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有」人生還

桐州夜市、旅遊、住宿等相關行業,因「逃獄事件」而變得一片蕭條。

現在,「洪勝」的名字,已替代了神話里臭名昭著的妖魔鬼怪,成為母親嚇唬孩子的新工具。比方她們會說:「再不吃飯,洪勝就要把你抓了去!」

再頑劣的小孩,此時也會乖乖就範。

大人亦然。

少數以「叛逆」作為時髦的少年,即使把上述的威懾當耳旁風,但也免不了心有餘悸。

晚上9點,或許更早,「萬巷空無一人」的局面就已註定。

「洪勝案」的「正面」影響,倒是使這段時間的中小刑事案件銳減。妓女,小偷,以及飛揚跋扈的黑社會,銷聲匿跡;撬門溜鎖、仙人跳、群架鬥毆等原先影響桐州市安全形象的犯罪形式,隨著洪勝的「一夜成名」而黯然失色。大家——無論黑白兩道,不約而同地選擇「躲起來」。

「盡量少出門」成了人民這段時間的生活習慣。畢竟靠運氣,以遇上變態殺手為代價,在外遊盪,實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青年旅館」離三林小區約莫五公里,步行20分鐘,如果走得快的話,15分鐘也可到達,半天前,肖海清拿著何某某的身份證登記入住。不消說,身份證是假的,是洪勝越獄計畫中早就準備好的。

此旅館檔次偏下,適合外地公司的基層人員出差暫住。它一共有三層樓,整個建築呈長方形,低調,毫不起眼,所以同樣也適合各式「躲風人士」。

雖說獨門獨戶,但開門進去,依然一股「很多人住過」的味道。牆壁上黑色的霉斑隨處可見,床單永遠洋溢著雨天時的那種潮濕,黃漬遍布在洗手間的各個角落,淋浴有熱水,但時不時需要打電話去服務台吼兩聲,才能保證暢通。

此時,肖海清、張靜在房裡焦急地等待著。電視里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播報洪勝、張靜的頭像,以及我公安人員對捕獲罪犯的決心,還有希望群眾提供線索的懸賞令。

約莫兩小時前,她倆同洪勝一起尾隨何妮,潛入了三林小區。在摸清形勢之後,洪勝「命令」肖海清找來了那個慣偷,入室引出了小區內的警力,而讓他伺機爬上了天台。

為了保證「行動」的安全,盡量減少破綻,他還要求肖海清和張靜暫時躲進這個旅館,靜候「佳音」。如果自己不幸被捕,那麼兩小時之後,張靜應選擇自行離開。

「要是我回不來,就自己逃命去吧!」分開前,洪勝對張靜如是說,然後悄悄地塞給她一把匕首,「記住了,一定要殺掉肖海清,你才能更安全地逃出警察的包圍圈!」

「你一定會回來的,是嗎?」張靜眼露驚恐,「你不能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世上,況且……況且我一個弱女子怎麼殺得了她?」張靜用嘴努了努幾米開外背過身去的肖海清。

「記住,一定要殺掉她。如果我回不來,什麼也別干,逃命去吧,」洪勝重複了一遍,「還有——」他看了眼肖海清,「她兒子還在我們手上,不敢輕舉妄動,找到機會殺了她!」洪勝語氣堅定,然後慢慢地溫柔了下來,「如果一切順利,我們很快就能遠走高飛了。」

此時,離兩小時的約定時間,還剩下5分鐘!

張靜摸了摸別在腰間的匕首,還在!

「叮咚!」清脆的門鈴聲,嚇了張靜一跳。

屋內的兩人對望了一眼。

「還是開吧,」肖海清率先打破了沉默,「不開可能更麻煩,或許是洪勝。」

「洪勝!」這倒提醒了張靜。

「錯誤」也就是在這一刻犯下的!

急切盼望著洪勝抵達的張靜,居然忘記了自己的臉,比《新聞聯播》的播報員還要頻繁地出現在電視上,居然選擇自己打開了房門。

門外不是洪勝,而是一個中年婦女,五六十歲,穿著灰色的清潔工服裝。

「不是說打掃衛生嘛!」婦女被張靜緊張、意外以及過於驚覺而堆起的複雜表情嚇了一跳。

電視里不合時宜地又播放起了新聞:凡向警方提供有價值線索的市民,最高可獲十萬元人民幣的獎勵!

「走錯了!」張靜可以稱得上是粗魯地關上了房門。

她倚著門,喘著氣。

難道被發現了?

電視里的官兵抓賊的畫面,可都是要一個居委會或者收電費之類的大媽來做「引子」的,當然也包括旅店裡的服務員!

