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回 遇宿仇舊日冤家重會面

且說鷹爪王聆聲辨貌,看出來正是當年湘江幾死在他一手雙梭之下的鮑香主。

鷹爪王不禁呵呵一陣冷笑,忙的把雙拳一抱道:「湘江一別,拜領一梭之賜,數年來夢寐難忘,只要這憂患餘生,殘軀在紅塵中沒有多少留戀,再想重求鮑香主的教益,只好期待來生。哪想到今日竟得償宿願,不致使我王道隆抱恨終天,這是何等快慰的事!鮑香主納福福壽堂,風采不減當年,王某一身浪跡風塵。相形之下,直覺汗顏了。」

說到這裡,他扭頭向俠尼慈雲庵主道:「師太,這就是我所常提的成全我王道隆的老友,鳳尾幫的鮑香主,負一身驚人絕技,一手雙梭,武林側目!更象我萬師弟精研醫術,江湖上有要命郎中之稱。我們十載恩仇,化於一旦,足令我王道隆死亦瞑目。庵主還不見識見識這位江湖異人么?」

鷹爪王語帶雙關,隱含譏諷。

慈雲庵主忙答道:「原來這位就是名震江湖的鮑香主,一手雙梭,大江南北到處聞名喪膽,貧尼早懷一瞻風範之心。只是天各一方,徒勞景仰。如今追隨淮陽派掌門人之後,竟得與鳳尾幫一班成名英雄相會,真是貧尼一生幸事。」

這位要命郎中鮑香主名叫鮑子威,他在鳳尾幫中資望最老,還是當初從福建水奧幫、鳳尾幫合併時,來到浙南創立主壇總舵時來的。

那時這位鮑香主在鳳尾幫掌著大權,可是他天性有些偏激,最袒護本幫門下徒黨,並且手底下又黑,時和江湖道上武林中朋友起衝突。

那時淮陽派的門下無意中和他手底下徒黨起了衝突,當時淮陽派的門弟子佔了上風。

這鮑香主的徒黨回本幫一搬動是非,這位要命郎中鮑子威怒下鷹游山(鳳尾幫初立總舵是在鷹游山),安心要和淮陽派一決雌雄,徑赴淮上清風堡綠竹塘訪掌門人鷹爪王。

他去時不僅鷹爪王已去江南,所有淮陽派成名的人物,全沒在那裡。

這位鮑香主還算好,他是有言在先,以他的身份,絕不和淮陽派一班門人為難,專找淮陽派掌門人算帳。

這一沒遇上,遂仍然照他從前闖蕩江湖時的情形,背上一隻藥箱,手搖鐵虎撐,到處以治病郎中狀隱蔽行藏。

後來竟在湘江與鷹爪王遇上,那時鷹爪王正在發揚光大淮陽派,以武術正宗傳徒創派,對於本門弟子與幫匪結怨的事,雖也聽見傳聞,究竟不知確實情形。

一旦忽遇這位鮑香主,突然露面,將鷹爪王從店中誘出來,到了曠野荒郊,遽然動手。

鷹爪王因為他只露出是鳳尾幫的領袖人物,鷹爪王只知道他姓鮑,連名字也沒問出來,更沒想到這鮑香主手底下那麼黑。

只認為不過是自己名高見嫉,這人自恃武功過人,要和自己較量較量而已。

平日這種事常有,兩下是點到為止。

趕到動起手來,鷹爪王的巧打神拿、三十六路進手的功夫均已夠火候,鮑香主哪能是對手?

漸漸不支,鷹爪王彼時要再一施展淮陽派的擒拿手中絕技,鮑香主也就敗在當場。

焉想到鷹爪王這麼一存寬厚,不肯結怨之心,反倒險取了殺身之禍。

那鮑香主自知不是鷹爪王的敵手,倏的佯輸詐敗,竟自用他成名江湖約絕技,一手雙梭,連環暗器。

鷹爪王哪料他一個成名鳳尾幫,名震江湖的英雄竟會這麼暗下毒手,竟被他仿了一梭。

鷹爪王拚命逃到店中,才發覺竟是毒藥梭,堪堪垂斃。

才遇上華陰縣的楊文煥解囊相救,算是保全了性命。

這種深仇大怨,哪能不報復?

鷹爪王為了這場事,自己曾回到清風堡綠竹塘,閉門精研鷹爪功的絕技,更暗地鍛煉目力和暗器聽風的功夫,要盡五年晝夜苦功,把武功練到火候,再找那要命郎中鮑子威報復一梭之仇。

