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道是無晴卻有晴 第四節

帝霄攥住披風,伸手將紫凰拽回懷中,故作兇狠地啃了一口,怒道:「我已將東天寶庫都搬去了你家,你父王與母親已應了我們的婚事。此時,你爹娘同我父皇母后,正在籌備我們的婚事。你這小妖居然還想拿著我的財帛納後,真真是可惡至極!」

紫凰撇了臉,忍著笑,冷聲道:「我父王應了你,便讓我父王嫁你,我可不曾應你什麼。百年來,你身邊的鶯鶯燕燕來去無數,一雙玉臂千神枕,半點朱唇萬客嘗。如此不知檢點,還肖想我妖后之位,當真是痴神說夢。」

帝霄頓時漲紅了臉,咬了咬牙:「你!你這個混蛋!……那麼多年,除了你,誰能讓我心無旁騖的坦誠相見……你!你這小妖,當真可惡至極!明明當初是自己心有所戀,一心不要我。如今卻要反過來倒打一耙,你……你好生可恨!」

紫凰渾不在意地捋了捋長發,回眸笑道:「早說了,我混蛋不是一天兩天了,此事我從不否認,你也不用一遍遍的重複。我心戀旁人又如何,最少那人從裡到外,乾淨無垢,純凈如新。我紫凰的一切,只我碰得,別人並未碰過!不像殿下,這手這嘴,不知碰了多少神女。百年來,多少次醉生夢死百花叢中。帝霄殿下的不拘小節桀驁不羈,便是我身在人間也略有耳聞,何曾冤枉了你?」

帝霄氣怒交加,一張俊臉憋成青紫色:「那臭道士早是別人的夫君了,你居然還敢惦記!你這個混蛋!你!那日……那日若不是你迫我。我何至於如此……我同你尚且如此,更何況旁人。平日里你不在的時候,伺候小仙尚不能近我身。那些神女不過、不過都是走走過場罷了。我們已是如此,你卻還這般地容不得我!你這無情無義的蛇妖!你簡直是、你簡直無理取鬧,可恨之極!」

紫凰眯眼凝視著帝霄的俊朗,溫柔至極地說道:「尊主此話差矣。我便是心念別人,也只有一個。殿下可是一群一群的神女。百年來,我每去東天,殿下的手都牽著不同的神女,百般寵溺,千般疼愛,這可都是我親眼所見。」紫凰捏住了帝霄的下巴,緩緩笑道,「要說半點朱唇眾神嘗,一點也不為過。殿下有甚資格,同我計較和夙和的往日?莫不是,我應了殿下婚事?還是許了殿下一世?你我,既無期許。大家便只當逢場作戲,從此,你娶凰後,我納妖后,何必多做糾纏,徒惹笑話。」

幾百年的歲月,帝霄與紫凰唇槍舌戰。帝霄便是再有理,最後總是落敗告終。昔年百戰百敗,早已學會忍讓,不會反抗。此時,帝霄明明冤屈得很,又不知該如何反駁。莫不是還要將守身如玉的話,一次次地宣揚出去不成。不說帝霄拉不下臉說,便是要說,也怕日後,被她當做由頭笑話。此時心中鬱郁地委屈著,憋悶至極。

「你何必將話說的這般誅心,我是怎樣的脾性,你會一點不知嗎?你若再用言語傷我,休怪我……休怪我……」帝霄想了半晌,卻連句狠話都不捨得放出來,一時間,那俊美無儔的臉已是溢滿了委屈與傷心。

紫凰得意地一笑,瞥了眼帝霄,極優雅地理了理脖頸的盤扣:「尊主又待如何呢?」

帝霄見她渾不在意,越發的委屈了。瞪著通紅的眼眸,惡從膽生,整個人撲了過去,牢牢將紫凰壓在身下,狠狠地吻了下去。兩人方一觸碰,帝霄滿腔怒氣與委屈,消失殆盡,又捨不得如何她。只用牙齒,輕輕地啃噬,咬吮,舌尖眷戀地纏綿著。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氣息不穩地分開了,帝霄慢慢鬆開了鉗制。

紫凰明顯感覺帝霄身體又起了變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放開我!」

帝霄恬不知恥,將紫凰朝懷中緊了緊,親了親她的眉心。她的手指一遍遍地划過她散在腦後的長髮,啞聲道:「壞丫頭,每次都欺負我,當真以為我沒有脾氣嗎?」

紫凰冷哼:「你往日那麼囂張,真當我沒脾氣嗎?」

帝霄眨了眨眼眸,親了親紫凰的唇角,柔聲道:「我錯了還不成。只要不生氣,讓我如何,我便如何。從此往後,俱聽你的,再不敢了,還不成嗎?」

紫凰哼道:「百年來,你的信用已是揮之殆盡了,我如何還能信你?」

帝霄蹭了蹭紫凰的臉頰,輕笑了笑道:「這還不簡單,我現在便將元丹給你。今日之後,若我再騙你一句,再惹你不開心,或是對你不好。你無須追究,也省得氣著自己,直接捏碎我的元丹,給自己解氣,好不好?」

