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失魂雪 第四十九章 落網

回舊病房樓的路上,巴渝生告訴我,他就坐在那輛和我相撞的警車裡。當時他們發現我開的那輛車似乎失去了控制,直直地向他們的車衝過來,只不過到最後一刻,我又意識到事態的嚴重,開始轉換方向,而他們的司機也應變及時,才避免了更慘烈的迎頭相撞。

他們將暈倒在雪地上的我送往最近的醫院後,趕到虎崗鎮,一名冒充江京公安的歹徒被我撞傷後未及逃走,已經被鎮派出所的民警監管,另一名假公安和那個所謂的女醫生逃脫了。

我靜靜地繼續聽著,心裡一陣翻攪:這麼說來,冒充江京公安的只有兩名歹徒?他們不是被谷伊揚的雪地車衝下回楓崖了嗎?怎麼又被我開車撞了?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回楓崖上壯烈的一幕,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事實上,我逃出派出所後,自知逃不了多遠,出了一著險棋,躲在了派出所邊上的垃圾筒里。我在黑暗中又累又餓暈了過去,而回楓崖上和谷伊揚撕心裂肺的告別,只是一場噩夢。

巴渝生等人聽趙爽陳述了我這幾日的遭遇。當地警方立刻做出決定,派有雪地經驗的警力,乘著風雪漸弱連夜進入深山。羅立凡和張琴的屍體在我們租的木屋裡被找到,簡自遠也被發現死在那座工具間小屋裡,一張臉被某種野獸咬得稀爛。

在另一座木屋別墅里,我們曾見過的三具被猞猁咬死的屍體也被發現。警犬同時發現,在木屋外不遠處,另有一男一女兩具屍體,顯然是被猞猁咬死後,又被大雪覆蓋。

搜尋隊員還找到了一座沒有人跡的木屋,在閣樓里,又發現了一具女屍,只不過,細心的公安人員發現,這具「屍體」蓋著厚厚的被子,雖然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但有著極為微弱的呼吸和心律。

她就是成露。

「她是怎麼到那另一座木屋的?」我實在想不出任何解釋。我只知道,成露應該是被穆欣宜所殺,而且屍體被穆欣宜用雪地車運到工具間,藏在了地下室里。

巴渝生說:「她的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只是臉上有幾小片藍紫斑,醫生說是紫紺,缺氧造成的,所以我猜,她『被殺』多半是窒息,比如被枕頭捂住口鼻。但這種謀殺方式,有時候會造成假窒息,也就是說被害人的呼吸道可能在掙扎中被唾液或其他分泌物阻塞,造成暫時性的呼吸停滯,甚至休克而失去生命體征。成露被害後,如果是假窒息,在之後被運輸走的顛簸中有可能重新蘇醒。如果她恢複意識,也許會裝死躲過進一步的危險。但我猜,她雖然從窒息狀態中走出,但腦內還是因缺氧受了損傷,因此仍處於昏迷狀態中,這也讓她安然躲過了更多的謀害。不過,據技術人員分析,以她的健康狀況和身體上的痕迹來看,她沒有能力從工具間木屋走到她藏身的那間木屋。」

我說:「那麼現在的問題是,誰『解救』了她?」

巴渝生說:「在發現成露的那間木屋不遠處,停著一輛幾乎耗盡了油的雪地車,相信是有人用那輛雪地車將她運出了工具間。」

「張琴,有可能是張琴!」

巴渝生說:「很有可能。暴風雪來臨,斷電斷通訊之前,張琴和度假村總台最後的聯繫,的確是從那間木屋裡發出來。我猜,張琴可能去工具間拿什麼東西,在地窖里發現了尚有一絲氣息的成露,將成露運到了那木屋。」

我在想,張琴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將成露拉上閣樓藏匿?顯然,她擔心萬小雷等歹徒發現成露的蹤跡——張琴和萬小雷一夥熟絡,甚至,她曾和他們一起制毒販毒,但良知尚存,不忍無辜的我們被殺。

巴渝生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聽了後臉色凝重,說了「好」,掛斷電話說:「地方公安很得力,已經將萬小雷等幾名在逃的嫌犯逮捕了。也是因為大雪斷了很多出路,他們沒能逃得太遠,都在附近的鎮子和縣城裡落網。但他們非常頑固,初審後收穫甚微。」

我說:「他們顯然只是打下手的,真正的元兇還躲在後面。或許,需要一些更多的線索和證據,才能把他們的後台牽出來。」

巴渝生說:「他們的後台倒並不太難猜——萬小雷和另幾個嫌犯,都是度假村的員工——不過假如有證據,將會更有效。」

「知道萬小雷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們嗎?」我問。

「我猜,是因為你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兒。」

「應該說,是他們以為我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兒。谷伊揚一心想查出安曉死亡的真相,順著石薇生前畫的一幅速寫找到了那林間小屋。石薇的畫里,果然有真相。谷伊揚的出現使萬小雷一夥起了疑心,我猜,他們最初只是在同夥間商量:萬一發現谷伊揚離真相近了,就要下殺手。黎韻枝是個早就被安插好的棋子,她對谷伊揚『執著』的愛,粘在他身邊,也就是為了監視他,探聽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暴風雪封山,給了萬小雷一夥行兇的最佳機會。開始他們還有所猶豫,但隨著封山時間的延長,他們越來越有恃無恐,下殺手的傾向越來越明顯。張琴在我們小屋的出現,她的報警反而成為了他們下手的信號。

「好在,我們最終沒有讓他們的擔心多餘,終於在絕望之前發現了石薇事先埋好的一盒證據,可以證實萬小雷等人制毒販毒的證據。那裡還有些人名,一定對你們破案會有幫助。」

巴渝生一怔,「一盒證據?在哪兒?」

「我埋在了一個絕對保密的地方,如果你們想儘快抓到元兇,我們這就可以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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