不料洪楊事起,天下騷然,牽動南半壁。

鷹爪王急於保護淮上的鄉里,舉辦團練,晝夜辛勤計畫,遂把這復仇的事暫時擱置。

趕到因關懷救命恩人楊文煥,令大弟子華雲峰千里下書,倒惹出潼關那場大禍。

與鳳尾幫既有舊怨,復結新仇,遂構成這次浙南十二連環塢踐約赴會之舉。

可是這鮑香主在五年前已被天南逸叟武維揚恭奉入福壽堂,不叫他再理鳳尾幫的事。

明著是的子威已經年逾古稀,在本幫屢建大功,應該受後輩弟子的崇奉。

實際是因為他雖是久歷江湖,性情偏激,手黑心狠,時與大江南北武林中的成名人物結怨。

所以趕緊把他送入福壽堂,好少樹強敵,影響本幫的發揚光大。

這次算是事機的恰巧,沒等到鷹爪王和武維揚會了面,竟自有福壽堂退隱的一班老英雄恭迎淮陽西嶽掌門人。

要命郎中鮑子威,竟在這時直向鷹爪王和西嶽俠尼越眾相見。

鷹爪王向西嶽俠尼語帶雙關的略交代了一番場面話,西嶽俠尼隨即往前進了一步,合十施禮道:「鮑香主以一身絕技,當年威震中原,一手雙梭,實為武林中的絕技。貧尼瞻仰威名,莫由拜謁,今日竟得在貴塢拜識鮑香主這等風塵俠隱,江湖異人,真是三生有幸了。」

要命郎中鮑子威眼光向西嶽俠尼慈雲庵主一掃,臉上浮起一層陰森的微笑道:「這位就是西嶽掌門人慈雲庵主么?鮑某久聞庵主以一口鎮海伏波劍、十二粒沙門七寶珠威震西嶽,綠林英雄、江湖同道們敗在庵主手中的不知凡幾。我鮑子威早懷拜訪之心。這次雖是明知二位風塵大俠蒞臨,只是既已歸福壽堂棲止,哪好違犯幫規,任情擅離福壽堂。幸而正趕上敝幫開山大典,凡是有職司的全得恭朝祖師神壇,這才給了我們一會高人的機會。我鮑子威得識仙顏,更可在庵主面前討些教益,何況王老師與我鮑子威還是久別重逢,尤其是一生快事,老師們裡面請吧!」

這時掌福壽堂香主雙掌翻天崔豐,一見要命郎中鮑子威越眾當先,現身和仇敵相見,兩下里口風中全帶出一決雌雄之意,這時自己再不答話,只怕他們兩下里一個說僵了,非當時動手不可。

因為兩下里全是積忿難消,哪能再行和平相見。

遂趕緊向前說道:「王老師與鮑香主還是舊友重逢,尤其是幸會的事,只是此處不是細談之所,幫主尚在壇前相待。鮑香主,我們應該深體幫主之意,總要令到我十二連環塢的賓至如歸,不要落了不會交朋友的閑言才是。」

當時這位崔香主往前一答話,那要命郎中鮑子威哪有不識相的道理,遂向崔香主獰笑一聲道:「佳賓蒞臨,這是我鳳尾幫全幫的光榮,敬奉還怕敬奉不過來,哪能稍有怠慢?請眾位老師傅們裡面待茶吧!」

這時雙手翻天崔豐忙往裡相讓,鷹爪王和西嶽俠尼,此時坦然的以禮貌酬答,毫不把這班匪黨放在心上,隨著往裡走來。

這班老英雄倒是給鷹爪王和西嶽俠尼個面子,全往那兩旁一閃身,隨即各自緩步相隨,一同進了天鳳堂。

鷹爪王、西嶽俠尼和掌福壽堂香主雙掌翻天崔豐在頭裡。

兩派掌門人一打量裡面的形勢,只見這裡和昨夜的氣象不同,已經變了一種勢派。

一進門是四名青衣小童,兩旁侍立著;迎面的神壇,黃幔帳由當中散開,作人字形,不過僅敞著五尺余寬;一座高大的神案,上面也隨列著一堂高大的伍祀,爐中香煙繚繞;當中高懸著一盞琉璃燈,吐著半片的光焰;在神燈後另有一幅黃雲綾神幔,把後面遮蔽得什麼也看不見。

只從那內里黃綾神幔上隱約的看到這裡另有神燈、伍祀,燈光閃爍,煙霧迷離。

至於迎面所供奉崇配的何神,祖師是哪一位,平日他們本幫諱莫如深,此時更不肯示人真相了。

在神案前正是昨夜所看到的那處半圓的祭台;在祭台上陳列著一張金漆交椅,上面鋪著南繡的椅帔椅靠;左右添了兩個丹鳳朝陽的紫壇鑲玉石珠翠的木架,在鳳凰的背上駝著一個硃色的架子;左邊這個上面是十二面竹符,右首那個是十二面綉制精工的三角綉旗。

這時座位上空著,再往前又是兩排座位,當中是一架桌案,兩邊各有太師椅。

這座天鳳堂以西為主,神壇位在正西,在北面站定相貌清癯,掩唇短須的,正是重建鳳尾幫的龍頭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

他只站在北面頭一個座位前,其餘座位全空著。

南北兩面的座位後,卻是主壇直轄各舵的舵主們。

兩邊約計二十餘人,全是衣衫齊楚,容色整肅,鵠立在兩旁,鴉雀無聲。

再往後退五六丈去,卻是手下護壇徒黨,挑選的全是二十以上,三十以下的壯漢。

一色藍綢子鑲白邊的對襟短衫,從對襟的當中下角往兩旁抹下去,直到後來成燕尾式,這種裝束頗為奇特。

下面是一色的中衣,全是青布快靴,每人挎一腰刀全肅立在兩旁。

偌大的一座神壇,靜穆異常。

這時掌福壽堂的雙掌翻天崔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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