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回 江干小憩夏侯英大鬧望江樓

在洶濤險浪中,鷹爪王憑一身絕技退了幫匪,可是把船家已驚得膽裂魂飛,那管船的和水手們已嚇得全藏在後艙,此時見匪船已走,大致也聽出暫時可以算脫險了,才敢相繼出艙。

管船的同鷹爪王招呼道:「老爺子,您老這麼照顧我們,我們實在無福消受!一個運氣不濟,就許連命搭上。老爺子,前途還有波折沒有?老爺子別再冒險了。」

鷹爪王正色道:「管船的,不要抱怨,事出意外,誰敢預料。不要駭怕了,前途沒有一點事。我絕不叫你們跟著白擔驚駭怕,我要另外給你們一筆錢,備酒壓驚。就連修補船底,耽誤買賣,全由我包賠,這總行了?」

管船的一邊搭訕著,一邊隨著鷹爪王走進艙來。

夏侯英已把熄滅的燈燭重行點上。

鷹爪王只把手中的柬帖一瞥,上面只是一行核桃大的字是:「武維揚薰沐載拜」。

鷹爪王隨手把紅柬帖揣到懷內。

管船的卻問道:「敢問爺台,跟這群水賊可是早就有仇,還是無意中看出他們全是匪人,要捉住他們到官領賞呢?」

鷹瓜王微把頭搖了搖道:「管船的,事已過去,你無須打聽了。打聽這種事,於你沒有一點益處。你去督率著水手們,趕緊到雁盪山吧!」

管船的見客人不肯說,自己哪敢再問,遂退出艙來。

這時甘忠、甘孝和夏侯英湊到堡主面前,計議下船後入手的辦法。

鷹爪王一一囑咐了一番,在艙中歇息了會兒。

水手們又給燒了水來,爺兒四個吃茶凈面,精神振起。

鷹爪王出得艙來,往江面上一看,只見水面上起了一層薄霧,仰望天空,東方已微現曙光。

工夫不大,天空一片片白雲,停在空中,好象一片片的魚鱗。

又走出里許,天已大亮,東方天空,湧起一片紅雲,燦爛如錦。

這時一看江面上,頓顯著不似夜來那種死氣沉沉荒涼的景色。

遠遠望去,沿著東岸一望無際的農田,宿露未消,一行行的桑林,枝條桑葉上全掛著露珠;再往前走有那一隊隊的漁船,冒著輕煙薄霧,已散布江面上撒網捕魚。

沿岸不時也見著鄉農的竹籬茅屋,又轉過一個港灣。

管船的用手一指,招呼道:「爺台您看,那就是北雁盪山了。」

師徒四人順著管船的手指處一看,見遠遠的一座迷濛的山影,有霧氣裹著看不真切。

鷹爪王道:「管船的看是看見了,大約最近也還有十幾里吧?」

管船的道:「還多,我算著總有二、三十里,這就叫望山跑死馬。」

鷹爪王點點頭。

不一刻旭日東升,晨光照眼,江面上清波奔放;襯著那江岸上的碧綠的田疇樹木,美景無邊。

江上船隻來往的漸多,到了辰牌時候,已到了雁盪山東山下一處港口。

見這一帶好個繁華的碼頭,沿著碼頭一帶,停泊著大小的船隻。

也有商船,也有漁船,不下百餘艘。

岸上人聲嘈雜,凌亂異常。

這時船家把船靠了岸,鷹爪王付了船價,加倍的補償船家的損失,船家水手全十分感謝。

鷹爪王率領三個少年弟子到了岸上,只見這裡商賈輻輳熙來攘往。

這裡地名是天然港,敢情還不是分水關。

這位淮上清風堡主徐步入街頭,向街上一查看時,只見這一帶多是絲棉稻米的商肆,地方上殷富可見一斑。

鷹爪王遂率著甘忠、甘孝、夏侯英走進街來。

這師徒四人,徹夜的與匪周旋,饑渴交並。

鷹爪王向夏侯英等道:「我們找個飯館進些飲食,回頭再探聽道路。」

小弟兄們正合心意。

走了不遠,這鎮甸的街西正有一座酒樓,字型大小是「望江樓」,前面臨街,是五間門面。

這一帶的酒樓全是茶酒兩賣,臨街的一溜竹宙全支起。

有幾個座頭全是吃早茶的,因為時候尚早,裡面沒有多少客座。

鷹爪王遂走進瞭望江樓,堂倌迎著問爺台是吃茶吃酒。

鷹爪王道:「我們茶飯全得在你們這兒用。」

堂倌見有油水可揩,立刻笑臉相迎的說道:「爺台們請上樓吧!上面又涼爽又清靜。」

這爺四個遂隨著堂倌騰騰的上了樓。

鷹爪王一看樓上果然雅緻涼爽,見北山牆窗子也支起,隔宙一望,直看到港口江面,果然名副其實。

這爺四個,遂在北窗口的座頭坐下,先叫堂倌泡上茶來,師徒四人飲茶小憩。

這樓上除了鷹爪王,靠臨街的窗前只有兩個吃酒的客人。

這爺四個叫堂倌給配了幾樣酒飯菜,鷹爪王自己要了一壺本省名產的陳年花雕,賞覽著天然港江邊的風景,淺斟低酌,把一夜的勞累全忘了。

小弟兄們當著堡主不敢動酒,那夏侯英卻是嗜酒如命,看著堡主喝這種美酒,饞涎欲滴,哪敢妄動?