紫凰愣了楞,憤然坐起身來,一把將帝霄推開,罵道:「瘋子!」

帝霄悶哼一聲,掙了掙卻沒有坐起來,索性躺著不起了。他抿唇苦笑道:「我若是說錯話了,你莫要和我計較,好不好?我們已是如此,你卻還不願從我,到底要我如何才好?」

紫凰聽到碎丹,不禁憶起了被彭沖逼迫碎丹之事。自己此時看似完好,卻也只是一個失了妖丹的妖。帝霄乃天神之身,血統顯赫,身份矜貴,又負御神之力,即將成為羽皇。此時若娶一個沒有妖丹的小妖做凰後,三界中將有多少風言風語。莫說帝霄與羽界如何,便是爹娘也會被三界詬病,定會背負上攀附權貴的罪名。

紫凰回眸看了眼,半蓋著披風躺在原地的帝霄,心中說不出的難過與後悔。直至此時,紫凰才清楚地明白,自己與帝霄似乎再也回不去兒時了,甚至彼此連互許的資格都沒有了。紫凰不自卑,知道現在自己絕對割捨不下帝霄的。這些年的誤會、怒罵、爭吵、以及那些若有似無的忍讓,帝霄的深情厚誼早已表露無疑。便是兒時懵懂也並非一無所知,只是那時心中只有夙和,雖有不忍,到底不敢給他太多祈盼與希望。

紫凰離了東天,一心想自由自在,坦坦蕩蕩地行走天地間。可帝霄的突然出現,再次打亂了所有的計畫。紫凰深知帝霄的執拗脾氣,若是應他,日後再反悔就千難萬難了。紫凰雖從不毀諾,天道卻有太多不可掌控的萬一。帝霄喜怒無常,暴戾多疑。到時自己若出萬一,以他的偏執,怎生受得。到時不知將要癲狂成何等模樣,天地又該如何遭殃。他身有前科,表裡不一,陽奉陰違的事,也做了太多了。

帝霄說爹娘應了婚事,何嘗不是被脅迫的。百年來,帝霄對待任何一家,手段只有一種,便是強權壓迫,以暴制暴。當初放出風聲要收復妖族,何不是故意的恐嚇。紫凰已不想做任何爹娘不喜的事了,幼年被趕出家門,雖覺失落,不覺傷心。可如今卻後悔得不行,已是近千歲的大妖,卻有近一半的時日與父母不得相見。便是有長長久久的壽命,又有幾個五百年可浪費。

紫凰撫著身邊的柳樹,抬眸望向枯枝敗葉。柳醉生也是元神盡毀,不知生死。紫凰心中升起無限惆悵和傷心。天地間,僅剩的友誼尚無能為力,未失去且心傷至此,若將來自己有個萬一,爹娘和帝霄不知該如何傷心才是。想至此處,紫凰不知該如何回應帝霄,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可若要斷又有太多的捨不得。百年來兜兜轉轉,自己與帝霄俱已傷痕纍纍,失去夙和讓自己猶如死了一次般,如何忍心讓帝霄再吃一次這般的苦楚?

紫凰心中萬分不舍,酸澀無奈,難過得不能自已,卻又不知道該當如何。紫凰閉了閉眼,兒時何曾能想到,兜兜轉轉幾百年,一顆心,最後竟還是落在了他的身上。可卻又不知能不能相守,當真是緣分天定,造化弄人。

紫凰深吸了一口氣,啞聲道:「你既與我父母和好了,想來也不會再為難我爹娘了。你先回東天吧,我和你的事,我要先考慮考慮,也還需爹娘同意才可以。萬一你我若無緣分的話……還望你今後,莫再胡作非,安生地找個神女娶了吧。」

帝霄見紫凰有悔意,心裡本就難受得很。聽聞此言,整個人如遭雷擊,胸口一股熱氣直衝了上來。一時間,頭暈目眩,眼冒金光,幾次掙紮起身無果:「你休要找這些莫須有的借口,你……你當真是要氣死我,才甘心嗎?!」

紫凰闔上了眼眸,啞聲道:「尊主言重了。不說我已失了妖丹,不敢輕易再許諾長久。只說我自小不喜束縛,喜獨身暢遊天地三界,也絕非凰後最佳選擇。只因夙和的事,我曾讓爹娘失望傷心過,此時再不想因自己的執念惹得娘親落淚了。更何況……你也絕非爹娘心中的佳婿,我們都不小了,早過了自私妄為的年紀了。」

帝霄抿了抿唇,沉聲道:「莫說什麼妖丹的事,那本就是我做下的混賬事!只要你心裡再不怪我,又怎會不能許諾以後。我自是知道你的喜好,萬捨不得勉強你的。你若喜歡遊玩,我日日陪你左右便是。何況你我已有了夫妻之實,說不得你早已有了我的子嗣。你爹娘歡喜還來不及,又怎會阻止你我的婚事?……你當真還願我娶別家神女?」

紫凰眉宇間溢出一抹苦澀,並未回頭,輕聲道:「我絕不願意以此脅迫爹娘。帝霄尊主往日也非迂腐之神,這般的男歡女愛,逢場作戲,對我妖族與你神族來說,本不算什麼。莫說一兩次不會有子嗣,便是有了子嗣,紫凰也絕不會留下它,讓尊主為難的。」

「混賬!你這個混賬!你對我怎能,我都能生受!可你怎能如此狠心,甚至連我們的子嗣,我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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