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小城故事 第一百九十八章 做一個真正自由的人

楚中天越想越覺得疑惑和驚訝。

從後場殺奔前場的後腰球員有傑拉德和巴拉克這樣的,但是他們也算不得自由人。如果只是要讓自己做一個傑拉德或者巴拉克那樣的球員,似乎不用這麼費工夫。

他抬起頭來,疑惑地看向蘭尼克。

蘭尼克知道他在疑惑什麼。

「我仔細看過你所有在梅斯的比賽,每一場都沒落下,如果你去我家,你會發現我有整整一面牆的比賽錄像帶,全是關於你的。」

楚中天張大了嘴巴,十分吃驚,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覺得眼前這個主教練為了讓自己加盟他那隻名不見經傳的小球隊,肯定在撒謊。

「我知道你不信,楚。但是我可以說出你在任何一場比賽中的進球和助攻,隨便你問。」

楚中天真想問的,可是他一沉思,想要從記憶中挖掘幾場代表作,卻發現自己都不記得那麼多細節了……

他聳聳肩:「連我自己都記不住那麼多比賽,蘭尼克先生。」

蘭尼克笑著推了推從鼻樑上滑下來的眼鏡:「我注意到你在梅斯的位置十分靈活,雖然從首發名單上來看是一個後腰,可實際上你在比賽中的跑位很飄忽,沒有一個固定的限制。因為你體能好,大局觀強,同時還有出眾的傳球技術,有向前插的決心,所以讓.費爾南德斯給了你很大的自由度。」

這沒什麼,任何人只要看過幾篇媒體對自己的評論,都能夠說的頭頭是道的。楚中天依然不相信。

「我研究過你的比賽錄像,發現你不是少數比賽有這樣的表現,你幾乎場場如此,十分穩定。我從中得到了靈感。我想起了貝肯鮑爾和薩默爾,當然,我主要想到的是薩默爾,因為他距離我更近。」蘭尼克繼續解釋道。

楚中天心裡一驚,這位德國教練果然提到了這兩位唯一的「自由人」。

「很顯然你在足球比賽中有很高很高的自由度,這種自由度不是僅僅體現在你的跑動範圍上,還體現在你有獨立決定戰術策略的『自由度』上。」

聽到這裡,楚中天突然想起來他曾經在比賽中問過讓.費爾南德斯一句話:「接下來該怎麼辦,先生?」當時費爾南德斯回答道:「你是球隊的大腦,你自己決定,楚。」

這不就是讓他獨立決定戰術策略嗎?

他現在開始有些相信眼前的德國人是真的在家中有整整一面牆自己的比賽錄像了。

「楚,你知道馬蒂亞斯.薩默爾嗎?」

楚中天點點頭:「我知道,他是貝肯鮑爾之後的又一個自由人。」

蘭尼克很滿意楚中天對德國足球的了解。其實他不知道楚中天對德國足球的基本上了解僅限於這種水平線了。因為薩默爾和貝肯鮑爾實在是太出名了。

「可你知道嗎,實際上之前薩默爾之前可不是什麼自由人,他打過進攻組織者,也打過清道夫。但是又一場比賽改變了他和德國足球的命運。」蘭尼克彷彿陷入了對過去那段歲月的回憶,那是德國足球最後的輝煌了。「在1994年世界盃上,我們輸給了保加利亞,而也是在那一年改打自由人的馬特烏斯表現很糟糕,令人失望,所以全德國足壇產生了一場持續按時間不短的大討論,討論的結尾總有一個人被拿出來做假設:馬蒂亞斯.薩默爾。假設他在美國世界盃上出任『自由人』的話,結果會怎麼樣?原因是他的球技、他的思維能力、甚至他的那份『世界盃、歐洲杯賽如果沒有了德國隊,就等於魚沒有了水。同樣,德國隊沒有了我,也就所作為』的傲慢都像極了曾經的貝肯鮑爾。」

楚中天安靜地聽這位德國學院派的主教練講述過去的趣聞軼事。

「這個討論進行到後面,大家給出的答案都無一例外的傾向於薩默爾,尤其作為鋒線搭檔的沃勒爾(Rudi_voller)和克林斯曼(Jürgen_Klinsmann)都覺得『那樣情況會更好』。踢前腰的穆勒也說:『我們會又一次奪取世界盃』。於是,在1994-95賽季的聯盟杯八分之一決賽中,多特蒙德客場挑戰拉科魯尼亞的比賽前夜,已經在多特蒙德改打『清道夫』的薩默爾敲響了主教練希斯菲爾德的房門,他向主教練大膽陳述了自己的觀點:『在比賽中,臨場情況經常要求隊員獨立行動,臨機應變,要動腦子。比如拉科魯尼亞隊,他們有由多納托、阿爾達諾和弗蘭所組成的既有技術又有配合的中場,如果我按習慣踢法留在後面嚴格完成拖後中衛的工作,我們的進攻將很難抵達前場。因此我希望能夠更多參與進攻,力爭在中場創造人數上的優勢』。」

