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夜空,一勾殘月,幾點星星。風很大,小樹在搖曳。陸雅池在山路上踽踽獨行。月光下,陸雅池在路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她彷彿在踩著自己的影子前行。陸雅池理了理散亂的頭髮,眼中流露著痛苦。

陸雅池回到戰地醫院,她在小桌前坐下,把檯燈調亮了一些。陸雅池隨手抓過一本外文書,翻了兩頁,又煩躁地扔回到桌上。桌上擺有一本《三國演義》。陸雅池若有所思,抓過《三國演義》翻看起來……

太陽升起……一輛越野車停在戰地醫院的不遠處。陸雅池走出帳篷,看到楚冰冰準備上車離去,柳成林等人在為楚冰冰送行。楚冰冰也看到了陸雅池,停止上車,走過來跟她打招呼。

陸軍醫,能不能給我個機會採訪你一次?

陸雅池平和地說,我?我們是基層服務保障工作,不會有你感興趣的東西。

楚冰冰看著陸雅池,發現陸雅池的確有一種女人內在的秀美,其實,我們都是服務保障工作。

那可不一樣,你是上層建築意識形態,我們是後勤保障事務,不是一個層次。

楚冰冰一愣,聽說陸軍醫很熱愛自己的專業,而且醫術很高,還會幾國外語,今天怎麼貶低起自己來了?

別聽他瞎吹。

楚冰冰聽陸雅池話中有話,記者還是有自己的鑒別力的,我一定要採訪你,說好了,等我從藍軍那邊返回來,好不好?

怎麼,你要去藍軍陣地?

這不,我現在就往那趕呢。明天就要開戰了,開戰之前,我得把紅藍軍雙方的主要指揮員都採訪到。

陸雅池一喜,那你等我一下好嗎,有件東西請你捎給藍軍的康團長。陸雅池返回戰地醫院。

楚冰冰問柳成林,陸軍醫跟康凱挺熟悉嗎?

柳成林說,何止熟悉,他們還是兄妹呢。

楚冰冰大感意外,什麼,兄妹?親生兄妹?

不是嫡親,勝似同胞。

是嘛!這就更有意思了,絕好的新聞線索。

陸雅池拿著一本書走過來,楚記者,麻煩你把這本書交給康團長。

楚冰冰接過,朝書的封面掃了一眼。書是《三國演義》。

楚冰冰有些不解,都要開打了,還讓康團長看這樣的閑書?

陸雅池笑了笑,是我借他的,他要用。

哦,看來康團長還是個人物呢。據說當年毛委員在井崗山是手不離《三國》,這位農民出身的書生由此成為用兵如神的軍事天才。

你們記者的想像力實在太豐富了。

楚冰冰把書放進背囊,剛才才知道你跟康凱是兄妹,面對這場虎狼之爭,你的心情肯定比誰都複雜吧?

陸雅池微笑著,你別忘了,我是醫生。

楚冰冰進而逼問,兩個頭都是你的親人,你感情傾向哪一邊呢?

陸雅池依然微笑著,中國有句老話,手心手背都是肉!

楚冰冰大笑著推了陸雅池一下,你呀,應該調你去外交部。

好啊,外交部的醫務室。

楚冰冰笑著,看著陸雅池,你真是一泓清潭,深不見底。你等我回來,咱們好好聊聊啊。

楚冰冰上車,車開走了。

一架直升機在空中盤旋。陸元衡陪楚淮海從空中視察演習場。楚淮海循弦窗往下俯看;雄偉遼闊的演習場,多路開進的坦克、裝甲車、汽車,鐵流滾滾,塵土飛揚。炮陣地,工事、帳篷等星羅棋布。陸元衡和楚淮海在飛機上查看地圖。

他們看到野狼團的陣地……

楚冰冰正在糾纏著康凱要採訪。

康凱無奈地對楚冰冰說,楚記者,我真沒有什麼好說的,就到這吧?

康凱欲走,被楚冰冰叫住,康團長,能否談談你對紅軍方面的看法?比如龐承功,他不僅是你的對手,而且還是你的妹夫呢。

這樣吧,有關這些情況,你去跟我們參謀長聊吧。

楚冰冰看看談不出什麼,哪好吧,我就在外面等他。

康凱剛轉身,又被楚冰冰叫住。

康凱苦笑,我真佩服你們記者的纏功。

楚冰冰說,沒人纏你,是你妹妹讓我捎東西給你。邊說邊從包里掏出《三國演義》遞給康凱。

康凱接過,愣了一下,《三國演義》?捎這個幹嗎?

楚冰冰也奇怪,咦,不是說你急著要用嘛!

