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他一定是很久沒和女人上床了。

除了這個理由,康若石爵士實在無從解釋為什麼面對辛蘇菲時,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如此過於強烈的反應,讓他不得不利用書桌遮掩突如其來又無法控制的勃起。他滿懷疑惑地仔細觀察眼前這個女人,思索光是外貌就能夠點燃他熊熊慾火的原因。從來沒有人能如此這般地乘虛而入。

她擁有一頭蜜色秀髮與湛藍的眼眸,外型之甜美無法否認,但她卻另具超越膚淺美貌的特質,彷佛某種強烈的熱情潛伏在端莊的外表下。若石和許多男人一樣,對隱藏於內的部分比外表更感興趣。而辛蘇菲顯然是個蘊藏許多秘密的女人。

他努力而專註的看著布滿歲月刻痕的紅木桌面,沉默而費勁地控制突如其來的情慾反應,命令體內的熱焰平息下來。接著,他抬起頭,面對她飽含深意的目光,繼續保持沉默。很早之前他就已經明了,沉默是最佳利器。沉默會讓一般人感到不安——人們會在想盡辦法打破沉默的過程中,無意間泄漏過多的自我或秘密。

然而,辛蘇菲不像一般女人因為害怕沉默而喋喋不休。她謹慎地凝視他,一言不發。顯然,她打定主意要與他較量誰的意志力較強。

「辛小姐,」最後是他開口。「我的屬下告訴我,你不肯說明來訪的目的。」

「如果我說出原因,他必定不會讓我踏入這兒的門檻。老實說。我是來應徵你登廣告徵求的職位。」

工作使他閱歷豐富,若石已經很少會對事情感到訝異,但她想要到鮑爾街工作的念頭,卻讓他錯愕萬分。看來她並不了解這份工作的內容。「辛小姐,我要找的是一名助理,此人還必須兼任書記員和檔案管理。鮑爾街不適合女性。」

「你所刊登的廣告內容並沒有寫明這位助理一定得是男性,」她指出。「我懂得閱讀,書寫,管理家務和記帳。為何你不該考慮讓我擔任這份職務?」

她恭敬的語調里隱含了對他的質疑,若石為此著迷又略感不安,不禁懷疑兩人之前是否見過。不,如果見過,他一定會記住。但是她身上卻又流露出奇特的熟悉感。

「請問你的芳齡是?」他唐突地問。「二十二?或是二十三?」

「我已經二十八歲了,爵士。」

「是嗎?」他不相信,她太過年輕,不可能已達到這被認為是老處女的歲數。

「是的,千真萬確。」她似乎為此感到好笑,便走到他的書桌前,前傾身子,伸出她的雙手。「看見沒?你通常可以從女性的手看出她的年紀。」

若石仔細審視那雙絕非想藉以表現而置於他面前的小手,那的確不是一雙小女孩的柔荑,而是屬於做過粗活的能於女性。盡避指甲清理十分潔凈,卻銼得很短,幾乎碰到指甲肉。十指留有意外割傷的疤痕,一個新月形的燙傷痕迹更是使用烤盤或湯鍋的結果。

蘇菲坐回原位,光線輕柔地滑過她豐軟的蜜色棕發。「其實你也和我原先的想像不同。」她對他說道。

若石的一道眉毛揚了起來,譏誚地詢問:「哦?」

「我本以為你會是一位年長而發福的紳士,頭戴假髮、嘴銜煙斗。」

這話引得他低啞地笑了幾聲,而後醒覺自己似乎已很久沒有發出這樣的笑聲。出於自己也不十分明白的衝動,他接著問:「發現事實懷想像完全兩樣,令你感到失望嗎?」

「不。」她回答,呼吸似乎有些急促。「我並沒有覺得失望。」

辦分室內的溫度突然升高到快要沸騰,若石不禁對她是否受到自己吸引,感到有些好奇。他年近四十,外表變符合他的年紀,黑髮開始摻雜銀絲,持續多年的辛勤工作及缺少睡眠在身上留下痕迹,只顧著往前沖的生活步調,更讓他身材削瘦。

他不像一般同齲的已婚男人擁有心滿意足且養尊處優的外貌。當然,一般人也不會像他這樣,三更半夜仍在街上奔走,調杳謀殺與搶案、探訪監獄以及鎮壓暴動事件。

他發現蘇菲正用評詁的眼光環視整間辦公室,這兒的擺飾非常簡樸,一面牆上貼滿地圖,另一面則是整排的書櫃。室內僅有的裝飾是一幅畫,畫中描繪巨石、森林與河流,灰暗的山丘在遠方隆起。若石經常在面臨困難與緊張的時候注視圖中影致。畫中冰涼而沉靜的幽暗色調總能撫平他的煩躁。

