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海面上傳來響亮的汽笛聲,一艘客輪載著火車緩緩駛來,即將靠岸。金瀾市剛剛開通的火車輪渡,標誌著這座城市的飛速發展。

火車站出站口,于海鷹和羅靜站在接客的人群中正四處張望。

乘客蜂湧而出,喬紅從他們眼前走過,他們卻沒有看見。

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你們倆看什麼呢?」

羅靜和陸濤回頭一看,喬紅剪短髮,戴墨鏡,她的裝束與過去判若兩人,顯得莊重而典雅。

羅靜激動地喊了出來:「喬紅!」

于海鷹和羅靜迎上前去。

喬紅走了過來,與羅靜緊緊擁抱。

羅靜:「你這個鬼喬紅,怎麼去這麼久呀?我想死你了!」

喬紅:「我也挺想你們的。」

羅靜:「想,你幹嗎不早點兒回來?」

于海鷹忙說:「好了,該走了,要不然別人還以為咱們拍電視劇呢。」說著接過喬紅手裡的行李,三人隨著人流邊走邊聊。

喬紅這才轉過頭問:「海鷹,你還好吧?」

于海鷹嘿嘿兩聲,說:「馬馬虎虎吧。」

羅靜看著喬紅笑著說:「就是想你想得快不行了!」

于海鷹說:「有那麼嚴重嗎?」

羅靜:「嚴不嚴重自個兒心裡清楚,反正呀,喬紅再不來有些人就要急瘋嘍!」

于海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喬紅笑了:「瞧我們家于海鷹那憨樣,一點沒變。」

羅靜:「可是你變了,變得我們都認不出來你了。」

喬紅:「不是吧羅靜,你是不是想說我變老、變醜了呀?」

羅靜:「怎麼會呢,你變得比原來文靜了、沉穩了!」

于海鷹:「時代在變嘛,人人都在變,喬紅同志肯定也會變嘍!」

喬紅自豪地說:「就是,不變我不成老古董了?哎,你們家陸濤呢?」

羅靜慌忙說:「哦,他這幾天不舒服,在家睡覺呢。」

于海鷹笑了笑說:「不是身體不舒服,他是心裡不舒服!」

喬紅恍然大悟:「我就知道,什麼想我,想死我了,你們一天一個電話地催我回來,就是搬救兵呢,是不是?」

于海鷹和羅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一邊是美麗如畫的海邊風景,一邊是高聳如雲的摩天大樓。汽車行駛在美麗的濱海大道上。

于海鷹駕車,喬紅和羅靜並排坐在後排,三人顯得非常興奮。

喬紅搖下車窗,不時眺望窗外的美景。

羅靜:「喬紅,這次漂洋過海過來感覺不一樣吧?」

喬紅興奮地說:「這兩年特區的變化真快呀。」

于海鷹自豪地說:「這就叫特區速度,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效益嘛。」

喬紅:「喲,于海鷹,這可不像從你嘴裡說出來的詞兒啊。」

于海鷹:「我也隨著特區茁壯成長了嘛,總不能讓我原地踏步吧。」

羅靜:「是啊!一轉眼你們家于海鷹當了總隊參謀長了,肖政委也當政治部主任了……」

喬紅怕羅靜提起陸濤的事傷感,拿出一封信交給她,岔開了她的話題道:「你兒子帶給你們的信!」

羅靜有點驚訝:「我兒子?打電話就行了唄,還寫什麼信呀?」

喬紅:「大概是有重要的事兒吧。」

羅靜不解地看著手中的信。明明可以打電話,兒子為什麼要讓喬紅帶信呢?這是個謎。

車飛快地駛上了立交橋,從世紀大橋上穿過。

陸濤當然沒病,此刻他正在美式高爾夫球場打球呢。

陸濤猛地揮杆擊球,小球飛向空中。邱永興、韓非和陸濤三人跑了過去。

小球滾進洞。

邱永興:「你還別說,老陸打高爾夫有天賦,今天居然來了個一桿進洞。」

陸濤:「瞎貓撞個死老鼠,我這是蒙的。」

邱永興:「要是做大買賣,一把蒙對了,那就是幾千萬。老陸,你就別再猶豫了,昨天董事會已經研究過了,先來公司當個副總,底薪每月一萬,每做成一單生意,你再提百分之二十。怎麼樣,還滿意吧?」

