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生獨為君痴狂 第三節

冉羲自來是個正兒八經的性格,聽到這般的調侃大窘,辯解道:「嫂嫂莫聽他渾說,我自來也是極敬重夫君的。若是有事也會先找他商量一番,從不敢委屈他。」

雲蓮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溫聲道:「傻弟妹,你待相信他的話。別瞧著他平日里不拘言笑正兒八經的模樣。可自跟了你兄長後,沒少做些死纏爛打插科打諢的混賬事。當初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若非知道他便是誅邪本神,定會以為是那個油嘴滑舌的小妖幻化了他的人形。嘖嘖,那副假正經的小模樣,當真是人前慣做冷艷高貴,人後一肚子壞水。年輕時單憑這舌燦蓮花的一張嘴,不拘言笑故作深沉的模樣,騙了多少神女的心。也就是你傻乎乎的,他說什麼你都信,幾萬年讓他吃得死死的。」

冉羲抬眸看向雲蓮的笑臉,眼中的感激之色十分真切:「我與夫君相識數萬年,自知他是個防心極重的天神。當年我嫁予他時,是因我們要延續鳳族最後的血脈,奉命成親的。我雖與夫君在一起數萬年之久,卻真不曾見過他這般心無旁騖的快活模樣。想來往日里嫂嫂和兄長定是待他極好的,才能讓他放下一切與你們輕鬆相對。如今想來,我更是羞愧,當年對嫂嫂和兄長猜測來去。那種惡意和陰暗,當真是……當真是不識好人心,嫂嫂今日能輕易原諒我,端是讓我對平日里的所作所為,更無地自容了。」

閔然站起身來,冷撇眼堂外的帝霄,不等雲蓮回話,冷哼一聲:「娘子,萬莫要被他們夫妻的甜言蜜語哄了去。當初不知是誰信誓旦旦說,只要我們能出氣,便任打忍罵,絕不心疼。不過才讓他跪了月余,誅邪便迫不及待地親自來了。這是反悔了,心疼了!」

誅邪滿臉訝然,十分委屈地說道:「兄長可是冤死我了!我心疼這孽子作甚,他便是給兄長和嫂嫂跪上一千年也屬應該。這不爭氣又心狠手辣的孽障,便是被哥哥親手打死了。我也不會心疼的!我今日來可不是為了心疼他,還不是為了咱家凰兒。」

閔然側目,不冷不熱地回道:「別用咱,紫凰是我家的孩子,我和你還沒有什麼咱。不過,我倒要聽你說說,怎就是為了凰兒?」

誅邪忙恭敬道:「兄長有所不知,前日里我在寶庫里倒騰文定之禮。機緣巧合下,卻抓住了個大賊!」

雲蓮滿眸驚訝:「你東天鸞鳴宮防禦堅固結界重重,怎可能被宵小之輩有機可乘,莫不是出了內賊?」

誅邪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嫂嫂端是玲瓏心思,一言正中了要點。可不正是出了內賊,嫂嫂絕想不到,堂堂天界戰神,天羽界十二衛之首——彭沖,居然做出監守自盜的混賬事來!」

閔然冷笑:「編,接著編,我看你能編出個天來。彭沖及鯤鵬族對你鳳族的之忠心,三界皆知。你倒真想得出來,給他扣上這樣的黑鍋。彭沖在天界也是排得上號的大神,不成想卻跟了你們這對無恥無德的父子,背完一個黑鍋又一個,當真可憐的很。為神的顏面和尊嚴都被你們父子敗壞乾淨了,今日我便看你怎麼圓謊!」

誅邪睜大了鳳眸,滿眸的受傷:「原來誅邪在哥哥心中,竟是個無恥無德之徒。我本以為哥哥便是不喜我,也斷不會這樣想我。可哥哥竟將我想得,這般的不可信又不堪,端是讓誅邪情何以堪!哥哥也不想想,便是給誅邪天大的膽子,怎敢跑來騙哥哥……哥哥用如此誅心之念猜測於誅邪,當真讓我傷死了心,誅邪生有何望!」

閔然面無表情:「那你怎地還不去死。」

「……」

冉羲嘴拙,實在是愛莫能助,卻不好當面取笑自家陛下,慢慢背過身去,不敢再看誅邪獃滯的模樣。本不想笑卻實在忍不住,唯有努力壓抑笑聲,微聳的肩膀昭示著偷笑的辛苦。

「噗!」雲蓮卻無顧忌,被誅邪獃滯的俊臉取悅了,終是忍不住笑了起來。許久許久,方勉強止了笑聲,緊抿著唇,強忍住,「鳳皇好歹活了十幾萬年了,怎還這般地孩子氣。你同他撒嬌賣乖,不吝於對牛彈琴。這些招式帝霄自小便使得不帶使了,最後還不是換來了一個又一個的冷臉。你功力尚不及當年帝霄的萬一,雖說容貌出色,可到底又不是溫軟的女兒家,若想讓你兄長起了憐惜,當真是難如登天。」

誅邪側了側目,渾不在意,輕聲道:「我才不在乎兄長會如何想我,只要有嫂嫂真心疼我便也夠了。」

閔然皺眉:「油腔滑調!你到底說還是不說了。」

閔然皺眉:「油腔滑調!你到底說還是不說了。」

誅邪慢慢斂起了眉宇間的玩鬧,抿了抿唇道:「紫凰出走之日,帝霄將彭沖及十二衛派去她身邊。昨日午後彭沖卻偷偷地回宮,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東天寶庫,企圖偷顆蘊靈丹。不曾想我那時卻正在寶庫里,這才被我逮個現形。」

