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回 天鳳堂四雄深宵談秘境

且說鷹爪王無意之中窺見了幫中秘密,仍然伏身察看。

這時天鳳堂香主歐陽尚毅說了兩句什麼,因為語聲過低聽不真切,似乎對於黑魚套的地方不大清楚。

那龍頭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依然是顏色莊嚴,眉峰微蹙的說道:「二位賢弟,不要疑我武維揚有什麼私心,不肯把十二連環塢的秘密,完全告訴賢弟們。只為初建鳳尾幫,再立內三堂,我們正在勢力高漲,況且浙南一帶緝私營和我們所走的海砂子,沒有多少抵觸。所有各壇下的黨徒,在各舵主嚴厲導教之下,全能謹守幫規,地面上我們鳳尾幫沒有什麼招惹。何況僅是我們這座主壇,就不是外人所能窺視的,真有金湯之險,高枕無憂,哪還用得著這處險境?所以自從發現之後,連我自己也不過終年走上一兩遭,當時就為將來萬一之用。更在黑魚套裝備了十二隻皮艇,是我從福建帶來的。這十二隻皮艇,是可以容納五六十人,到了緊急時,或許得它之助。我沒說與賢弟們,一來是因為既然把它留做秘密的出路,二來知道人一多,時日既久,難免無心泄露,那一來這臨危保命的秘境變為無用。所以一向只由我個人秘密布置,始終無人知曉。今日我令賢弟們重行踏勘,一來認識認識這條道路,萬一真遇到危急時,我們還不至就為他人制了死命,並且也細察是否有強敵已發現了我們的秘密。這件事令人看著我武維揚頗有些杞人憂天,我鳳尾幫何至就這麼不堪一擊,只是我另有我的打算,現在時光不早不便細談。這裡有一張秘密詳圖,和咱們本幫海底在一處存藏,我取出來咱們比對一下看看,歐陽賢弟所勘查的和當日的情形是否有什麼出入的地方。」

這位龍頭幫主說到這裡站了起來,歐陽尚毅、天罡手閔智也全隨著站起。

天南逸叟武維揚把身後坐的金漆椅一推,往右首退出兩步來,抬頭向頭頂上面的天花板看了看。

暗中潛伏的鷹爪王,見龍頭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這種情形,十分詫異,對於他的一舉一動也更加註意。

一打量上面的天花板,通體是一尺五寸的方格,四周的邊框凸起寸許,中間鑲嵌的木板,平滑如鏡。

這槽天花板完全是栗子色的髹漆,雖則上面的光很暗,以鷹爪王的目力,依然看的很是真切。

鷹爪王暗想:「這種完整的天花板,焉能容得外人匿跡潛蹤,可是看到武維揚的舉動,這上面有文章。」

鷹爪王默想的一剎那,武幫主微往下一殺腰,身形一長,「嗖」的用燕子凌雲輕功提縱法的絕技,眼看著頭頂就要頂著天花板,天南逸叟武維揚雙臂往上一翻,竟用一雙鐵爪把天花板的方形木框抓住,整個身形全懸在上面。

鷹爪王暗佩服,自己估計,若以自己的武功造詣,要擱在五年頭裡,只怕自己尚不敢施展這種功夫。

近數年來,期報一梭之仇,在清風堡綠竹塘刻苦鍛煉鷹爪力。

練精化氣,練氣凝神,練神返虛的乾元一氣子午神功,雖是尚不夠火候,可是身上原有的武功掌力,於不知不覺間,增加了極深功力。

象這種小巧之技還能施展,不過也不容易勝過了武維揚,自己的功夫不過和他在伯仲之間。

鷹爪王正在驚詫著武維揚的舉動,只見這位龍頭幫主這時把身形往上一起,好似半空橫卧,用兩隻靴尖,輕點那天花板的木框。

趕到把身形定住,龍頭幫主竟用單掌捋住了木框邊,用右手把隔開一空的方格木框的豎木框攀住了,往橫下里一搬,立刻天花板里「嘎吧」的響了一下,跟著倒換右手,捋住了天花板木框,左手把左邊隔開一空的木框豎柱一搬,裡面「嘎吧嘎吧」響了兩下,立刻相連著的兩塊天花板往裡翻上去,天花板上立刻現出一個大黑洞來。

那天南逸叟武維揚竟自毫不遲疑翻進了天花板內。

這時下面的天鳳堂香主歐陽尚毅、天罡手閔智在下面靜悄悄的等候著。

工夫不大,只見天花板現出那個洞口,微有亮光一閃,跟著天南逸叟武維揚往下一飄身,全身斜墜下來。

只見單掌捋著洞穴的邊口,一個老猴墜枝式,飄身而下,落地無聲,這份輕靈不由你不折服。

這時歐陽尚毅和天罡手閔智全恭身相迎,天南逸叟武維揚背後多了一個黃包裹,仍然來到那金漆椅子前,伸手把胸前結的蝴蝶扣拉開,跟著把背上的一個黃包裹撤下來。

這邊由歐陽尚毅恭恭敬敬接了過來,放在桌案上,這時龍頭幫主才落了坐。

那黃包裹雖由歐陽尚毅接過去,卻不打開,依然放在龍頭幫主面前,這種情形足見裡面是一隻形如裝帽纓子的圓筒,另外是四份黃綾子裱面的夾板冊籍。

武維揚把第一本冊子略翻了翻,找出一頁,用手指點著向天鳳堂香主歐陽尚毅道:「那雙頭鳥姜建候自從伏誅之後,票布雖已追還,總海底(即花名冊和本幫規律)尚未除名,賢弟你替我勞筆吧。」

