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導彈擊中軍艦

搜索艦行駛在海上,陸濤、陳毛站在艦首,焦急地瞭望著。

陸濤問:「怎麼出來這麼遠,還沒見他的影子?」

陳毛說:「今天的水流太急,衝出去肯定很遠。」

陸濤問:「會不會支持不住?」

陳毛說:「不會,只要沒有意外,憑古小峰的水性,堅持這麼長時間,問題不大。我是耽心,前面到了琅琊海區,那兒浪更急,礁石又多。」

一水兵跑過來:「前面是琅琊海區,艦長問,還過不過去。」

陸濤說:「繼續航行。」

艦長說:「再往前走,航行就有危險了。」

陸濤說:「開過去,一切我頂著。」

艦長說:「陸濤,你可不要感情用事,你也知道咱們是一個學校畢業的,我比你們高一屆,對古小峰雖說感情沒有你深,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可是,萬一軍艦有了危險,沒法交待啊。」

陸濤愣了一會兒說:「那再開近一些,我換乘小艇,過去尋找。」

艦長、陳毛一驚:「什麼,那多危險啊,陸濤……」

陸濤陰沉著臉說:「不要多說了,沒什麼可怕的,這風浪,比我上次經歷的還小多了呢。再說,我們當初舢舨訓練的時候,不也是有危險?立即放艇。」

一隻小艇從艦上放到海里。陸濤和幾個水兵上了小艇。

小艇離開軍艦在礁石間穿行。陸濤和水兵用望遠鏡仔細尋找。

陸濤大喊:「古小峰,古小峰……」

喊聲在天地間回蕩。忽然一水兵叫道:「你們看!」

陸濤舉起望遠鏡,看到——古小峰已昏迷在一塊礁石上。

眾人抬著古小峰迴到軍艦上,軍醫已經給古小峰包紮完腦部。

陸濤輕聲問:「怎麼樣?」

軍醫說:「腦部和礁石撞得很厲害,只怕……」

陸濤、陳毛齊聲問:「只怕什麼?」

軍醫說:「只怕來不及了……」

陸濤有些失控地說:「不,不,你胡說……艦長,快給我加速。」

艦長說:「加速……」

陸濤說:「再加速。」

艦長瞟他一眼,說:「已經最快了。」

陸濤過去抱住古小峰說:「小峰,小峰,你可千萬要堅持住啊。」

古小峰終於睜開了眼睛:「我快不行了。」

陸濤說:「不,不,你行,你行!」

古小峰笑著搖搖頭:「陸濤,我最後求你一件事。」

陸濤說:「不,你現在求我什麼我都不答應,你一定要堅持到岸上再告訴我。你看,離碼頭已經不遠了,吳湘還在那兒等著你呢。」

古小峰吃力地說:「來不及了……陸濤,陸濤,這艦長我這輩子是沒指望了,你一定要當好,替我當下去。」

陸濤說:「不,你……」

醫生在旁邊低聲提醒:「冷靜一點,陸濤,他這是最後的迴光返照了。」

陸濤愣了一下。忽然他抱著古小峰站起來,對醫生說:「你也扶著。」

艦長臉色驟變:「你這是……」

陸濤瘋了似的一把拉開艦長,讓古小峰站在艦長的位置,大喊:「小峰,小峰,你看,你現在就是艦長了,給我們下命令吧。」

古小峰又一次睜開眼睛,用盡生命的全力大喊:「加速前進!」然後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眾人失聲喊道:「小峰……」

陸濤和陳毛坐在艦尾,陸濤說:「吳湘已生下了孩子,一個人帶著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樣。」

陳毛說:「你放心,我讓崔楠過去照顧她了,還有,你上回帶給她的那些營養品,她都收下了,還說,謝謝你呢。」

陸濤說:「這個吳湘,還說謝我,要說謝,我還不知道要謝他多少次呢,你看,我昏迷的時候,是她用歌聲喚醒了我,我受傷的時候,是她給我輸的血,現在我的血管里,還流著她的血呢。我受審查的時候,是她和古小峰去看我,你說陳毛,像吳湘這樣的好人,怎麼就……」

