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妖魔夜嘯,林暗草驚風邪

深夜的巢湖畔,格外寧靜。雲天河想獨自一人去林中打獵,誰知才走了沒幾步,只是腳步踩到枯葉,輕輕發出一聲沙沙響動,便把少女驚醒。

「咦?你要去哪?」韓菱紗站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問道。

「我去獵熊,那個乾糧吃得不過癮,又餓了。」雲天河答道。

「就知道吃……」韓菱紗有些無奈。她舉目望望四野,這時天上一鉤銀月已被夜雲掩住,不多的幾顆星星在天空曖昧地閃爍,讓整個巢湖畔的野外顯得黑蒙蒙的,平生幾分恐怖叵測。

「荒郊野外,又是大半夜的,太危險了吧!」韓菱紗很是擔心。

「不會不會!」雲天河連連搖手,信心滿滿,「熊就是夜裡才出來比較多。你在這等我就行了。」

「可是,這裡又不是青鸞峰,你對附近不熟……你還是別去了,我——」看著四外黑乎乎的樣子,韓菱紗有些害怕。

「什麼?」雲天河依舊懵懵懂懂。

「我……」韓菱紗看著雲天河懵然的樣子,實在不好意思明說。

「呵呵,我懂了!」雲天河忽似恍然大悟,「爹說女孩子膽子都很小,你一個人待在這會害怕吧?」也不等韓菱紗回答,他自己點頭說道:「放心,我不去了,肚子餓最多再想別的辦法,我先保護好你。」

「你懂什麼懂!」雖然被說中,但韓菱紗聽到那句「保護好你」,頓時又羞又惱,沒好氣道:「自作聰明的傻瓜!我、我自己才沒那麼嬌氣呢!」

「又猜錯了啊?」雲天河撓了撓頭,鬱悶道,「按爹的說法,應該沒錯啊。除非你不像女孩子。」

「說你不懂就是不懂!」想發火的少女,轉念一想,卻自己笑了,「唉,我跟一個山頂野人生什麼氣呢?」

「你說餓了嗎?……嘻,你看!」如同變戲法一般,韓菱紗兩手一攤,赫然便是油紙包的三隻粽子。

「粽子?!哪兒來的?」雲天河驚道。

「哼哼,嚇一跳吧?」韓菱紗得意道,「姑娘我順手牽羊——不不不,是神機妙算,早就準備好了。」

「是在那個粽子攤拿的嗎?」雲天河好像有些明白怎麼回事了。

「對啊!那個攤主好討厭,明明說了要給錢,他還糾纏不休,擺明欺負人!」

「可是,你拿了粽子,我沒見你給他『錢』。」雲天河好奇問道。

「都說順手拿的了,還給什麼錢?」韓菱紗不耐煩道。她看了看少年迷茫的樣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對了,先說好,你可不能學我!這次是那些村民錯在先,他們不仁,我們也就不義!」

「哦……蠻公平的嘛,先不仁後不義,我知道了。」雲天河一副深刻領悟了的樣子。不過他瞅瞅粽子,卻皺起了眉頭:「菱紗,這個粽子不好吃,裡面還好,外面的殼嚼不爛。」

「你……原來……」直到這時,韓菱紗才恍然大悟,不由哈哈笑道,「怎麼會有人連粽葉也吃下去!哈哈哈,來來來,看本姑娘大發善心,幫你把粽葉剝了,你再嘗嘗!」

韓菱紗沒有一次剝粽子時像這回一樣饒有趣味;她將油紙鋪在地上,剝完一隻,便放在上面,繼續剝其他的。雲天河則在旁邊拿起剝好的粽子吃:「唔……真香!」這回雲天河真正吃了粽子肉,便發自內心地贊道:「好香!不錯不錯,和烤的肉不太一樣。是我錯怪那位攤主了啊。」

「嘻!飢時百味香,有三隻粽子也是好的——啊?」韓菱紗一不留神,低頭一看,卻見地上油紙上剛剝完的三隻粽子,竟是蹤跡全無。「你、你又全部吃完了?!」

「是、是嗎?」雲天河這時也很不好意思,裝傻充愣,「剛才倒沒注意……實在很好吃,我一不小心就……呵呵呵!」

「傻笑什麼?!想矇混過去?」韓菱紗氣惱道,「我可是一口還沒吃、肚子咕咕叫呢!」

「沒、沒矇混啊……」看著氣呼呼的少女,雲天河也自覺犯了錯。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叫道:「有了!菱紗別生氣了,我讓好吃的自己送上門來!」

「你?」韓菱紗完全不信,「就你那木魚腦袋,除了氣我,還能想出什麼妙計?」

「看我的!」對少女的態度,雲天河毫不介意。他轉過身,朝來路上的那片密林走去;在少女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他走了十幾步,便停下來,兩手圈在嘴邊,突然發出一陣極難聽的豬叫聲:「亢亢——哦嚯嚯!」

「真是胡鬧!」韓菱紗被少年學豬叫的難聽程度激怒了。她也跑過去,走近天河背後,揮拳打了天河一下!