陸濤:「老邱,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轉業的事兒上面還沒批呢。」

邱永興:「老陸,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現在這可已經是末班車了。」

陸濤看了一眼邱永興,思考了一會說:「你就不怕我業務不熟,到時候給你砸鍋?」

邱永興:「開玩笑,就憑你在特區的關係,上層又有那麼多朋友,做什麼都砸不了。現如今,朋友就是財富,關係就是生產力啊!」

正說著,韓非邊打著手機邊向這邊跑過來,說:「支隊長,老於找你。」

陸濤邊走邊說:「這條『老魚』就是不安份兒,你就說我不在,下海游泳去了。」

韓非急忙說:「可是,喬小姐從北京回來了,說是要見你。」

陸濤一驚:「喬紅?」

于海鷹家客廳內,寫字檯上放著一台手提電腦,喬紅正在操作,動作嫻熟。

于海鷹和羅靜都盯著看。

喬紅:「這是最新型的手提電腦,CPU採用的是奔騰二處理器。」

于海鷹:「你就別說這麼專業的詞兒了,有什麼把戲,你就趕快耍吧。」

喬紅:「這東西用處可大了!可以說什麼都能幹,你們看啊。」

她按了一下回車鍵,電腦上出現了于海鷹和陸濤的合影。那是陸濤和于海鷹在一所野戰醫院的合影。

于海鷹和羅靜都愣了,羨慕地望著喬紅。

于海鷹興奮地問:「你從哪兒翻出來的這張老照片?」

喬紅滿臉得意:「從老爸那兒。」

于海鷹:「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喬紅:「軍區新聞站蘇幹事轉業前翻箱底翻出來的,送給老爸了。」

于海鷹:「噢……」

樓下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

「陸濤回來了。」

羅靜趕快起身去開門,喬紅也走了出去。

門開了,陸濤手上舉著一束鮮花從樓下上來,看見喬紅和羅靜站在家門口。他邊上樓邊揮舞著鮮花說:「哎喲,喬大小姐,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喬紅哼了一聲說:「別光口頭上歡迎,幹嗎這個時候才回來,也不去接我?」

陸濤:「不是不去接你,而是我害怕他們兩個人,他們都成教授了,一見面就給我灌輸知識,我都博士畢業了,這兩人還不放過我。」他指著羅靜和屋子裡的于海鷹說:「哎,我現在是惹不起躲得起。」

他將鮮花遞給了喬紅,喬紅順手塞給羅靜,羅靜拿著鮮花不知該怎麼辦。

三人走進了于海鷹家。

于海鷹從電腦旁站起身,迎上去奪過羅靜手中的鮮花,獻給陸濤說:「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喬紅不回來,你連這個門都不進,她一回來,你又是歡迎又是獻花,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濤打哈哈說:「沒什麼意思,咱們倆是進錯洞房娶錯婆啊!現在羅靜和你是統一戰線,喬紅不回來,你們倆天天開我的批鬥會,我一提轉業,你們就覺得我是投敵叛國,逼得我無處可逃,只能和你們打游擊了。」說著又將鮮花獻給喬紅,說:「喬紅,你這一回來,可算有人給我做主了。今天沒去接你,明天我請你吃飯,就算是給喬大小姐賠罪了。」

喬紅:「你就請我一個啊,那他們倆呢?」

陸濤:「他們倆是一夥的,我不能請。」

于海鷹:「你怎麼就知道喬紅一定是你的同盟呢?你就這麼自信?」

陸濤看著喬紅說:「喬紅,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喬紅笑著說:「我哪一邊都不站,我就站在中間。」

陸濤家卧室里,檯燈亮著,羅靜欠起身,拿起床頭柜上的信又看了起來。

陸濤轉過身,沒好氣地說:「別看了,再看也看不出錢來。」

羅靜坐了起來,自言自語:「要說孩子想出國學習也是好事兒,咱們這麼多年都沒管過他,心裡總是覺得虧欠孩子,真不想讓他失望,可這出國得多少錢啊?」

陸濤:「那你還和于海鷹瞎起什麼哄啊,我不轉業去哪兒掙錢?」

羅靜:「我是覺得你在部隊踏踏實實地干,旱澇保收,比轉到地方上有保障。我知道海鷹他們都升了,你再呆在這兒心裡彆扭,可喬紅剛才不是說了,給你找關係調回北京,換個地方發展。」

陸濤:「只要不脫這身軍裝,換什麼地方都別想掙錢。我想好了,脫了軍裝,也不要什麼工作,我自己單幹,我就不信別人能掙錢讓孩子出國,我就不能!」

羅靜:「要是為了孩子出國逼得你去想盡法子掙錢,咱寧可讓孩子留在國內。」

陸濤:「我不光是為了這些。」

羅靜:「那還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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