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寂玄寒雪,義救五毒靈獸

離開那些俠客們暫居的楓林木屋,雲天河三人繼續沿著白灝道向山上行走。不過,稍微走在後面的柳夢璃,回首望望那陽光楓林中明亮的小木屋,卻在心中想道:「不能拜入瓊華修仙又如何?如果他們能永遠在這樣風景優美的地方,快快樂樂地生活,不比很多人都好?」

當然,這只是自己一個人的想法;若說給那些虔心向道的俠士聽,說不定還會嗤之以鼻,暗道她幼稚。

「唉……」不知不覺,少女輕輕地嘆了口氣,「世間之事,大抵如此吧。你覺得他執著了不該執著的,他卻認為你放棄了不該放棄的。果是天道自然,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吧。」

心中這般想著,內心中似乎有著隱秘心事的少女,在片刻的軟弱後,好像想通了什麼,重又變得堅定起來。

離開楓林木屋,之後一路上遇到的,依舊是些小妖小怪。和剛才遇見的俗世俠客不同,雲天河三人俱都習有仙術,要解決這些小妖怪,也不費多少工夫。又走了一陣,正在一片秋楓中繞過一道山壁,這三人卻忽然覺得如墮三九冰窟之中!

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錯覺;不過凝神一看,卻見自己已經毫無準備地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從白灝道到這裡,只不過一座山崖之隔,便已是從金秋走入嚴冬了。有了先前的經驗,雲天河的目光往路邊的雪地里搜尋,便見到在一片白雪掩蓋中,有一座瑩澈水晶製成的路牌,上面用白雪一樣的顏料,鑲嵌出白茫茫三個大字:「寂玄道」。

不用理解字面的意思,光看著這副冰寒的樣子,雲天河就覺得冷。寂玄道中,白雪掩蓋;路邊石壁上,懸著無數的冰凌。也有些常青樹木立在兩邊,但都是雪壓枝低。這裡沒有紫微道的繁花,沒有白灝道的紅楓,有的只是白茫茫的冰雪。一時間,三人因為攀爬山路有些激蕩的心,也被周圍的寒雪冷氣所壓,變得瞬間沉靜。

「寂玄道……」柳夢璃咀嚼著這個名字,片刻間眼神有些迷茫。不過很快她就重新冷靜,輕聲提醒其他人道:「雲公子,菱紗,這寂玄道乃是冬景,取的是寂寞玄微之意。如果在這裡遇到擋路的怪物,不說別的,要提防腳下冰滑。」

「嗯。」柳夢璃的提醒,其他兩人十分認同。這個道理看似淺顯,現在身處實地,卻是非常重要。畢竟是在山路,常有一側甚至兩側都下臨懸崖深壑。如果腳下不穩,到時候哪怕殺死妖魔,自己腳一滑,落下山照樣摔死,卻不倒霉?

寂玄道上,雪窩中也有妖怪突然蹦出。有「獨眼居士」,聽他自稱,應該是當年求仙問道的俗世道人。他攀爬太一仙徑,好不容易走到這寂玄道,也費盡心力,打倒強力怪獸「仙人騎」——暫時雲天河三人也不知「仙人騎」就是前面遇到的白牛怪物——結果,正在獲勝後手舞足蹈慶祝勝利時,一不小心腳下一滑……等到他腦海中想起「雪天路滑、注意腳下」的寶貴祖訓時,人已經在半空中了。爾後墜落深谷,道人不僅頓時斷氣,一隻眼球還在墜地時被凌亂的枯枝戳破,可謂慘上加慘。

後來這位算是因交通事故而死亡的道人,和先前遇到的一些怪物一樣,也是得了崑崙仙山的靈氣,加上一縷怨魂不滅,便修鍊成屍妖。這類屍妖的執念很強,還以為自己仍然活著,一舉一動依舊保持著前生的模樣。於是,這位獨眼居士,便在寒風颼颼的冰天雪地中日夜遊盪,碰上比自己弱的妖怪,便奮勇衝上前去,將它殺害。正由於他這樣的屍妖存在,這寂玄道和先前紫微道、白灝道相比,倒很少看見弱小的妖怪。

只是,獨眼居士畢竟已是妖鬼之身,神智難免邪惡錯亂。所以,雖然最開始還能分清上山朝拜之人和山野害人的妖怪;但漸漸地,獨眼居士便陷入不分青紅皂白的胡亂殺戮之中。

這樣的瘋狂殺戮,在獨眼居士難得的偶爾清醒之時,也讓這位本來的修道之人十分痛苦。可是已墮妖魔之道,光靠他自己是無法拔擢解脫的。可以說,對他而言,今天碰上雲天河這三位強大的對手,是他的幸運。當他的醜惡屍妖之身,被一片璀璨的金色電光絞碎時,他陷入黑暗中的靈魂升起最後一個念頭:

「恩人……」

再往前走,又碰到一位老嫗模樣的妖怪:「如意婆婆」。別看她外表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但手底下卻毫不孱弱。她最拿手的妖術,便是「雲之幻境」。一旦施展開,這妖術能幻化出無數雲遮霧罩的幻境,讓人如墮雲里霧裡,很容易就被她趁機殺害。她的幻術很強大,經驗也十分老到,但遇到雲天河這幾人,倒霉就倒霉在所用的兵器上——這支兵器,還是如意婆婆歷盡千難萬險,在昆崙山深山坳里的神秘古墓中尋來,乃是一柄上好的碧玉如意。她的名號,就是按照這柄如意取來。

