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回 清波設伏水心亭營救愛徒

「果不出所料,當時我躡著淫孀的後蹤,這淫孀竟自膽大包天,心毒性狠,遂轉回來。敢情她竟敢使用下五門的熏香,把前面六位福壽堂的香主們,全熏了過去。最可恨的,竟把她生父也熏了過去,她已趕奔這裡,大約這淫孀還要一網打盡。這時己把前面的人熏倒,我怕師弟被她撞見,所以沒敢等候著看她到底怎樣對付被熏的人。」

鷹爪王才說到這裡把話頓住,立刻用左肘一碰師弟續命神醫萬柳堂,師兄弟各自往房坡後一隱身。

只見從這院的屋頂上飛縱過一條黑影,仔細一看,正是那女屠戶陸七娘。

這時見她的情形和方才判若兩人,這淫孀似挾著一腔怒氣,兩隻水淋淋的媚眼,射出兩點凶光。

可是來勢雖疾,她也似懼怯下面精舍里的掌福壽堂香主。

把身形伏在了屋面上不稍動,把下面察看了半晌,輕飄飄從屋面後檐縱到地上,真如一團輕絮,落地無聲。

躡足輕步的到了廈檐下。

只見女屠戶側面聽了聽,跟著點破窗孔往裡看了看,雙俠幸虧是慎重著,沒敢莽撞。

那女屠戶竟出其不意的從窗下又翻回來,這次可是斜窩到走廊頂子上。

只見她竟自用房坡隱蔽著身形,從肋下鹿皮囊中取出一件東西來。

離著稍遠,更在暗影中,哪裡看的清是甚麼。

只見女屠戶陸七娘從鹿皮囊中取出千里火來,從竹管抽出來,可是沒燃著,只用千里火的餘燼往先拿出來的那件東西望磕去。

雙俠雖是看不真她拿的是甚麼,但是按她的情形,已知她仍是使用熏香。

果然女屠戶陸七娘仍把千里火裝起來,仍然是謹慎著翻下房去,復往窗前張望了一次,她竟沒從窗口往裡吹熏香。

到了當中的門口,俯身蹲在門首,竟從門檻下往裡塞著,連用口吹了兩次,女屠戶靜立在門首側耳靜聽屋中的動靜。

沉了好一會兒,屋中似有些響動,這女屠戶輕輕把門推開一線,往裡一躡身。

這時潛在屋面上的雙俠,正要阻止她,不叫這淫孀闖進去——倒不是想救這掌福壽堂的崔香主,生怕被淫孀把那張供狀得了去。

續命神醫萬柳堂揭了一片瓦,要打沒脫手,瞥見從那迎面精舍的前坡陡現一人,一聳身落在院中,一個旋身箭步,己到了女屠戶陸七娘的身後。

不料這人不知怎的似乎身形一晃,腳下一錯步,把女屠戶驚覺。

這一來本是網中魚的淫孀,竟自一個飛身縱步,斜往偏西的廊子穿出去,這淫孀是己深知這崔香主的厲害,自己用熏香竟沒把他熏倒,出其不意的從後窗追出來,這次再落在他手中,只怕再難逃出他手去。

哪得不喪膽亡魂,拚命的逃走,以免一死。

當時是連看全不敢再看他,雙俠認定這次淫孀絕難再進出這崔香主的掌握。

哪知事出意外,這雙掌翻天崔豐是有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的武功,隱躡淫孀的身後,絕不會叫她覺察,哪知身形往淫孀身後一欺近,下盤的功夫竟這麼軟弱,眼看著淫孀就要傷在他掌下。

崔香主的身影一晃動,腳下見了響聲。

陸七娘一逃出手去,這崔香主似乎憤怒之下,喝了聲:「孽障,你還想逃,我看你逃哪去!」

這崔香主二次翻身追趕,可是那淫孀陸七娘竟自逃到屋面上。

崔香主身形躥出檐下,往院中一落,身形一晃兩晃,騰騰騰倒退了三步,落坐在地上,跟著一仰身,落住地上紋絲不動。

這時那淫孀陸七娘要是翻下房來,伸手就能結果了這崔香主,只是她已是喪家之犬,漏網之魚,這時自己只求他是真箇中了蒙葯,自己能夠把那淮陽派掌門大弟子華雲峰擄走,就算如願以償。

淫孀陸七娘越過這道院落,立刻趕奔水心亭。

這裡雙俠見這情形,看出這崔香主是業已驚覺有人使用熏香蒙葯,自己認為發覺尚早,閉著氣從後窗出來。

哪知女屠戶這種熏香過於厲害,只在呼吸之間,一覺出從門口格扇下吹進香煙,雖是中蒙葯尚輕,也一樣有力量。

等到藥力一行開,依然暈倒。

萬柳堂趕緊招呼:「師兄,綴著這淫孀,她定是奔了水心亭。我們道路生疏,這水心亭究在哪裡?我們搜尋著頗費手腳,趁這時綴著省了事了。我要趁著崔老兒沒清醒,趕緊把女屠戶那張供狀得過來。十二連環塢踐約時有用它的地方,能替我們說許多話,使龍頭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甘拜下風。」

