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集

小珂家單元房晚上

小珂的母親為劉川奶奶端來飯菜,奶奶問:「劉川知道我出院了嗎?他有電話來嗎?」

小珂母親:「他還不知道吧,再說這兒沒電話,他也沒法打呀。」

奶奶:「是啊,他去南方了,南方掙錢的機會多。」

小珂母親:「劉川那孩子我見過,可聰明呢,您放心,他到哪兒都吃不了虧。」

奶奶:「這孩子上哪兒去了也不跟我吱一聲,讓我這份急的。」

小珂母親:「咳,現在的孩子都這樣,自個兒可有主見呢,跟小珂一樣,拿家不當家,什麼時候餓急了,才想起家來。」

奶奶:「劉川要是掙不著錢,就趕快回來唄,大不了再上監獄塌塌實實當民警去,我看當民警就挺好,當民警組織上管得嚴,你看小珂,素質多好啊。」停了一下,奶奶又自語道:「上次他到秦水去,一去兩個月,就沒提前吱上一聲。唉,要怪只怪我從小把孩子管得太死,弄得孩子現在做什麼事都不跟我說。」

小珂母親一邊擦著桌子,一邊附和:「咳,孩子對咱們,都一樣。」某劇組白天

剛剛拍完戲的季文竹還沒卸妝就和一直等她的劉川的律師談了起來。也許季文竹的頭髮尚未長全,她這時還戴著假髮套,幸而這個戲是個古裝戲,從裝扮上看,季文竹飾演的大概是個富家小姐,也是該戴假髮的。

律師:「除了他奶奶,他最關心的就是你。以他現在的處境,他肯定是非常非常想念你們的,你們是他的親人,和他愛的人。」

季文竹:「我也很想他,真的,因為他對我確實不錯,以前還不覺得怎麼樣,現在想想,他對我真的挺好的。」

律師:「你有什麼話要帶給他嗎?」

季文竹想了一下,問:「他,他真的出不來了嗎?」

律師:「我會儘力幫助他的,但是,他傷害了兩個婦女這件事,畢竟還是發生了的,所以……」

季文竹:「法院會判他刑嗎,會怎麼判?」

律師:「從刑法的規定上看,嚴重傷害他人造成被害人殘廢的,最高刑為死刑。」

季文竹圓瞪了眼,她顯然被「死刑」二字嚇壞了。

律師說:「當然,判劉川死刑還不至於,我是希望按一般重傷來辯護,如果認定被害人只是一般重傷,刑期應在十年以下。」

季文竹沉默一會兒,嘆了口氣,說:「劉川挺倒霉的,不過我早就預感到他那脾氣會出事的。我和他好以後,我的生活中就老是有麻煩,老是被人騷擾,後來又被人……弄得我差點死了。可我不怨劉川,算了,他都這樣了,我怨他又有什麼用呢。其實我也不贊成他去這樣報復人家,別管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什麼,我都不贊成這麼干。我原來還一直以為他的個性挺內向挺膽小的呢,我一直以為他算不上個血性男人,現在才知道他原來這麼衝動,衝動之下能幹出這種傻事。他怎麼不去找公安局依法處理呢?這事不找公安局處理行嗎!」

律師只能點頭:「對,對,沒錯。」不過律師又說,「可能他是太在乎你了,一下沒控制好自己。他畢竟還太年輕嘛。」

季文竹說:「他也不年輕啦,我比他還小一歲呢,連我都知道做什麼事都不能憑感情,都得前後左右算計好了再決定。感情這東西看著好,可真要一頭扎進去,最害人了!」

律師只好接著點頭:「對對,人和人不一樣,劉川在這方面還不大成熟。」

季文竹:「不過我現在還是挺想他的。我們劇組過兩天要去一個廟裡拍戲,我會替他拜拜佛的,希望他能沒事早點出來。」

劇組外白天

律師從劇組出來,與來此尋找季文竹的龐建東擦肩而過。

看守所會見室白天

律師經過自己的一番加工改造,在會見時把季文竹的話向劉川做了轉達。

律師:「她說她很想你,她說她沒想到你會這麼衝動,她說她會到廟裡為你去拜佛,保佑你沒事早點出來。」

律師看到,劉川低著頭,眼淚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律師心想,季文竹說的沒錯,這小子真不像個血性男人。