陳毛嘆口氣:「和小峰相比,我們該多麼知足,把自己的工作干好,這個吳湘,你看,以前是個多麼單純的小姑娘,真想不到,小峰犧牲後,她是那麼堅強。」

陸濤沒有吱聲,忽然冒出一句:「陳毛,我有一個想法。」

「嗯?」

「我想和吳湘生活在一起。」

陳毛一愣:「什麼,你說什麼?」

陸濤說:「你別這樣看著我,也許,小峰犧牲時間不長,我不該這麼說,但是,為了吳湘,為了小峰的後代,我應該這麼做。」

陳毛沉默了一會,終於說:「我支持你。」

陸濤一愣。

陳毛說:「陸濤,有件事,我放在肚裡好久了,一直沒有說,今天,我該說了。」

「你第二次受傷住院後,吳湘是不是給你寫過一封信?」

陸濤說:「是呀,怎麼?」

陳毛問:「你看過嗎?」

「看過呀,只有短短几句。」

「陸濤呀陸濤,你在感情上怎麼總是那麼粗心呢?你想想最後,是不是有一首小詩。」

「小詩?有呀,我想想……」

「你還想什麼,這每句後的最後一個字連起來就是:想、念、陸、濤。」

「什麼,你說什麼。」

「你還要我說什麼?我再告訴你吧,聽崔楠說,吳湘從認識你起就喜歡上你了。」

「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她只是讓自己的愛深深地埋在心裡,不善於表述罷了,她一直等著你,直到小峰走到了她的身邊。」

陸濤呆在那兒,狠狠地打了自己一拳,失聲道:「吳湘!」說著,扭頭就走。

陳毛問:「你幹什麼去。」

陸濤說:「我去找她。」

陳毛看看天色:「現在,這麼晚了?」

陸濤嘟噥道:「再不去就更晚了。」

吳湘還沒有入睡,搖著懸掛著的搖籃,哼著搖籃曲,給孩子催眠,有人敲門。

吳湘問:「誰?」

「我,陸濤。」

吳湘一愣,起來開門。

陸濤進來,搖籃里的孩子哭了,陸濤忙過去搖了起來,哭聲暫停,陸濤說:「唉,三個月零五天了,是不是?」

吳湘一愣:「是的,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陸濤說:「比我們的艦進港晚一天嘛,嘿,滿月的時候,我沒趕上,馬上要遠航演習了,準備工作太複雜了,邊個滿月酒也沒喝上。」

吳湘說:「滿月時來了不少人,韋護士,崔楠,還有醫院船上的戰友。哎,你那是什麼?」

陸濤正在把一包東西塞進冰箱:「這是石斑魚,戰士們趕海時抓的,說是下奶的。」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吳湘也覺得有些尷尬,就問:「哎,今天怎麼你一個人來了,小毛呢?」

陸濤說:「哦,你還不知道?他到海鷗號護衛艦去當艦長了。已經出海了。」

吳湘說:「哦……你倆終於當上艦長,一個驅逐,一個護衛,聽著像搞承包似的。」

陸濤笑笑說:「驅逐敵人,護衛親人嘛。」

吳湘也笑了,過了一會兒,陸濤說:「我還急著趕回去,這個你留下。」拿出一個大包袱,擱到吳湘跟前。

吳湘問:「裡面是什麼?」

陸濤說:「一會兒你看看就知道了。」說著,起身出門。

吳湘急忙起身:「哎,陸濤,你別……」

小孩又哭了,吳湘只好回身左手搖著搖籃,右手打開包。一把小號露了出來。

還有一封信。

吳湘拿起信:

吳湘,你那首詩,一直保存在我的腦子裡,但是今天才看明白,就像你過去的容貌一直在我心裡,可是,今天才算清晰。那首詩,我給你改了一下,把一二句和三四句對調了一下位置,再加你作者的名字,就是:

陸濤想念吳湘。

我知道,這封信對你我來說,都晚了。但是,還能讓它再晚下去嗎?我訓練回來,再來找你。

吳湘愣在那兒,眼淚慢慢滑落下來,終於喃喃地說:「小峰,你說我該怎麼辦。」

靠在病床上的老呂把手遞給韋秋風,說:「秋風,你扶我一下。」

韋秋風愣了:「幹什麼呀?」

老呂說:「扶我一下。」

韋秋風把手向老呂伸去,老呂扶著韋秋風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韋秋風驚奇地說:「老呂……」

老呂顫巍巍的腳步困難地抬起來,邁出去。

他緊閉雙唇,咬緊牙關,一下一下數著:「一,二,三……」

數到四,他還是跌倒了,韋秋風急忙攙扶起他。韋秋風的眼中淚花閃爍,激動而欣慰地說:「老呂,你能走路了,你能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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