自己實在忍不住,站起來,說是到下面去方便。

自己下得樓來,把堂倌叫到一旁低低說道:「夥計,你們這裡酒真好,只是在樓上饞的我乾急不到口。你快給我來兩壺,我過過癮,別叫那位老爺子知道了。我這位師傅規矩大,不准我們喝酒。」

夥計笑道:「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們酒好,氣味也特別的大,你偷吃了酒,倘若叫你們老師傅知道了,我們要先落通同作弊之嫌。」

夏侯英著急道:「夥計,我這人歷來不會說假話,所以把實情告訴你,這倒把你嚇住了。你是賣的,我是買的,頂厲害了我不過招我們老師傅罵一頓,難道還有你們什麼關係么?」

堂倌見夏侯英這種饞涎欲滴的情形,遂含笑道:「爺台別著急,我們有酒難道還怕不賣么?只要別叫我們落了包涵就戍。」

隨即拿了兩壺花雕。

夏侯英盡自在樓下耽擱,也不用酒杯,一揚脖,「咕嚕咕嚕」的,一氣兒就是一壺酒喝了下去,連配菜也沒有,還連說好酒。

跟著把第二壺酒也喝下去,還叫夥計再給拿兩壺來。

堂倌道:「爺台,你老別喝著不覺怎樣,我們這種陳年花雕,酒性柔和,趕到行開了,比北方的者白乾還厲害。爺台雖是量大,太多了酒力一行開,叫老師傅看見就不合適了。」

夏侯英此時酒一入肚,立刻把堡主的規戒全忘了,非逼著堂倌去取酒。

當時堂倌見他不肯聽勸,也不便過於攔阻,遂又給拿了一壺來。

夏侯英立刻把這壺酒也喝了下去,自己趕緊漱了漱口,重又上樓。

試想三壺好灑,到了肚子里,就是酒量大的也不成。

臉已掛了酒氣,哪會搪的過鷹爪王的眼去。

鷹爪王因為身在客邊,不能過事苛責,並且這好酒貪杯,在江湖俠義道中,並非禁忌。

不過因為飲多了能亂性,容易耽誤大事,所以對少年人多列為禁忌。

可是就是犯了,也不至就不饒恕。

鷹瓜王見夏侯英似已偷偷飲了酒,自己若是故作看不出來,讓甘忠、甘孝看著,定然疑心我是故意偏心袒護縱容他,遂向夏侯英道:「你是最好杯中物,我久有耳聞。今日破例,在這裡叫你暢飲幾杯,只不准你偷偷去買酒吃。」

夏侯英不由臉一紅,自己心虛,不敢再說假話掩飾,只來個不作聲。

堡主怎麼說怎麼聽著,自己說了句:「謝堡主的厚意。」

一邊說著,自己拿起酒壺,給師傅滿上了一杯,自己也斟了一杯立刻陪著堡主對飲起來。

這時忽的樓梯一陣響,從下面上來一個客人,有堂倌在後跟隨著,口中說道;「老先生您怎麼還上樓?我們掌柜的有話,不準在有飯座的時侯兜生意,誰別成心攪和誰。」

在這話聲中,這人已上了樓。

鷹爪王一看上來的人,敢情是一個江湖相士,很是相貌不俗。

年約五旬上下,長衫便履,兩眼神光十足,手裡拿著一個布招牌,上寫:「善相天下士,妙手可回春。」

這兩行字,全有碗口大,口氣太大了。

兩邊有兩行小字,寫的是:「鄙人曾得異人傳授,善相人一生吉凶禍福、過去未來,兼治一切疑難雜症。」

這相士手中拿著兩塊簡板,鷹爪王明白在江南道上這叫,「踏青子,斬盤帶推包。」

術語是串茶館、相面帶治病,四大江湖之一。

這位相士站在樓口,沉著面色向堂倌說道:「那麼你們這裡是幹什麼的?是不是賣茶賣酒?你這種眼皮子薄,勢力眼,你怎麼就看出我是兜生意,不是照顧你的財神爺?難道你這望江樓的酒館的人還有分別?象我們這路人就不賣么?」

堂倌忙答道:「您老先生別挑眼,您老先生這種挑著招牌進來,我們不能不往您是做生意上想。再說我們這裡每天從早到晚總有幾位進來兜生意,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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