他突然回到眼前的面談。「辛小姐,你是否帶了推薦函?」

她搖頭。「我的前任僱主可能不會推薦我。」

「為什麼?」

她冷靜的面具終於裂開,臉上浮現一抹緋紅。「這些年來我一直替一位遠親做事,在我雙親去世後,她讓我住在她的房子里,雖然她並非富有。為了回報她的善心,我必須做所以女傭該做的家事雜務。我相信恩娜表姐很滿意我的工作成果,直到……」接下來的話梗在她的喉嚨說不出來,冒出的汗水更讓她的肌膚呈現珍珠的閃亮光澤。

擔任鮑爾街治安官十年來,若石聽過各種不幸、災禍或人間悲劇,雖然他並非鐵石心腸,卻必須學會更與那些前來向他懇示請願的人保持適當的情感距離。可是蘇菲的焦慮卻使他瘋狂地想要上前安慰她。老天爺!他不悅而驚訝地想著,奮力想要戰勝胸中翻湧而上、但不應該出現的保持欲。

「辛小姐,請繼續。」他簡短地說道。

她頷首,深吸口氣。「我做錯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我的個愛人,這是第一次……他是村子附近一個大戶人家的賓客……我在外出散步葉認識他。從來沒有人像他那樣追求我,因此我很快陷入愛河,然後我們——」她突然住口,並移開視線,無法再看著若石。「他保證會跟我結婚,而我竟然蠢到相信他。當他對我感到厭倦後,便毫不猶豫地拋棄我。當然,我現在已經明白,以他那樣地位的人說要娶我為妻,本來就是天方夜譚。」

「他是個貴族?」康若石問道。

她注視裙子的膝蓋部分。「不完全是,他是——是一個貴族家庭的幺子。」

「他叫什麼名字?」

「我不想說出名字,爵士。一切都已經過增,我僅能告訴你,那幢大宅的女主人將這件事告訴我的表姐,同時也揭露那男人已婚的事實。不用說,整件事是個醜聞,恩娜表姐命令我離開。」蘇菲緊張地撫平衣服,手掌拂過膝蓋上方的布料。

「我知道這是違反道德的行為,但我向你保證,我現在不會那麼容易就受到……誘惑。如果你能忽略這段過去——」

「辛小姐,」直到她再次看著他,康若石才繼續說:「如果我因為這事情而責備你,未免太過虛偽。每個人都有可能犯錯。」

「你就絕對不會。」

這句話讓他露出苦笑。「不,尤其是我。」

她的藍眼閃著警覺。「怎樣的錯誤?」

如此的問話令他感到好笑。他喜歡她的無畏,以及其下的脆弱。「辛小姐,這個你沒有必要知道。」

她緩緩一笑。「那麼我依然認為你未曾犯過錯誤。」

那笑容就像女性在經歷一場熱情歡愛之後餘波盪漾時、臉上會有的笑容,極少女性擁有這種與生俱來的性感,如此渾然天成的熱情,會使男人感覺自己像農場里的種馬那般強壯。

若石驚愕地趕忙將注意力放回桌面,不幸的是,這樣也無法消除在他腦中翻湧的可怕想像。他想要越過書桌,讓她躺在平滑的紅木桌面上,將她剝得一絲不掛,他想要親吻她的胸脯、腹部和腿……分開她腿間的毛髮,將臉埋在那帶有特殊味道的山谷間,舔她、吸吮她,直到她發出充滿狂喜與歡愉的叫聲。當他再讓她準備好接受自己時,便會解開長褲,並深深埋入她體內,不斷地抽刺,直到狂烈的慾望得到滿足,然後……

若石對自己如此缺乏自制力感到憤怒,手指開始敲著桌面,並試圖回想原本的對話內容。

「在我們談論我的過去之前,」他說。「最好先把重點放在你這邊。告訴我,你是否曾因這場必系而懷孕生子?」

「沒有,爵士。」

「你很幸運。」他說道。

「是的。」

「蕭夏郡是你的出生地嗎?」

「不,我和我弟弟在瑟文河附近的小鎮上出生。我們……」蘇菲停頓一下,臉上覆蓋一層陰霾,若石意識到這部分的往事帶給她許多痛苦。「我快要十三歲時父母因船難去世,我和弟弟成了孤兒。我父親是個子爵,但只有一點土地,我們沒有資本繼續經營那片產業。沒有親戚有能力或意願照顧兩個貧困的孩童,有些村人便輪流收留我的弟弟。但是我……」她略微遲疑,更加小心地繼續說:「我和弟弟約翰缺乏管教,我們在村裡到處胡鬧,後來因為在當地的麵包店偷竊而被抓,之後我就被送去跟恩娜表姐一起住。」

「你弟弟呢?」

她望向遠方,態度變得不太自然。「他已經死了。爵位無人繼承,家族的土地也因為沒有具資格的男性繼承而被擱置。」

若石善於敏銳地察覺他人的悲痛,他立即明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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