歐陽尚毅點點頭,把這本冊子接過去,提起硃筆在冊子上寫了幾個字,那武維揚容得歐陽尚毅把冊籍寫完,隨又把那圓筒式的插蓋拔開,從裡面取出一份文件來,只見武維揚把它展開,借著閃爍的燈光,看去是一張地圖,上面用紅筆畫的界線分明。

只聽那龍頭幫主說道:「二位賢弟,這是我十二連環塢的水旱道路總圖,凡是我十二連環塢出入的道路,全載在這張總圖上。歐陽賢弟,你把它和你現在察勘的對證一下,是否和當日的圖樣相符,有沒有錯誤的地方?」

歐陽尚毅一面答應著,一面低頭仔細看著十二連環塢全圖,龍頭幫主一旁用手指點著上面道:「這上面用紫色畫的線路,就是這條秘徑。」

歐陽尚毅和天罡手閔智兩人一旁不禁連連點頭讚歎。

歐陽尚毅道:「幫主一身絕藝,俠骨熱腸,更兼心細如髮,機智過人,哪會不令人萬眾歸心、壇下全幫用命呢?」

龍頭幫主微笑說道:「賢弟們這可過獎了,我武維揚承受弟兄推戴,令我總攬鳳尾幫內三堂,以全幫託付之重,豈敢稍涉疏忽有負重望。一向雖不斷小有挫折,尚不難應付,如今大敵已深入腹地,是我們鳳尾幫存亡關頭。賢弟們能夠與我一德一心,拼全力禦侮退敵,千萬不要那麼過於重視我,總要大家分擔艱巨,就是我全幫之幸。」

天罡手閔智忙答道:「幫主金石之言,小弟們謹記心中,絕不敢忘,現在已交五更,請幫主稍微歇息吧!」

武維揚似乎驀然想起一件事,向歐陽尚毅和閔智說道:「據密報,本幫掌西路十二舵糧餉的女屠戶陸七娘,在涼星山陸家堡一帶違犯幫規,縱情聲色,以致把涼星山的分壇全斷送了。並且還正因為荒淫好色,觸怒淮陽派掌門人和西嶽俠尼,火焚陸家堡。那陸七娘僅以身免,連那酆倫等全折在淮陽派手下,這廝把我鳳尾幫的威名一手斷送。本幫主念她父曾為本幫效力多年,雖則退隱福壽堂,依然為本幫興衰為念,所以本幫主不肯過甚追問,恐傷她父之心。只是這孽孀怙惡不悛,竟還不知斂跡,來到總舵下,依然敢任意胡為,她簡直是藐視幫規,與叛幫背道無異了。最可恨的是膽大包天,還敢夜入福壽堂,險些作出逆倫犯上的事來。本幫主因為淮陽西嶽兩派的事,無暇處置她,只是被她一人招我全幫的威名完全斷送,太令人痛心了!歐陽賢弟,你趁這時先把海底上給她除名,等她明日隨眾朝壇歸舵,把她先收禁起來,追還票布,明正幫規,戮屍示眾,以儆其他。若容她再出十二連環塢,我鳳尾幫還怎能掌管總壇,統轄萬眾?歐陽賢弟,趕緊照辦吧!」

天南逸叟武維揚說完這番話,面上猶有餘怒。

天罡手閔智肅然起立道:「謝幫主的慈悲,不過據本壇的意思,陸七娘總系女流,難免有失檢之處,一切事出在她仇家之口,就難免有過甚其辭,幫主必須親自審訊後,才能得其真相。還望幫主慈悲她,暫不給她除名吧!」

鷹爪王在暗中聽著,不禁暗罵這天罡手閔智,竟也與這萬惡刁淫的女屠戶有什麼淵源,居然敢在龍頭幫主面前維護。

龍頭幫主抬頭看了看天罡手閔智,口中邊帶著微笑:「陸七娘蒙受本幫祖師慈恩,掌西路十二舵糧餉重責,不思勉力報效,竟敢任意胡為,不僅故犯本幫最重的幫規,更犯江湖大忌。我們若是再容留這種害群之馬,不僅破壞了幫規,也難見江湖同道。現在更是威望已著的淮陽西嶽兩派,和本幫較存亡之時,我們若不早日處治這蕩婦淫娃,倘若這陸七娘再把她這種淫行,暴露到踐約赴會的淮陽、西嶽兩派眼底,我武維揚還有何面目與這班俠義道相會?閔賢弟,你已經縱橫江湖這些年,不要因為私人恩怨遺恨將來,凡事往大處著眼才是。」

龍頭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對於天罡手閔智,因私情友誼一時不明,竟要維護女屠戶救她一命,這位武幫主倒是真箇當機立斷,單刀直入的,竟把天罡手閔智的心意點破。

這一來閔香主不由得臉紅一紅,愧然說道:「小弟實因為陸七娘的丈夫陸琦,是曾經為本幫效過力,更是因公致死,小弟一時想曲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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