說到這裡,蘭尼克攤開手,看向楚中天。「薩默爾自己意識到了作為一個球員,必須要有更高的自由度,這其實就是自由人的想法了。但如果主教練不同意,也不行。幸運的是希斯菲爾德同意了,因為他對薩默爾的能力從不懷疑,他自己就曾經說過:『自從球隊里有了薩默爾之後,球隊逐漸將不知所措這一詞給遺忘了』。」

這是相當高的評價了,楚中天也開始跟著遐想,那個時候的薩默爾是多麼的風光啊……

「後來他就出名了,也徹底成了一個自由人。我記得很多人對薩默爾的各種評價,然後我拿來和你做了一個比較。你猜我發現了什麼,楚?」

楚中天聳聳肩,他怎麼能夠猜的出來呢?

「我發現你們在某些地方有驚人的一致。」

楚中天的嘴巴又合不攏了。

「德國的中場組織者穆勒曾經如此形容薩默爾的這種『臨機應變的獨立行動』——『當我看到薩默爾突然從我身旁跑過去的時候,我感到有點不知所措。可一瞬間他竟然出現在了最應該有人出現的地方。他現在的位置可以更好地觀察全場,一切都在他眼前,在混戰中他能很快做出正確的決定。他要我向前,我就向前。我相信他,他幾乎從不出錯』。」

複述完穆勒的答覆,蘭尼克開始分析薩默爾和楚中天之間的相同之處:「你不覺得你和穆勒所描述的很像嗎?你在球隊中指揮隊友的時候,你要他們向前,他們就向前,他們都相信你,因為你從來沒讓他們失望過。」

楚中天仔細一想,還真就是這樣。這麼說的話,自己在梅斯確實有那麼點「自由人」的味道。

「但這還不夠。」蘭尼克突然話鋒一轉。「現在的你還成不了一個真正的自由人。你還有很多缺點需要改正需要提高。你需要提升你的得分慾望和射門能力,你需要明確你自己的想法,你需要更加主動帶領球隊,你需要確立一種領導者的心理……不過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從你身上看到了希望——一種可以成為傳奇的潛質。」

「我希望你能夠加盟霍芬海姆。沒錯,我們現在給不了你歐戰資格,但是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擁有它的。我不僅僅希望你來擔任中場核心,我希望你能夠在霍芬海姆做一個真正自由的人。」蘭尼克身體前傾,看著楚中天說。

他所說的每一個單詞都在楚中天的內心深處迴響。他現在聽到的這一切都太震撼了——自由人戰術都消失十年了,現在卻有一個人對他說要讓他做自由人。他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太瘋狂了。

「我……我之前了解了一下您的過去,蘭尼克先生。您是一個平行四後衛的推崇者,這和自由人戰術完全背道而馳啊……」猶豫了一下,楚中天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蘭尼克沒有對楚中天這樣的問題表示不滿,相反他很高興。因為這說明楚中天是一個始終都在思考的球員,這樣的球員才有資格成為自由人,因為他擁有獨立的思想,而不是主教練在球場上的提線木偶。

「是的,我不喜歡清道夫戰術。但是現在的足壇也不需要清道夫了,你這個自由人也不是完全復古的自由人,而是結合現代足球戰術的新自由人。比如,我就不打算把你安排在中後衛的位置上,你依然在後腰位置上,這並不會讓你的大局觀受到什麼影響,相反,還能夠更接近進攻區域,這有利於你更快參與進攻。現在的比賽節奏也比十幾年前更快了,更接近對方的禁區,也就意味著我們會有更多的進球機會。」

蘭尼克還是為楚中天講述他心目中的「新自由人戰術」是什麼樣子的。從表面來看,他和那些在攻守兼備的中場球員們沒什麼區別,進攻的時候壓上去,防守的時候撤回來。

但是最大的不同是從外表無法輕易看出來的,那就是蘭尼克允諾給楚中天在戰術上的獨立權。

楚中天聽了之後很是吃驚:「你不怕我亂來嗎?比如當我助攻上去,傳出去的球卻被對方斷下來打快速反擊,我作為中場唯一一個在中路的球員不在位置上,後衛線前可就全空了……」

蘭尼克道:「我相信你的戰術意識能夠使你對各種情況作出必要的、正確的分析。你應該是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冒險,什麼時候應該保守的。什麼時候可以瘋狂,什麼時候則要循規蹈矩。我相信你自己肯定很清楚,不需要我在場下對你大吼大叫,楚。」

楚中天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他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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