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回 叛徒被困卧牛山

魏振邦容他把話說完,遂說道:「胡老師所見極是!龍頭幫主重建鳳尾幫之後,再訂幫規,諄戒幫內弟兄,要為本幫保守信義,毋令敵我者有所借口。想不得屢屢出了些背叛幫規的敗類。這次我聽到龍驤門下說是鷹爪王尚沒出境。我想涼星山一帶遭此大辱,也是我們鳳尾幫合幫之辱,女屠戶與酆倫的事自有幫規處置,我們何況又趕到這裡,無論如何也總要給鷹爪王老兒些顏色看,別叫他看成我鳳尾幫就沒有出類拔萃的人物。胡老師,你看怎樣?」

這位胡舵主聽了,隨即略一沉吟說道:「我倒很想會一會這老兒,只是我們現在的事尚未了結下來,我們來的人已不夠分布的,哪有餘暇來對付他呢!」

魏振邦道:「好在這次我聽他們踩探回來,西嶽老尼並沒在他們一處,去一勁敵,我們足以應付。鷹爪王落在離此不遠的乾河甸侯家店,那裡尚有沙河舵的弟兄下的卡子,早在這裡安下樁,我們得許多便利。我看我們若能在今夜二更前把咱們的事料理完了,趕到乾河甸不遲,至多也不過是三更將過,胡舵主想怎樣?」

其實刑堂的胡舵主並非是不願在西路上揚揚「萬兒」,可是他深知這淮陽派掌門人淮上大俠鷹爪王以三十六路神掌和神功鷹爪力馳名江湖,絕非易與之輩。

自忖恐非敵手,所以不願找這種難看。

此時見魏振邦一心想給他徒侄正萬兒,自己要過分推託,從此叫他輕視。

方一遲疑,旁邊坐的粱方梁舵主忽的向胡舵主道:「胡老師,我想鷹爪王既落在乾河甸,這倒是好機會。火窖里(店房)更有預伏的暗樁,胡老師身邊不是有青鸞堂谷香主賜的那包葯么?咱們這件事一定用不著了,何不拿這藥用在老兒鷹爪王身上?一樣全是為本幫的事,谷香主必不致責備,這麼下手,豈不是探囊取物,伸手可得。」

這位刑堂舵主胡燦磔磔笑道:「老梁!不是你提起,很好的機會被我錯過。這蒙葯敢情是為淮陽派帶來的,可惜便宜了那西嶽老尼。就是十個八個的,只要把藥用好了,一個也逃不出去。」

說到這向馬龍驤道:「只是三更以前,我們得了結本幫的事,不止於分不出人去,我們來的人還不夠用。此事須十分嚴密,若不因為這事落在你這沙河舵境內,我們連你這兒全不願來的。所以雖是人不夠用,除你之外,絕不敢再約別舵上的人。少時連你也得跟著走走,不過到二更左右准能完事,我們再趕到乾河甸絕不誤事。只是你部下那姓宋的弟兄,須要精明幹練才行。」

馬龍驤道:「胡老師放心,此人雖沒有什麼本領,倒是口齒伶俐,很能辦事。」

胡舵主點點頭從包裹中把鹿皮囊找出來,從囊中取出一隻精巧的鼻煙壺,只有寸許高,手指粗細,遞給馬龍驤道:「你把它帶好,這是內三堂谷香主所賜。原說是因為此次我們所辦的事,勢在必成,倘有掣肘就要借重此葯之力。龍驤,本幫十大幫規你是知道的。本幫中不論是哪等人,只要有援引就能入幫;只對於下五門的貪花好色之徒,絕不許引進,更不準使用這下五門慣用它作惡的蒙葯。此葯谷香主得自綠林敗類之手,一向存儲,絕未一用。如今因為關係太大,龍頭幫主立誓除此惡人,谷香主恐怕再叫本幫這敗類逃出手去,臨行才把這蒙葯裝了這麼一點交給我,諄囑我好好收藏,但分能不用還是不動它為是。現在一定得用這葯了。你把這葯拿去,親自交給那個安樁的弟兄,告訴好了用法,千萬別往酒萊面飯里合。對手是江湖道上的高手,稍露形跡,就容易被他識破,只有下在茶水裡不容易看出來。他只要把對手蒙倒,就算大功一件,別的事可不許他多管。我們早完事自行趕到店裡動手,若是回來稍晚,叫他到乾河甸報信,夜間我們必派船到碼頭附近守候。你此時駕快船趕到乾河甸速去速回,毋得延誤!」

馬龍驤諾諾連聲答應著,急駕一隻小快船,兩個壯健的水手盪槳,如飛趕奔乾河甸。

自己不敢徑往店中,令手下弟兄到店裡把宋二叫出來。

馬龍驤把蒙葯交給他,叫他謹慎行事,宋二一口應承絕不會誤事。

馬龍驤仍然翻回沙河分舵。

這往返一折騰,已是黃昏之後。

見過師叔魏振邦、刑堂舵主胡燦等,在船上用過晚飯。

胡舵主向馬龍驤道:「你預備兩艘快船、香蠟燭台全份。我們原坐的兩艘船,在我們起身後就駛到乾河甸水碼頭附近守候。你這舵上的船,囑咐他們不要在船上插香陣、置信號炮,不要露出是幫里的船來。水手全要眼明手快的,免得黑夜行船,出錯誤事。」

