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孰曾予地老天荒 第二節

紫凰怒然而起,憤憤道:「胡說!我何曾是那種只慕美色的女子!夙和的好,豈是你圈外之神能懂的!夙和雖不是個好情人,但身為男子頂天立地,無愧天地眾生。人格中的魅力,你又豈能懂得!」

紫凰不知想到了什麼,怔愣了片刻,怒聲道「好一個戰神彭沖!原來當時我在他手中吃虧,你便在左右!方才我還說你光明磊落,不想你卻如此卑鄙無恥!身負守護之責,卻不肯伸手相救,眼睜睜地看我受了那些苦楚。今日卻拿來當由頭說我,你便不怕帝霄知道了當日情形嗎?」

彭沖難得有些心虛,小聲道:「不過幾句話,便詐出了你的真心,方才還口口聲聲說只想嫁我家尊主,現在又說起來別家的好來!」

紫凰怒:「什麼真心!這是公道,便是我不再愛他,也不許你百般詆毀他和我!」

彭沖渾不在意地撇了紫凰一眼,冷笑,「我何曾有詆毀你!貪戀美色便就是你的秉性。那日若你栽在生性醜陋的別家,依你的性格,捲土重來還不將他抽筋拔骨?」

紫凰挑了挑眉頭:「是以,你這是來挑釁的嗎?」

彭沖逐字逐句地說道:「你將成為我天羽界的凰後,我犯不著如此挑釁你!我不過是提醒你,你與那道人最是如膠似漆時,卻依然會因拜壽進不得東天的大門,久久徘徊,心生失落,不肯離去。那時,你只為了想見我家尊主一面。你知道自己喜歡道人時,看見我家尊主,不還是一直想親近,被他迷惑。你在小仙山,與道人相依相伴那些年,心底何不是曾心念我家尊主?」

彭沖深深看了紫凰一眼:「故,你心中自始至終喜歡的愛的只有我家尊主一個。即便將來那道人如何厲害,如何尊貴,都不是你心底喜歡的男子!我來說這些,是省得將來某一日,你被繁華與熱鬧遮了眼,懵了心,再次搖擺不定!」

紫凰大怒:「平日里只以為戰神耿直坦蕩,不拘言辭。不曾想戰神卻還有指鹿為馬的本事,我與帝霄相交數百年,可謂朝夕相伴,情深意重得很。便是迷戀夙和時,我惦記他,有何不妥?!更何況,我變心不變心,心中有誰,和你有何關係!你為何緊追不放,一直抹黑於我!」

彭沖道:「若非被我說中了心事,你又何須像被踩著尾巴一樣,惱羞成怒。」

紫凰咬牙道:「難道我還要安坐在這裡,等你冤枉不成?什麼天界第一戰神,端是卑鄙無恥得很!這般的處心積慮,指鹿為馬,不知又在憋什麼壞!以為我會上當不成!」

彭沖冷哼:「你以為你多坦蕩無辜?自小就是貪慕虛榮,好美色的秉性!現在裝那麼清高作甚?往日里尊主總是絞盡腦汁裝扮自己,又是為何?你當真以為尊主不知你極喜歡他的模樣嗎?你需知道,我家尊主非你不可,已是天大的福氣,莫要得隴望蜀,肖想更高的一層的位子!」

紫凰站起身來,怒聲道:「什麼肖想更高的一層!你這番話說得極莫名其妙!你便如此篤定我會對帝霄忘情不成!你口口聲聲的那些證據,不過只是證明你對我的不信任,證明你自己的心虛!當真是可笑至極!」

紫凰憤慨不已,心中憋屈至極。可事實卻是自己幼年素行不良,帝霄見自己多番情不自禁,又極喜歡在在自己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長大後,帝霄更是若有似無的施展鳳族的魅惑之力,自己是不可控制的咬了一口又一口,這些事實都否認不得。但彭沖如此污衊自己當初對夙和的一腔愛意便也罷了!可又自以為是的揣測,自己的喜新厭舊,貪慕虛榮,不能長久,端是可惡至極。

紫凰正欲開口,手腕上紫金鈴輕響了一下。紫凰一驚,摸了摸手上的紫金鈴,側目看向彭沖,沉聲道:「你若不放心我,你家尊主,你自帶走。我現在有些急事,待我辦完事後,親上東天,和他好好地說清楚!」

彭沖道:「熙元府君這是無理可辯,臨陣脫逃嗎?你若現在便生了離棄之心。信不信,你前腳走,我便不顧尊主神魂沉睡,將他弄醒,追你上去?」

紫凰無比煩躁,卻又不得不開口道:「你休得亂來!帝霄虛弱至此,神魂皆是疲憊至極。這萬年檀木極為霸道,他若強行醒來,定會加重傷勢。你先讓他在此睡上一覺,我當真有急事,若無阻礙,一會便能回來。」

