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回 走荒郊伏賊試輪戰 入古堡壯士拒環攻

昨天夜間,紫旋風閔成梁、沒影兒魏廉、鐵矛周季龍,背著九股煙,各打各人的主意。紫旋風和沒影兒先行溜到外面,把撈魚堡的情形,暗暗打聽了一遍。只有周季龍沉住了氣,任什麼也沒打聽。

耗到入夜,紫旋風和沒影兒暗使眼色,預有約會;周季龍看在眼裡,只裝不懂。候到二更以後,閔、魏二人才一欠身起來,周季龍也悄沒聲地坐起身來,用一條手巾,一拂喬茂的臉。喬茂裝睡不動,周季龍一躍下地。閔、魏二人低聲笑道:「三哥,一塊兒走么?」

周季龍道:「你們二位還想瞞我不成?」三人暗笑著,收拾利落,結伴出了店房。

三個人認定喬茂是個砸鍋匠,討厭他,不肯約會他;又怕他暗中跟下來,三人遂不直奔古堡,反往斜刺里去。三人展開夜行術,一霎間,斜穿田間小道,奔到一座樹林前。忽見樹林中掛著一隻紅燈;沒影兒心中一動,忙告訴閔、周二人,二人攏眼光細看,低聲說:「林中好像有人。」三人正自納悶張望;忽然從林中,飛出數道旗火,霎時間數條火光亂竄。過了好半晌,又飛起三道旗火。沒影兒便要過去查看,周季龍道:「這大概是賊人擺下的圈套,咱們不要管他,還是到古堡附近踩探一下。」

三個人的腳程,以紫旋風為最快,沒影兒也可以,周季龍稍差著點。但紫旋風留著餘地,並沒有疾奔。三人結伴而行,一口氣又走出三四里地。

面前黑影甚濃,一片片青紗帳相連,右邊還有一帶竹林。夜風吹過處,突聞林後「梆梆梆,梆梆梆」,竟似有打更的擊柝之聲。這荒郊曠野會有更夫,卻是一件奇事。三鏢師不由又站住腳,東張西望,心想:「青紗帳後面,莫非有村落么?」互相知會了一聲,斜穿竹林,仍往前走。突然間,梆聲頓住,從林後奔出兩條人影,把大路一遮,厲聲喝道:「什麼人?」

紫旋風止步側目,觀看來人。黑暗中看不甚清,只辨出這兩人全是短打扮,一個提花槍,一個持短刀,很像更夫。鐵矛周季龍搶先答道:「走道的。」昂然不顧,舉步硬往前闖。對面兩人猛然大喝道:「站住!知道你們是走道的。你們往哪裡去?」

沒影兒沒有尋思,率爾答道:「上鮑家大院去。」一言未了,驀地從竹林後,陸續竄出三四個人影,齊展兵刃,把路擋住。為首的一個人忽將手中物一撥弄,卻是一盞孔明燈;把燈門拉開了,射出黃光,直往紫旋風、沒影兒、周季龍身上照來。內中一個人厲聲喝道:「站住了,別動,你們是幹什麼的?」又一個人喝道:「哈,這小子還帶著兇器哪。呔!抬起手來,不準亂動!」又一人道:「這得搜搜他們,一準是土匪!」

紫旋風閔成梁、沒影兒魏廉、鐵矛周季龍,方才詫異,旋即恍然。這攔路盤詰的幾個人,個個持刀綽槍,說話的口音並非江北土著,內有兩個人分明是關東方言。紫旋風從鼻孔中哼了一聲,一面答對,一面回手拔刀,道:「相好的,先別來這一套。我倒要先問問你們,你們是幹什麼的?憑什麼要搜檢我們?」

對方那人狂笑道:「好大膽,這小子倒盤問起咱們來了?告訴你,爺們自有搜檢你們的道理。你姓什麼?」一言未了,猛然聽「唰」的一聲,那個持花槍的人一聲不響,從側面照閔成梁刺來一槍。

閔成梁手快,沒影兒手更快,「颼」地竄過來,「唰」的一刀,將花槍格開。持槍的人一斜身,慌忙一退步,又突然把槍一挑。紫旋風閔成梁掄八卦刀,往外一磕;刀背又一轉,照敵人拍去。

這一刀背,正拍在敵人肩膀上,那人負疼一哼,「颼」地竄退下去。頓時之間,迎面五個人嘩然大噪:「土匪,土匪!拒捕傷人了!哥們上,捉住他!」「吱吱」的吹起胡哨來。青紗帳後又跑出兩個人,一共七個人,掄刀槍齊上,忽拉的把三鏢師圍住。鐵矛周季龍掄竹節鞭,沒影兒掄翹尖刀,紫旋風掄厚背八卦刀,齊往前猛闖,立刻跟敵人動起手來。

三鏢師雖然動手,還有點疑惑;但只一照面,便知這幾人必非鄉團。這幾個人縱躍如飛,居然會很好的夜行術,當然是土堡的賊黨。紫旋風猜想那個持單刀、拿孔明燈的人,許是賊黨頭目;「擒賊先擒王」,八卦刀一遞,立刻展開「八手開山刀」,進步欺身,專向此人攻來。

這個敵人閃展騰挪,一把折鐵刀連拆了五手。到第六手「大鵬展翅」,紫旋風喝了一聲:「著!」刀法一緊,敵人一個封招略遲,閃轉稍鈍,八卦刀「嗤」的一下,削在對手右肩上。這敵人失聲一叫,踉踉蹌蹌栽出三四步,「撲通」跌倒在青紗帳旁邊。