康凱仍在發懵,是陸雅池讓你帶的?

楚冰冰冷笑地說,你到底有幾個好妹妹?

康凱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走向指揮所。

康凱走進來帳篷叫肖書悅,參謀長,該你了。

肖書悅正抱著頭盯著地圖在苦思,聞聲抬頭,該我什麼?

《國防報》的楚記者要採訪你。

你主官都說了,還有我什麼事?再說,我們還沒想好對策呢。我估計對手十有八九摸清了我們的意圖,可是……

採訪完再說吧。人家大老遠的來了,對付幾句,打發她走人就是了。

人家是專程來報道紅軍的,我們談了也是白談。

紅花也要綠葉襯托嘛。哎,就是對付,也要對付出點水平啊,別讓她看不起咱野狼團。

肖書悅拿起軍帽朝外走,肖書悅回過頭,OK,這倒是我的強項。說著鑽出了帳篷。

康凱捧著《三國演義》思索了一會,用拇指撥動書頁翻看,書頁間飛出一張小紙條。康凱撿起展看。上面是陸雅池娟秀的字:哥,你的書被龐承功拿走了,沒跟你打招呼吧?近來受楚副司令啟發重讀三國,雖只讀到四十五回,但已受益匪淺,哥也可讀一讀四十五回。妹雅池。

康凱一琢磨,頓時大驚,忙把紙條塞進口袋。

肖書悅一副輕鬆幽默地在與楚冰冰談著。

楚冰冰問,在強大的紅軍攻勢面前,你們是什麼心態?

肖書悅故作驚訝,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看到什麼強大的攻勢,心態十分平和。

楚冰冰一怔,紅軍無論從裝備到實力都超過你們幾倍,難道這種懸殊的力量你們就視而不見嗎?是不是有點夜郎自大?

肖書悅哈哈笑起來,微笑著操著老革命的口氣,小同志,我請你記住,中國工農紅軍從創建的那一天起,與國軍相比,無論從那一個方面我們都處於劣勢,但我們取得了長征的勝利,建立起一片片的紅色根據地;抗日戰爭時期,面對強大的日本侵略者,我們的八路軍、新四軍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靠小米加步槍,在毛澤東同志《論持久戰》的戰略思想指導下,照樣打敗了日本帝國主義;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我軍都是在力量對比懸殊的情況下戰勝敵人,不斷發展壯大。我認為,懸殊是相對的,強大也是暫時的,矛盾是對立統一的,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是可以轉化的……

楚冰冰看出肖書悅的油滑,有點不耐煩了,肖參謀長,這都是歷史,我想問的是現在,是你們,是明天將要開戰的這場對抗演習。

沒錯,我說的正是這一點。你剛從紅軍方面過來,我相信你的所有感受是真實的。但我堅持我的觀點,讓事實告訴未來。

這就是你的結論?

肖書悅微笑著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惟一標準。

楚冰冰苦笑著搖搖頭,肖參謀長,請你再談談康團長對這次演習的想法。

我們團長的有一句名言,就是當靶子,也要當活靶子。

這是什麼意思?

肖書悅依然微笑著說,我的理解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我們是狼,一群野狼。肖書悅拍拍自己的臂章。

楚冰冰不滿地說,這就是你們對待演習的態度啊?

馮遠東跑來,參謀長,團長叫你。

肖書悅說,知道了。楚記者,失陪了。肖書悅微笑著向楚冰冰敬禮,也不等楚冰冰表示,轉身向指揮所走去。楚冰冰一股無名火升起,哼,大灰狼,一群大灰狼,早晚讓龐承功剝了皮掛起來,看你們還狂不狂?楚冰冰氣咻咻地收起採訪本和錄音筆,嘀咕著朝汽車走去。

肖書悅走進帳篷,見康凱虎著臉坐在地圖桌前,不知發生了什麼情況,急忙湊過去。

康凱把紙條掏出來交給他,這是陸雅池剛捎來的,你看看。

肖書悅接過看了不明白,這什麼意思?

康凱用手指點著紙條,你看這一句——你的書被龐承功拿走了,沒跟你打招呼吧?

肖書悅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康凱急了,狗腦子啊!我們的方案被他們弄走了。

肖書悅這才明白過來,頓時火冒三丈,我靠!這,這叫什麼事?我早說了,龐承功神了,他怎麼會識破我們的意圖呢!原來出鬼了!鬼出在這兒呢!

康凱平靜下來,你說怎麼辦?

肖書悅嚷著,到楚副司令那兒告他們去!這哪還叫演習啊,這簡直是……

你冷靜點,告什麼告?

那你說,這仗還怎麼打?我們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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