匆遽間說了這幾句話,各自展動身渺,鷹爪王緊綴著玄屠戶陸七娘下去。

續命神醫萬柳堂從走廊繞過來,明是已看著崔香主被熏倒,可是依然是不敢絲毫大意,仍從走廊的後坡繞過來。

這裡是走廊和那三間精舍全連著,翻到後坡,見靠東首後窗已經關閉嚴了,萬柳堂施展小巧之技,把後窗掀起,躥進屋中。

陸七娘那張供狀,仍在桌案上放著,萬柳堂把供狀展開看了看揣在衣內,仍然從後窗出來。

不管那崔香主是否尚有知覺,這樣把這張供狀取走,給他個迷離測度是否那女屠戶取走。

萬柳堂從掌福壽堂崔香主屋中出來,躥上屋面,悄悄向院中看了看,只見那雙掌翻天崔豐香主,仍然是直挺挺的躺著不動。

萬柳堂暗嘆,可憐一家鳳尾幫成名的老英雄,一身軟硬輕功,全鍛煉得夠了火候,哪知竟被一個荒淫好色的浮孀擺治的如俎上肉。

此時若非在福壽堂中,可就危險萬狀了。

自己趕緊過這道院落,只見後面已沒有象前面這麼整潔的屋宇,後面的房子是一行行的,有四排簡陋的矮屋。

看情形是手下侍從,及廚房和堆什物之所。

萬柳堂見天色已經不早,不趁這時把華雲峰和鳳梅救出來,恐怕沒有下手的時間了。

自己略一打量,這裡雖有二十多間矮屋,但寂靜無聲。

蹦過這二段矮屋,已到了福壽堂的最後面。

萬柳堂來到石牆下,飛身躥上石牆。

往外一打量,自己不禁遲疑不敢遽然下去。

原來在這石牆外沒有幾步,又是一片水程,仍然是前面的情形,水面微波蕩漾,每隔一丈五有一枝枯荷葉,可是從這石牆下起,水畫上有三條路線,盡目力看去,在十幾丈外壘有一片黑壓壓的各有阻礙。

當中這趟水麵線路,頗似橫著一片紅葦,只是水面上的情形,分明也是人工布置的。

左右這兩條水麵線路相距很遠,相隔總有二十餘丈。

左邊是從水面上突起一片礁石,擋住了目光,右邊是水面上有一片釣魚台,更有一座涼亭,聽匪黨們所說的情形,絕不是毫無隱蔽的這種涼亭。

萬柳堂暗皺眉頭,不知師兄是否已綴上那淫孀?

正在遲疑,只見從左邊的那片礁石陡現人澎,跟著如同一隻巨鳥掠著水面,起落如飛,眨眼間已到了近前。

萬柳堂大喜過望,只見來者正是師兄鷹爪王。

萬柳堂忙打招呼,鷹爪王一點首,續命神醫萬柳堂立時飄落在了石牆下。

鷹爪王來到近前,立刻向萬柳堂低聲,說道:「師弟,這水心亭好個險惡的所在,從這裡起,是三條水面的道路,可是這三條道路不是這福壽堂的人,絕難通過,這種水面上的道路太不容易辨認了。正中這條道,和右首這條道,全是假設的荷葉樁,更兼這一帶的水還是夠深的,那荷葉樁真是用整根杉槁連接扎入水底,非常堅牢。距水面僅有二尺,用鐵管子做成荷梗,連荷葉全是假的,甩綠油塗飾。這種不能著腳的卻也是杉槁插入底,可是在水面下三尺多,是一根鉛條做荷梗,這種吃不了多大力,只要你往上一著腳,非掉在裡頭不可。

「再說這種水程要仗著往裡蹦的,借著輕功提縱術,一口氣的功夫,氣不能散,不能停。當中和右首這兩條假荷葉樁,任憑你怎麼精明幹練——因為身形飛縱到樁上,前邊十幾根全是真的——突然的一點上假的,你有多大本領也得下水。並且只要一發現假樁,再往前連假樁全沒有,凡是運用輕功提縱術的,任你多好功夫,往前正飛行的疾快,驟然停步懸崖勒馬,怎麼也換不過勢子。所以腳下全點的實樁,眼看前面已沒有著腳之地,你勢須飛縱上最末一根樁上才能回身,這是他設想這類刁鑽荷葉樁時算計的,令你自行陷溺。我追著淫孀算是沒上了當,不過不便跟追過緊,到了這片礁石上面,那阻礙眼光的巨石,全是人工堆積的。繞過去才見那水心亭孤立在水面,名為水心亭,可不僅是一座亭子,四面有短垣圈著,亭子是隱在短垣里,只能望見碧綠的瓦頂。

「那女屠戶陸七娘對於這條水程,大約沒有到過,不敢貿然的往裡闖。我隱身在暗處,見她在礁石上揀了許多小石塊,納入鹿皮囊中。她是先投石問路,一連先用石子打中三個荷葉樁,這才敢縱身上去,身形稍一停,已是連著用石子問路,這一步步倒換著走,直到水心亭的短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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