紫旋風八卦刀一展,便要追捉逃寇;黑影里,早又撲出三個敵人來,邀劫閔成梁。閔成梁急橫八卦刀,又與三寇拼在一起。沒影兒持一口翹尖刀,攻入寇群,與鐵矛周貼背相護,抵住三四個人。

周季龍馬上的功夫強,此時持一柄竹節鞭,跟敵人一把刀一桿槍,招架在一處。鐵矛周一聲大喊,鞭猛力沉,把敵人的刀磕飛。黑影中,卻險被敵人的花槍扎著胸口,幸而往旁一竄,剛剛躲開。

沒影兒才交手,力敵三個人,這時候只剩了一敵,那兩個撲奔紫旋風去了。沒影兒這邊頓見鬆動,他施展開十二路「滾手刀法」,和面前敵人的一把單刀,對敵起來。忽又聽一聲叫喊,紫旋風竟又刺倒一個敵人。跟著鐵矛周也奪住了敵人的槍,一鋼鞭打去;敵人鬆手,棄兵刃而逃。也就是不到十數合,三鏢師已佔優勢。只有沒影兒遇見勁敵。夜戰不比晝戰,不敢久戀。沒影兒把掌中刀一緊,用滾手刀連環四式,「葉底偷桃」、「金針度線」,往外一撤招,居然把對頭敵人的刀崩撒了手;「當」的一聲,掉在地上。敵人「鷂子翻身」,急往外竄;被魏廉一個鴛鴦跺子腳,踢個正著,直栽出很遠去。

三個鏢師立刻分從三面,向敵人猛衝來。那幾個自稱鄉團的人吶喊一聲,倏然往荒林敗下去。鐵矛周拔步急追,一個敵人猛回身,一揚手;周季龍急閃不及,一支暗器貼周季龍左肋,透過衣服穿了過去。

周季龍失聲叫了一聲,退了下來。沒影兒罵了聲:「鬼羔子!」拔步便追;紫旋風急忙叫住他;兩人退回來齊看周季龍。周季龍道:「不要緊,沒打著。」

這幾個敵人敗入樹林,臨退時,竟沒有放下半句話,卻從林中射出幾支響箭來,往西北天空射出去。沒影兒、鐵矛周和紫旋風搭伴出離樹林,查看了半圈,賊人已逃得沒影了。三個鏢師又會在一處,互相猜疑起來。沒影兒道:「這八九個人,大概是賊人巡風放哨的,半道上撞見咱們了。」

周季龍道:「恐怕不對吧?他們足有八九個人;巡風放哨的,哪裡用這些人?恐怕他們是故意邀劫咱們來的。……閔賢弟,你看!今晚上又比在李家集加緊了,咱們還往前么?」又道:「不過,咱們既出來,似乎總得看看古堡的邊,才算沒白出來一趟。魏賢弟,你說呢?」

沒影兒魏廉道:「我也這麼想,要是半途而廢,又給喬師傅墊牙了。」

三個人略微歇腿,聽了聽附近青紗帳的動靜。空寂寂的,只一陣陣微風起處,木葉沙沙發響,近處遠處聽不見人聲。三個人一齊說道:「走,還是往前!」

周季龍道:「咱們三個人不要並肩走了。」沒影兒道:「我們半道上還得加倍留神。這樣子賊人明截還好抵擋,咱們可小心暗箭呀!」紫旋風道:「那可難說!小弟在頭裡走吧。」沒影兒道:「還是小弟開道;到了古堡,閔大哥打前陣。」

三個鏢師重又施展開夜行功夫,「鶴行鹿伏」,順小路走出二三里,地勢更見險惡。一叢叢荒林葦塘,夾雜著禾田。三個鏢師各持著兵刃,提著氣,輕躡腳步,一條斜線錯落著往前攢行。

沒影兒魏廉挺刀當先,走近一段葦塘。沒影兒回頭低囑道:「這裡可要留點神,我瞧前面,周三哥看左面,閔大哥看右邊……」口裡說著,腳下並沒停。剛剛走到蘆葦邊,只聽得「唰唰」地一陣響,「颼」地射出三支響箭來,射向西北而去。

三鏢師吃了一驚,急仰面往上看,葦塘後又發出數道旗火來。沒影兒低叫道:「這裡藏著大撥子人哩。」「唰」的一聲,從後面衝出一條黑影來。這條黑影疾如飛隼,落到三鏢師面前。

沒影兒魏廉縮步挺刀,側目細看。還未得看清,猛聽黑影喝道:「哪裡走?打!」也不知是什麼暗器,分向三個人打來;三鏢師霍地一閃。這黑影又一竄,連人帶兵刃齊下,挾著一股子寒風,照沒影兒撲來。

沒影兒一撤步,挺刀封住門戶。這才看出,來人是一個穿一身黑色短裝夜行人,手擺著一對乾坤日月輪,當頭照魏廉砸下。沒影兒把精神一提,喝道:「來得好!」往左一上步,避開賊人的正鋒,手中翹尖刀往外一展,「順水推舟」,反向敵人左肋斬來。這敵人霍地往右一倒退,又一伏身。原來從沒影兒身後,突然打過來一件暗器,是紫旋風發出來的。這敵人身手好不矯捷,竟與先前遇見的那幾個人大不相同。

沒影兒乘機伏身而進,利刃照敵人上盤扎去。只見這敵人唰地一個旋身,左手乾坤日月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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