彭沖皺眉:「你歷來素行不良,讓我如何信你!」

紫凰急聲道:「你休得一直咄咄逼我。帝霄性格執拗得很,莫說我此時心中有他,便是我心中無他,他也會緊抓我不放。我們之間的事,你並不明了,也莫要替他心急,胡亂猜測。我真應了他,必然是打算長長久久。我亦然是死過一次了,塵世繁華再也不會入眼了。雖然不知你在擔憂什麼。我只能告訴你,不管多高一層,在我心中都不及帝霄的好,我會珍惜他的。」

彭沖看向紫凰,想了許久,輕點頭道:「我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畢竟還有許多你不知道的事。你此去自己小心些,羽界十二衛還在樹族未回。我又無暇分身……不知為何,此番的事,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若樹族毫無憑藉也太過膽大妄為了些。」

紫凰將被子給帝霄掖好,捋了捋他鬢角的碎發,輕聲道:「若他醒了,便給他再上一次葯。我先去將醉生帶回來,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

彭沖道:「尊主這裡,你無需太擔憂了。那棵柳樹說不定還有轉機,你碎了妖丹,尚且無事。她若有機緣說不得,也能活下來。我觀妖王神態,眼底並無擔憂你之色。若你真有事,他恨我家還來不及,莫說尊主只在熙元府邸負荊跪了一個月,便是跪上一輩子,妖王與金仙也萬不會應允你們的婚事。此事必有蹊蹺,說不得是你因禍得福,得了大機緣,卻被妖王怕有心者窺探,而隱瞞了下來……」

紫凰聞言,不禁回眸看向帝霄,輕聲道:「你說帝霄在我家跪了一個月?」

彭沖露出一抹苦笑:「可不是負荊請罪,日夜跪在院中月余。妖王一直不鬆口,陛下惱恨至極,提起百鍊鞭生生將尊主狠抽了一頓。這才讓金仙鬆了口,允了你們的親事……天地三界也唯有尊主,可為一個女子不顧尊嚴與臉面,痴纏籌謀,步步退讓……當時只將金仙心疼到落了淚。」

紫凰凝望著帝霄的睡臉,手掌划過他的額頭,輕輕地笑了笑,笑著笑著卻紅了眼眶。她的指腹戀戀不捨地撫過他的臉頰,許久,方才收回了眼眸:「你先幫我守著他,萬事待我回來再說。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記下了,若要答覆,待我回來,定然會給帝霄一個交代。」

彭沖微怔了怔,點了點頭:「還請少君儘快回來。」

「戰神大可放心。」紫凰又回眸看了帝霄一眼,這才轉身出了寢房。

紫凰離去,屋內一切,彷彿瞬時失去了溫度。

彭沖望著紫凰離去的方向,一雙鷹眸越顯複雜隱晦。不知過了多久,彭沖緩緩走向帝霄,一眼過去,大驚失色。只見帝霄烏黑的長髮隱隱可見紫色,眉宇間說不出的痛苦之色,卻是醒不來的模樣。

彭衝心中震撼無比,驀然回神,抬手打出一道道光圈,送至帝霄身上,壓抑住他身上的突然爆發的魔性。一波波的神力,不知傳輸了多久,彭沖額頭已溢滿了汗珠,帝霄方才平靜下來。只是那一頭烏黑如瀑的長髮,卻已是黑中帶紫,可見離成魔也只差一步而已。

帝霄幾乎耗盡所有神力,才極為勉強地睜開了眼眸,咬牙道:「你為何要對她說這些!可是有什麼我不知道事!你們到底都瞞了我些什麼!」

彭沖不想睡夢中的帝霄,居然能聽到外面的話,心中又驚又懼:「尊主萬不可再抵抗這萬年的鎮魂檀香!若想知道什麼,待你醒來,彭沖定會細細告訴你。」

帝霄因痛苦,不禁悶哼一聲:「……你深知她對我有多重要,你若不說,我如何能安心!」

彭沖鷹眸微微有所動容,沉思了片刻:「實然並無大事,只是……只是得妖王令,帝釋天許是要提前歸位了……」

帝霄緊蹙眉頭,低聲喝道:「帝釋天回歸與紫凰有何關係!」

彭沖看了帝霄一眼,慢慢垂下了眼眸:「夙和道人的真身,便是帝釋天……不過,尊主大可不必擔心,方才我觀少君的神情,似是早已對夙和忘情,斷不會因他是天界之主,有所改變的。」

帝霄聞言,慢慢鬆開了眉頭,側目沉思了片刻,緩緩地閉上了眼眸:「紫凰自小便不是朝秦暮楚的性格。既說忘情,定不會欺騙本尊和你。這事卻是你多慮,害我不知出了何事,隨你般心驚膽戰……倒不曾想,能聽到紫凰的心聲,你做得很好……」

彭沖低聲道:「尊主說得極是。我對少君不如尊主了解得深,有些未雨綢繆了。尊主萬莫為此傷神了,也省得少君回來又要擔憂你的身體。你如此強迫自己從睡夢醒來的事,萬萬不可再做了,否則少君回來,定然不會輕饒了彭沖。」

「彭沖,那帝釋天輾轉人世五千多年,力求感悟塵緣,怎成想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帝霄說著說著,便低低地笑出聲來,許久許久,喟嘆一聲,「紫凰是這世間最美最好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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