雲蓮隨即冷了臉:「蘊靈丹!莫不是凰兒又出事了!」

誅邪忙道:「嫂嫂萬莫亂想,並非是紫凰出了事。是她一個朋友受了重傷,似乎傷到了妖丹。其中內情,彭沖並不能詳盡,想來紫凰定然是有事了。否則也不會將彭沖逼得來不及找帝霄,便鋌而走險偷盜寶庫。」

雲蓮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凰兒自小便很少有朋友,能讓她指使彭沖偷東西,想來那朋友也是極重要的。你可曾將蘊靈丹給了他們?」

誅邪點頭道:「嫂嫂放心,我怎會為顆蘊靈丹為難孩子。不過,彭沖走後,我心惴惴,生怕凰兒在外有事。雖說有十二衛護著,可到底沒在自己跟前,很是不安心。何況紫凰出走時,曾和帝霄大吵了一架。兩個孩子間生了些誤會,還未來及說清楚。我真怕紫凰會胡思亂想,到時候他們的誤會只怕越發的深了。」

閔然暗暗鬆了一口氣,不動聲色地冷哼道:「你莫要擔心那些多餘的。我的女兒,我自是最了解的。她可不是個想不開的孩子,此時指不定在哪樂不思蜀正開心呢,又怎會有空想你那孽障。你既不是來給他求情的,我便不同你計較。一會讓你嫂嫂備下宴席,我同你把酒言歡。若是來求情的,就帶上你的東西和你孽障快些滾回去!」

誅邪微微蹙眉,有些焦急地說道:「哥哥怎麼會知道女兒家的心思。那日我從哥哥這回去後便去看望紫凰,不成想卻將兩個孩子堵在了床上,便是再大膽,紫凰到底是個麵皮薄的女孩子。兩個孩子因我們撞見了這事……彼此心生了嫌隙大吵了幾次。」誅邪偷瞄了一眼閔然,頓了頓,小聲道,「此時,紫凰定是等著帝霄去哄的。若一直不見帝霄尋她,不知會胡思亂想到什麼程度。這般的小女兒間的誤會,可大可小。我這不是一直等不到消息,又見紫凰為個小妖索要蘊靈丹……女妖還好,若是個男妖,到時候再讓他趁虛而入了,豈不是壞了大事,我這才迫不及待來了雀池山!」

閔然愣怔了片刻,沉聲道:「什麼叫堵在了床上?」

誅邪愣住:「哥哥還不知道嗎?」

閔然道:「我該知道什麼?」

冉羲愕然地開口道:「帝霄不曾說嗎?」

雲蓮有些奇怪地說道:「那日,霄兒負荊而來,只說自己大錯特錯,求閔然和我原諒他的所作所為,我們若是不原諒,他便長跪不起。莫不是還有別的事嗎?」

誅邪心中惱恨至極,明明是這混賬東西做得好事,氣跑了的紫凰,最後卻敢做不敢認,那般的大事連提都不提,害自己腆著臉,白白給閔然夫婦說盡好話。最後卻還要承受他夫妻的惱恨和怨氣,真真好算計的孽障。

誅邪咬牙切齒,若說帝霄不是故意地忽略此事不提。誅邪是決計不信的,自己生出來的孩子,養了近五千年,若不了解他的本性才是笑話。他擺明了就是算計了自己和冉羲,讓自己給他轉圜後,一家三口共同承擔,也省得他獨自一個接受閔然夫婦怒氣和埋怨。這混賬東西端是心機深沉,算無遺策。

誅邪想至此處,心中暗恨無限,憶起因帝霄做出那些個混賬事,才讓自己在閔然夫婦面前丟盡了臉面。身為一界之皇,每每給妖家俯首做小,祈求援助,自己一心維持數萬年的尊嚴和顏面,都讓此子給折騰了乾淨,又闖下了這般那般的彌天大禍!

誅邪霎時紅了鳳眸,勃然大怒,從地上禮盒中抽出個雪白的鞭子,疾步走出門外,抬腳將帝霄踹倒在地,執鞭便抽,怒聲罵道:「好個敢做不敢當的孽障!」

帝霄躲也不躲,『砰然』倒地。只片刻間,在疾風暴雨的鞭子下,再次跪直了身形,挺直了脊背,抿著唇不言語,更不曾用神力抵擋。他半垂著眼眸,看不出心中所想。疾風暴雨般的鞭子,一下下的抽過來,帝霄整個後背很快便血肉模糊一片。即便如此,他還是挺直地跪著,身上的荊條早已嵌入了血肉之中。

帝霄本來便傷了心脈,不曾抑制,如今又跪了已整整一個月。本英姿勃勃的俊顏已慘白一片,炯炯有神的雙眼依然有些渙散迷茫。

冉羲心疼不已,卻拉住了欲相勸的雲蓮,搖了搖頭輕聲道:「嫂嫂莫要勸,帝霄合該挨打。那日他與凰兒都喝多了,以天為蓋,以地為被,有了夫妻之實。這才讓我和陛下……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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