自得了這柄暗蘊靈氣的碧玉如意,倒是讓她的幻術更上層樓;所以在襲擊雲天河三人時,縱然以寡敵眾,如意婆婆還是信心滿滿。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對面那三人中的紅衣女孩,一見到她手中之物,便兩眼放光!還沒等她來得及念咒施展完成雲之幻境時,那女娃兒便發了瘋一樣躥來——當如意婆婆執拗的怨魂,被一片璀璨的金色電光絞碎時,她陷入黑暗中的靈魂升起最後一個念頭:

「強盜!」

還遇到修鍊兩百年的白狐。渾身雪色皮毛、不帶一絲雜色的狐狸,本就是異種;現在棲息於崑崙仙山中,接受了山中靈氣的熏陶,更成了異種中的異種。因此,面對雲天河三人時,白狐妖胸有成竹,覺得自己的「狐嘯」、「一醉千年」,已臻大成,對付這三個人類不在話下。

誰知道,那三人一見到她,還沒等她來得及施展任何法術,便看見其中那個英俊的人類少年,猛然舉起把寒光閃閃的長劍,發了瘋般沖了過來!一邊沖還一邊大叫:「雪白狐皮!上好的雪白虎皮!」看著他發紅的雙眼、瘋狂的衝刺,白狐妖心悸了,敗退了。她拼了命地往便於掩護毛色的白雪山坡奔逃,當靈秀的狐身陷入一個白雪覆蓋的草洞時,她驚恐萬分的心中升起一個念頭:

「屠夫!」

不管怎麼說,道行二百年的白狐妖,比「獨眼居士」、「如意婆婆」走運多了!她幸運地藏身於白雪掩蓋的洞穴中,躲過了那個想添置一條白狐皮襖過冬的少年。驚魂甫定之時,這一番驚險的經歷,對白狐妖的人生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此後她專心修鍊,直至千年。

千年修行,千年孤獨;夜深人靜時,沒有人聽到她為那次心靈創傷而哭。修成人身後燈火闌珊處,她也偷偷跳舞;那癲狂投入的姿態,雖然靈動優雅,但只不過是排解當年被那個少年追殺的驚恐。可誰曉得,千年白狐排解心理創傷的舞姿,後來被一位寒窗苦讀的書生看到,竟讓他迷住。他如同被種下了愛的蠱,喝下了愛的毒,一貧如洗時跟白狐女訂下了海誓山盟。

可惜,悲劇的是,後來書生金榜題名,因為貪圖富貴跟當朝尚書的女兒訂了婚;當他洞房花燭之時,失戀的白狐沒有恨,沒有怒。她只有怨,怨自己八百年過去,始終沒有吸取教訓;她忘了年輕的人類是如何狂暴殘忍,她竟然再次墮入同一個陷阱,遇上一個感情上的「屠夫」。這一次她想不到用什麼方法解決自己的心理障礙,便從此衣袂飄飄,遁入所來之處的莽莽崑崙群山中,再也不知所終……

當然,雲天河哪知道後來還發生很多事。當時他只是十分懊惱,頓足捶胸:「真倒霉!好不容易看見只白狐狸,想剝了皮做件皮襖過冬,誰知腿慢,竟讓它跑掉了。」等回到寂玄道上,他跟二女憂傷地說道:「看來我始終成不了一名優秀的獵人,只好去修仙了。」

不過,雲天河低沉的情緒,並沒有持續多久。沿著寂玄道往前走了沒多久,他便看見路邊兩隻妖怪對峙。

「喲嗬!運氣不錯啊。」雲天河十分興奮,「只說打妖怪,還沒看見妖怪對打的!」他忙跑過去,專心圍觀起來。

雲天河看得分明,這對峙的兩隻妖怪,一隻是老熟人,正是先前在紫微道剿滅過的冰蛤蟾王;另一隻在它對面,背生翅膀,飛在空中。冰蛤蟾王沒什麼好說,先前就幹掉一隻,變成烤蛙;不過這飛在半空的怪物,對雲天河來說卻是第一次見著。

原來,就在冰蛤蟾王的對面半空,正有一隻圓乎乎的小東西懸浮飛在半空。它身子呈一種罕見的淺藍色,形狀像只小豬,但身後有三對翠綠色翅膀在不停地撲扇,維持半空中的懸停。小怪物的眼睛呈一種澄澈的紫色,雙手雙腳俱全,只是都很纖細。非常奇怪的是,這小怪物飛在半空時,手裡還抱著一顆圓溜溜的東西,顏色嫩黃,像水果,像珠子。

等看清這會飛的小怪物,雲天河一愣,頓時叫道:「住手!」

聽到他這聲大叫,那冰蛤蟾王也一愣,扭頭看向這邊:「……?!」

「這獵物是我的!」雲天河一指那飛在空中的小怪物,現學現賣地叫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嗯?」雲天河一呆,但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理直氣壯道,「後面忘了怎說了!反正這隻看上去嫩嫩的會飛小豬我要了!」

「咕呱?!」那冰蛤蟾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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