她是真的走錯,還是「探子」?

「我要是你,就會選擇馬上離開!」肖海清冷冷地說,「你剛剛犯了個致命的錯誤——不冷靜!我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那個大媽沒有任何好奇心,或者不會把你剛才『過分的失態』四處去說;更甚者,也許她已經認出了你!」

張靜貼著門,聽聽門外的動靜,一片寂靜。

她又抬手看了看錶,兩個小時的約定時間已經到了。

難道洪勝被捕了,還是出了意外?她不知道!

「你必須馬上做決定!」肖海清再一次提醒她。張靜沒有說話,腦子裡在盤算著洪勝的忠告。

洪勝說得沒錯,現在不是女人間妒忌的時候,必須承認,自己的確不是肖海清的對手。張靜可不認為肖海清對眼前的形勢沒有自己的看法,在自己一籌莫展的現在,或許她早有了主張。

「你必須馬上做決定!而且,一旦洪勝遇到意外了,你得知道接下去應該做什麼!」很明顯,肖海清已經開始了她的「進攻」。

「你需要我的幫助嗎?」肖海清繼續著自己的提問。

張靜當然需要,這個時候她就像在異鄉馬路上遭了委屈的小媳婦,就算是個陌生的路人願意聽她的傾訴,她都會把他當做救命稻草。

可張靜還是不敢說話,她怕一旦開口就落入了肖海清「心理學」的圈套里。

這一招確實讓肖海清束手無策!

「我們收拾收拾馬上走!」過了幾秒鐘,張靜說了句「中性」的話,來表示自己的決定,她再次摸了摸腰間的匕首。

殺掉一個和自己「勢均力敵」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況且,所能使用的兇器,只不過是一把最原始的匕首!

張靜的手在顫抖,心更在顫抖!

「肖,你看看房間里還有什麼我們需要帶走的東西。別耍花樣,否則你永遠都找不到你兒子!」

這句話依然是有效的!

肖海清不敢冒險,她收起了「攻勢」。——目前還吃不準張靜的路子,她也不能冒險。

好在張靜比洪勝要好對付得多。

再觀察觀察,肖海清想,要有絕對的把握,救齣兒子!

她靠著窗檯,那裡有幾瓶礦泉水,肖海清找來一個包,往裡裝水。

這卻給了張靜機會,她突然意識到,難道殺死肖海清的機會來了嗎?

來得如此之快?!

此時,肖海清正背對著自己!

張靜抽出匕首,別緊張,她對自己說。她也在猶豫中,真的要殺人嗎?

沒有時間給她多考慮,張靜咬牙下定了決心,洪勝說得沒錯,只有殺死肖海清,才有可能逃出警察的包圍圈!

她的步子猛然快了起來,愈發的近了,就在即將插入的那一刻,肖海清突然側身,再順勢一個轉身,抄起桌子上的花瓶向張靜頭上用力揮去——

「砰——」的一聲,花瓶碎了,張靜一陣暈眩,鮮血從她的腦門流了下來,她驚恐地看著肖海清。

肖海清奪過了匕首,一切乾脆,迅猛。

當下,她的身手甚至不亞於職業刑警。並非她受過這樣的訓練,很簡單,窗戶的倒影暴露了張靜的行為,除了求生之外,兒子的生死未卜,使她更不能輕而易舉地「放棄」。

她制伏了張靜,讓張靜感受到了一個「母親」的力量。這個場面,在肖海清的預想中,來得太早。

很明顯,張靜已動殺機,又使她不得不用最不想用的武力來解決問題。

張靜被按在了床上,脖子上架著刀,「我兒子在哪兒?」肖海清一改先前的冷靜,歇斯底里地喊著,「快說,否則我會殺了你!」

她比警察的壓力更大,除了更希望罪犯落網之外,還要有絕對的把握營救出自己的孩子。

如果說此前她一直下不了決心,伺機而動,而妥協於洪勝和張靜的威迫,那麼此刻,一旦洪勝被當場擊斃,她必須從張靜嘴裡逼問齣兒子的下落!

誰都不會經歷肖海清此時的矛盾心理,她既希望此刻警察從天而降,又希望警察還沒有發現她們的行蹤。

「或許,實在不行,我可以用放走她作為條件,來換取兒子的下落!」肖海清想著,匕首已滲入了張靜的肌膚,鮮血染了出來。

「再給你一次機會,不說,我就真的殺了你!」肖海清繼續威脅著張靜。

「叮咚——」門鈴再一次不合時宜地響起,改變了劇情。

難道警察來得這麼快?!

肖海清還來不及在「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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