「哎喲,痛!」挨了一拳,雲天河只得終止了豬叫。

「三更半夜的,殺豬啊!」韓菱紗沒好氣道。

「不是不是,」雲天河趕忙搖手辯解,「剛才我學的是母山豬叫。公山豬聽到這個聲音,就會被引過來!我這招春天特別管用,但就不知道夏天靈不靈了。」

「什麼?」韓菱紗猛地瞪大眼睛,「母……公……引過來……春天……」少女忽然羞紅了臉,跺腳道:「你!好粗俗!」

「慢——」

「怎麼?還不許我說你了?」俏麗的少女更生氣了。

「不是!」雲天河搖了搖手,側耳聆聽道,「菱紗你聽,有動靜了!」

韓菱紗聞言,不再鬧了,趕緊也和少年一樣也靜下來側耳傾聽——這一聽,還真被他們聽到,就在不遠處的樹林邊緣深草叢中,正傳來一陣沙沙沙的聲響。

「不、不是吧……」少女目瞪口呆,「這也行?」

雲天河卻是一臉得意,手舞足蹈道:「來了來了,烤山豬!哈哈!」

雲天河看著韓菱紗,得意洋洋,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不對勁:那少女開始只是吃驚,但此時臉上,卻是充滿了恐懼。多年山野生涯養就的驚人感知力,讓他立即反應過來。他渾身的肌肉在一瞬間緊繃,猛地就轉過身來!

「嗥——」伴隨著一聲顫慄入骨的可怕號叫,那邊深草叢中,猛然竄出兩隻妖怪來!

「風邪獸!」韓菱紗一聲驚呼。

「風邪獸?」雲天河死死盯著那兩隻妖怪,沉著觀察。這少年,饒是曾與猛虎惡豹搏殺,這時借著星月之光看清風邪獸的模樣,也禁不住驚惶無比!

原來那兩隻妖怪,外形高大詭異,呈半虎半人之形。它們虎頭虎腦、虎爪虎皮,卻四肢長大,跟人一樣直立行走,腰間還纏著爛草席,勉強充作短裙。風邪獸的皮色青白相間,比之一般猛虎之形不同的是,它的耳朵較長,如同兔耳,肩胛背後更是雙生兩翼,如不是覆毛如針、相對較短,實在讓人疑心它們能飛起來。就在雲天河和韓菱紗觀察風邪獸時,這兩隻風邪獸也在目光兇狠地打量這兩人。

這時候,韓菱紗聽出雲天河對風邪獸一無所知,便叫道:「小野人,是風邪獸,能使用低階風系靈術的妖怪!」

「妖怪?!啊呀!」雲天河聞言驚道,「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不是山豬,春天夏天真的不一樣啊!」

「早說你笨了!」韓菱紗氣不打一處來,「再這樣下去,遲早被你害死!」

「為啥被我害死?」雲天河一指對面,「我們明明要被妖怪害死。」

「可惡!」韓菱紗嘴角一陣牽動,「從山上一路下來,我受了多少氣,你可不可以別再氣我了呀?!」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雲天河剛說到這兒,對面那兩隻風邪獸,已經結束了觀察,猛地撲了過來!

「哈,不怕你!」雲天河擺出和尋常猛獸搏鬥的姿勢。誰知道,那風邪獸撲來之時,圓睜的虎睛中閃過一絲狡詐。

「快躲開!」雲天河耳中響起少女一聲驚呼;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被她一把扯開。

「咻!」往旁邊踉蹌幾步的少年,耳中只聽得一個既沉悶又犀利的聲音。他一時不明白,有什麼聲音能讓他產生這種幾近矛盾的感覺。當他穩住身形,急回身一看,卻見剛才立身處的草木,已當中截斷。

見得如此,雲天河暗吸一口冷氣!要知道,多年獵捕經驗,已鍛鍊出他驚人的目力;縱使星月朦朧,他也看清,這些草木的斷口極為光滑平整,就跟被一口鋒利刀劍奮力斬斷一般。可是他也知道,這些暮春初夏的草木飽含汁液,極為柔韌,就算上好的鋼刀,也難以形成這樣特徵的斷口。

「到底怎麼回事?」雲天河心中又驚又怒。

「邪風術!」韓菱紗一聲喝叫,解答了少年的疑問。她大叫道:「快躲!小心它們爪子揚起的惡風!這是風邪獸特有的妖術,中之不死也麻痹啊!」

一邊提醒,少女一邊不停地跳躍閃避,顯然想不讓那些風邪獸施展邪風術瞄準。雲天河雖然不諳世情,但於這類搏擊戰鬥之時,卻似有天賦。他從韓菱紗的言行中,立即也總結出竅門,開始極力甩開修長強勁的雙腿,在巢湖畔的荒野中奔跑起來。雖然兩人各自奔跑躲避,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兩人都相距不遠。因此,當這兩頭風邪獸判明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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