看守所監號白天

劉川被押回監室,他坐在地鋪上,臉上尚有淚痕。犯人們看看劉川,小聲議論,問劉川:「怎麼啦,老娘死了還是怎麼著,瞧你丫這點出息!」

孫鵬輕蔑地說:「瞧丫那德行,跟他媽娘們兒似的,老子今天怎麼那麼背呀。」

犯人甲:「孫鵬,你老婆今天不是說來看你嗎,怎麼沒來呀?」

犯人乙:「女人都一樣,都沒準譜。」

孫鵬:「放屁,我老婆對我,那絕對是有譜。我是誰呀,我十五歲我老婆就愛上我了,再說我們現在又有孩子了,別說我就判十年,我就是判無期,我老婆為了我們女兒也能等著我。這我還真不是跟你們吹牛逼。」

犯人丙:「你丫就是吹牛逼,你丫有什麼呀你老婆守著你……」

犯人們爭來吵去,只有劉川發獃地坐在角落裡,無聲無息。一個叫陳佑成的押犯湊過來套近乎:「頭一次折吧小哥們兒,要是連看守所的日子你都受不了,等進了監獄你就別活了。」

另一個名叫李京的押犯也湊過來,問:「你進過監獄?」

陳佑成:「進過,上次在裡邊待了三年。看守所跟監獄比,那感覺差遠了。」

李京:「監獄啥感覺?」

陳佑成:「在看守所,倆禮拜你就待慣了。監獄三年你也待不慣,那裡邊,連他媽空氣都有分量,壓得你透不過氣來。」

李京:「說進監獄就是接受改造,那裡邊都怎麼改造咱們?」

陳佑成:「我告訴你,進去以後,先得讓你覺得你自己不是人了,是他媽牲口,動物,只要把你的人格徹底摧毀了,徹底整沒了,那也就算是改造成功了。」

旁聽的幾個押犯目瞪口呆,劉川依然低著頭,無聲無息。

寺廟黃昏

劇組在這座巍峨的廟宇內拍戲,在拍戲間歇的時候,季文竹來到正殿,為劉川燒香拜佛。來探班的龐建東也陪她站在佛前,注視著季文竹一拜再拜。

季文竹和龐建東並肩走出正殿,龐建東打破沉默:「……我沒有別的意思文竹,我來只想能安慰一下你。哪怕我仍然只能做你的普通朋友,我也應該盡一個朋友的責任。」

季文竹心情鬱郁,點頭說:「謝謝你建東。」

龐建東:「如果你能儘快忘掉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這對你儘快恢複身體,是非常有好處的。我這樣到你們劇組來看你,不要緊吧?你要覺得不方便我就不來了。」

季文竹:「啊,沒事。」

兩人邊談邊向前院走去。龐建東問:「你剛才拜佛都許了什麼願,能告訴我嗎?」

醫院白天

一個農村來的土頭土腦的遠親來接單成功的老婆出院。他在醫院的一間辦公室里和醫院的工作人員交接了病人的錢物。

醫生:「病人是你的表姐吧,你們把她接回去以後,葯還要繼續用下去,一個療程三十天,三十天後你們最好再帶她回來檢查一下,來不了的話,到你們當地的醫院去看看也行。這是她的病歷。生活上你們家裡要有人專門照顧,她已經是殘廢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另外,你們最好帶她去看看精神病方面的醫生,她受了刺激以後,精神上不是很正常了,所以必須有人專門照顧她。」

農民親戚是個四五十歲的漢子,機械地點頭。醫院的一位工作人員把幾疊現金放在桌上,說:「病人住院的時候,傷害她的那家一共送來三十萬塊錢,一共有兩個病人,兩個人連住院帶治療一共花了將近二十一萬,另一位病人傷勢比較輕,出院時又拿走了兩萬,賬上還有七萬多元的餘款。你在這裡簽個字,簽上你的名字就行。你叫什麼呀?對,簽上就行。還有這個賬單你也收好。」

醫生帶著這位鄉下人來到住院樓,讓他接走了單成功的妻子。單成功的妻子除了臉上身上留下多處焦皮爛肉的疤痕之外,目光也變得獃滯無神,口中念念有詞,就像練了三個月法輪功走火入魔了似的。

鄉下漢子一手抱著錢袋,一手扶著單成功的妻子,走出病房。

一位護士在他們身後悄悄問醫生:「那人是誰呀,是她丈夫嗎?」

醫生:「不是,她丈夫聽說犯什麼事在監獄裡關著呢。」

法庭白天

對單成功的審判接近尾聲。審判長正在宣判:「本庭認為,一審法院對被告人單成功的死刑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準確,並無不當。本庭依法判決如下: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被告席上,單成功面孔蒼老,頭髮已經變得花白。

法庭白天

審判長正在宣判:「本庭依法判決如下:被告人范小康,犯故意殺人罪判處無期徒刑;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犯盜竊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犯毀壞公民財產罪,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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