馬龍驤這時仍然不敢問船奔哪裡,一會工夫全預備好了。

胡舵主吩咐原船水手,把這兩隻船駛到乾河甸汝河碼頭等侯。

這一行是六人,胡舵主他們七人中有兩位沒回來,大家分坐兩隻快船。

除了現預備的香燭五供外,梁舵主並挾著一個很沉的衣包。

馬龍驤雖覺他這包裹扎眼,只是他們這班人全是陰沉著面色默然無語。

馬龍驤隨在師叔身旁,多一句話不敢說。

還是船到河岔子,水手們進來請示,船奔哪裡?

胡燦胡舵主道:「趕到伏牛山下,七星盪停船。」

水手答應著,運槳如飛的往西南的河岔子駛去。

細雨簌簌的下著,陰雲如墨,星斗無光。

仗著這一帶是荒曠的一段水路,沒有什麼船隻停泊,水手們更是熟手,只聽一片嘩啦嘩啦木槳撥水的聲音,衝破了死寂寂的雨夜。

這沙河舵主馬龍驤,不時向前面張望,只是任什麼看不見,漸漸離那七星盪近了。

馬龍驤驀的想起,自己到過這地方,這裡是個又荒僻又小的一個鎮甸,這裡除了幾十家漁戶,就是伏牛山礦場里的工人把頭們住著,地方雖小,卻有六、七家子暗娼,—個寶局,全是極好的買賣。

因為漁行販魚的老客和礦山上的工人把頭們,賺多了錢想法子找樂,這裡遂有地痞誣賴幹些不法的買賣,榨取這班無家無室的血汗錢。

故此這裡常因爭風賭錢凶毆。

象這種野蠻之地,安善良民誰肯在這住,這裡竟形成一個沒王法的所在。

馬龍驤暗暗驚異,這一定是這惡人竟隱匿到這裡。

眨眼間,胡舵主竟令水手在離七星盪遠有一箭地的—個山坡靠船攏岸。

這裡十分隱僻,遂令大家悄悄下船,冒著細雨,各自攜著兵刃,以及預備的應用物件隨著這位胡舵主走上崎嶇的山路。

涼風陣陣,細雨淋淋,這段路十分難走。

約莫往上走了半里地光景,陡然前面閃出一座孤伶伶的古剎,在黑暗中也看不真切。

來到切近,突從裡面閃出一人,一行人中,頭兩個是岳陽三鳥唐鶴籌、陸鳳洲兩人。

緊走了兩步,向廟中出來的人遞了暗號。

廟中正是奉派留守七星盪卧底的穿雲燕子劉崇。

胡舵主等全到了近前,胡舵主向守山神廟的劉崇問道:「劉老三,你回來了,怎麼樣?」

劉崇道:「事很順手,那私娼小青蛇焦雪娥母女一口應承,這事交給她娘兒兩個,絕不致辦砸了。只囑咐我們務必多安置人,只要小青蛇一遞暗號,立刻就得動手;可千萬別緩手,她們一家子的命全交給咱們了。倘若被他把酒醒了,他那種心黑手辣的情形,恐怕她全家也逃不出手來。」

劉崇一邊說著,把眾人全領進來。

馬龍驤走進廟門,這才看出,敢情是一座山神廟,裡面土蔽塵封,不辨神像面目,只有那張神案,尚算這廟中較完整的東西。

東牆靠前面的角上,已坍塌了一片。

神案上什麼也沒有,只有一隻牛油燭,用一根木扦子插在神案上裂縫子上,蠟油流到神案上積了一堆。

足見這穿雲燕子劉崇的工夫不小了。

魏振邦遂吩咐馬龍驤趕緊把帶來的香燭五牲全擺在神案上,把一對紅燭插在蠟台上,一束料香放在香爐旁。

那胡舵主令岳陽三鳥陸風洲把帶來本幫開山祖師神位取出來,放在桌案上,由這位胡舵主親自站在神龕前。

可是究竟是供的什麼神道?

因為這張書寫的神位,外面尚有一層紅紙罩著,無從辨認。

胡舵主把神位安好,向魏振邦低聲私語了一陣,隨即向馬龍驤吩咐道:「你在此守護神堂。你要知今夜是我鳳尾幫正門規的時候,你要緊守我鳳尾幫的大戒,不得擅自行動。」

隨即帶領一干門下,出了山神廟徑奔七星盪。

這馬龍驤守著這土蔽塵封的山神廟,自己自入幫以來,只有立壇受訓,稍見過幫中的儀式。

可是本幫究竟祀奉什麼佛祖?

依然不知。

此時本可乘機偷窺,只是那刑堂胡舵主狡詐無情,他叫我守護神壇,難免暗中令他親信監視我,這倒不可不防。

自己打定主意,不多言不多事,只按兵刃守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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