給你!」

「你可以跟我母親借件禮服,或是歐娜。」

「你母親幾乎有六尺高,而且像秧雞一樣瘦長。」蘇菲指出。「而如果我要向歐娜借禮服然後承受你弟弟的惡言惡語,我才真的無法忍受。現在,你把那件禮服放哪兒去了?」

若石滿臉不悅,靠回椅子上,把腳抬到書桌上。「我證物室。」他低道。

「我的禮服,在證物室?」蘇菲氣憤地說。「它一定被堆到臟柜子上頭了!」

她衝出辦公室,在走廊上仍可聽到他的咒罵聲。

若石沒讓蘇菲穿著那件淺紫色的禮服,而是派出三名警探外出尋找裁縫師。神通廣大的他們找到一位裁縫師,願意賣給他們一件原本是他人訂製的禮服。裁縫師警告說,衣服的價格很昂貴,因為她可能因此損失一位重要客人。若石毫不猶豫地付錢。

讓蘇菲偷偷鬆了口氣的是,裁縫師拿出的是一件精緻的淺藍色禮服,胸口是討人喜歡的方形剪裁,以及時髦的低腰身設計。整件裙子鑲了耀眼的珠花,還有長達手肘的圓袖子。那是一件非常出色的衣服,幾乎合身而不需要太多的修改。裁縫師更慷慨地答應若石買下另兩件同樣是他人訂購的禮服,讓蘇菲在銀丘園的白天也有合適的衣服。

婚禮當天,蘇菲將頭髮盤在頭上,銀色緞帶纏繞其間。頸間戴著若石當天早上送給她的鑽石項鏈。穿著閃耀的禮服,脖子上感到珠寶的重量,腳踩緞面高跟鞋,她感覺自己好象變成一位公主。婚禮就像一場夢境,幸好若石溫暖的手和銀色眼眸中的光彩一直線領著她。交換誓言之後,他傾身用最具熱力的雙唇烙印在刀唇上,輕柔的撫觸隱含了更多的承諾。

婚宴上,香檳如水般提供賓客享用,豪華舞會之後則是總共八道菜肴的盛筵。蘇菲被介紹給幾百位來賓,沒多久她就累得笑不出來,嗡嗡作響的耳朵也拒絕再接受任何聲音。她根本不可能一下子記得住這麼多新面孔。她記得某些人,其中之一就是莫凱南爵士的妻子薇雅夫人。蘇菲一直很好奇怎樣的女性會嫁給那個令人害怕的高大男人,並驚訝地發現他的妻子竟然如此嬌小。薇雅夫人也是蘇菲見過最美麗的女人之一,她身材豐滿,有一頭耀眼的紅髮,還有活潑的笑容。

「蘇菲夫人,」那位嬌小的紅髮女人以親切的口氣說。「若石爵士終於再婚的消息,實在讓我們興奮萬分。只有最特別的女性才有能耐將他帶離鰥居的生活。」

蘇菲對她回以同樣的微笑。「我保證從這場婚姻得到最多好處的是我。」

莫凱南爵士不甘寂寞地加進來,他綠色的眼睛閃著和善,看起來和鮑爾街的時候完全兩樣,蘇菲注意到他在妻子面前就像是徜徉在陽光下的貓咪一樣愉悅。「容我提出異議,」他對蘇菲說。「這婚姻對若石爵士的好處更多——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很清楚。」

「的確如此。」薇雅夫人沉思道,她的目光看向站在另一排歡迎行列的若石。「我從沒看過他這麼快樂。老實說,這也許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露出笑容。」

「而且他的臉都快裂開了。」莫凱南評論道。

「凱南!」他的妻子低聲斥責。蘇菲笑了起來。莫凱南朝她眨眨眼,拉著妻子離開。

演奏家表演巴哈的作品時,蘇菲在人群中尋找若石的身影。可惜哪兒都找不到他。弦樂與橫笛優美的旋律,讓她奇特地湧起思念。看看禮服閃耀的裙擺,蘇菲用戴了手套的手輕輕撫平。她想像如果雙親知道自己嫁給像若石這樣的人,會有多麼高興。毫無疑問也會對他們的獨子變成如今這樣而感到痛心。蘇菲突然感到非常孤獨,好希望弟弟能夠參加自己的婚禮,雖然那是不可能的。他和她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也沒有辦法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蘇菲夫人。」一個聲音打斷她的思緒,她面對那張自己完全沒有意料到的面孔。

「安東。」她輕呼,感到心情跌落谷底。

倪安東一如她記憶中那般英俊,一頭金色頭髮,臉上掛著自負的笑容。蘇菲沒想到他竟然還敢接近她。她太過驚訝竟忘了該曲膝響應他的行禮。

「恭喜你結婚了。」他柔聲說。

蘇菲竭力隱藏內心的紛亂。她驚惶地猜測安東為什麼會來,是誰邀請他的?她連結婚的大日子都沒辦法得到一些安寧嗎?

「陪我走走。」他指著從客寧岔出的那條掛了畫像的長廊提議道。

「不。」她低聲回答。

「我堅持。」他伸出手臂,讓她如果拒絕,就會太引人注目。蘇菲的臉上閃過慍怒的笑容,將戴了手套的手指搭在他的外套上。她陪他走向客人少一些的長廊。「你的成績不錯嘛,蘇菲。」安東說。「嫁給康家的人會讓你擁有財富和地位。做得好。」

他們一來到一系列家族肖像的前方,她立方將手收回。「誰邀請你來的?」她冷聲詢問。

安江笑道。「倪家和康家有遠方的姻親關係,我經常受邀到銀丘園。」

「真令人遺憾。」

他笑了一下。「看來你還在生氣。容我對前次見面之後的匆促離開,表示歉意。我收到生意上的緊急通知,必須趕去處理。」

她對他感到不悄。「也許還包括你妻子的事情?」

他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似乎這只是一點小餅失。「我的妻子與我們沒有關係。」

「你已經結婚了,卻還向我求婚。你不覺得這是一種欺騙?」

「那只是一個小手段,敦促你做好件你早已很想做的事。蘇菲,我們相互吸引。老實說,我可以察覺它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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