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三個傀儡

事情公開發表的第二天,大川和下田到紀久傳播訪談四葉綠。

「什麼事?」

因為查訪冬本的事情,已經和刑警們面熟,業務經理風見帶著睏倦的表情問道。這種行業當然不希望刑警們圍繞在他們身邊。

「我想見見四葉綠小姐。」大川刑警盡量採取低姿態。

「她本人因為發生這種不幸事件,已經神經錯亂,精神狀態還沒有恢複正常。」風見似乎儘可能不想讓刑警見到四葉綠。他雖然沒有冬本那種尖銳性,但溫和的態度中可以感覺到有一種靱性,也不是一位簡單的人物。

他是一個把大膽的衣服隨隨便便穿在身上——這種衣服如果穿在刑警身上根本不像樣——面帶微笑,眼底露出冷漠眼光的人。

「哦?聽說答應新聞記者採訪了呀!」下田刑警立刻反擊。無意中聽到的消息,正好擊中對方的弱點。風見似乎一下子答不上話,只好在不情願之下讓步。

「希望盡量在短時間之內結束。」

即使風見不讓步,也可以堅持這是偵查工作必須的,但最好能在和平的氣氛中達成目的。

由風見領著走進客廳的四葉綠,聽說刑警來訪,已經顯露出驚慌的樣子。化妝是演藝人員的本錢,她濃妝艷抹,但給人的感覺卻是還沒有完全成熟,就到了成人的世界。

看樣子歌不會唱得太好。刑警的印象,在四葉綠開口說話之後,證實無誤。說話時就像大舌頭一樣,不論問什麼,都得不到完整的回答。

每一次都要先看風見的表情,說出的話又是答非所問。開始時,似乎是在看風見的臉色,但又似乎並不完全如此,好像是根據自己的判斷,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樣子。

她的字彙缺乏,已經到了相當可怕的程度。

「這一次你受到很大的困擾,對你來說,也許是件不願回憶的事情,但為了協助調查,請和我們合作。」大川溫和的說。「你怎麼會被帶進冬本經理的房間?你不覺得深更半夜在旅館的房間,和男人單獨在一起會有危險?」

「因為我完全相信經理不會做出耶種事。他邀我去看他的房間,我不該隨便跟去的。」

「他是怎麼讓你服下安眠藥的?」

「大概是在旅館的酒吧喝雞尾酒時,加了安眠藥進去。」

「幾點鐘左右被帶進房間?」

「大概……凌晨一點鐘左右吧。」四葉綠不停看著風見的表情。

風見帶四葉綠來了以後,就一直坐著沒離開。大概是怕留下四葉綠一個人,不知道會說出什麼話,所以不放心離開吧。但有這層顧慮,也可以視為和這次事件有某種關聯。

四葉綠髮言以後,風見的表情也有參考的價值,所以刑警並沒有讓他離開。

「在這之前是在酒吧喝酒嗎?」四葉綠點點頭,好像很心不甘、情不願。

「這就怪了!」這一次是下田刑警開口:「問過旅館的酒保,他說那一天都沒看到冬本。」

「這是,那是因為……」

當四葉綠無法回答的時候,風見立刻出來支援。

「大概和前廳的啤酒屋弄錯了。那兒的櫃檯也可以調雞尾酒,以自助方式取回的時候,在路上下的葯,對不對?」

四葉綠急急忙忙點頭。

「可是根據管理客房的人說,冬本那一天晚上十一點左右回到房間里,就再也沒有出來。」下田根本看都不看風見一眼,繼續追問四葉綠。這是以態度表明不是和風見說話。

「我……我……」四葉綠答不上來。

「他晚上十一點回到房裡,而你凌晨一點鐘左右去找他,這麼說來,去找他是你自己的意思啰?」

「冬本經理進到房間以後又出來、很可能是客房服務生只看到他進去,卻沒看到他出來的情形。客房的服務生還有其他的工作,而且一層樓有很多房間,沒有辦法一直監視一個房間。」風見似乎把客房的服務生當成警方的線民。

「那麼,這件事姑且當成這個樣子吧。當你被帶進房間以後,周刊的記者又是怎麼進到房間里的呢?被揭穿的照片都是在房間里照的,好像打開房門邀請他們進來拍照一樣。」

「是冬本經理沒有把門關好。因為是自動門,沒有關好就無法上鎖。」

「我們是問四葉綠小姐話,但是風見先生知道的好像比她更詳細。」下田這才轉過頭來,以諷刺的口吻對風見說。

「我也經常住在那家旅館,聽以我想大概是這樣。」風見的口氣也有點慌亂。

「那天你好像也住在同一家旅館。」

「京急旅館是本社的人經常住的地方。」

「為什麼沒有阻止雜誌刊登這則消息?以紀久傳播的力量應該可以做到。」

「我的力量沒那麼大,而周刊的力量也沒有減弱,如果弄得不好,會反咬一口,說我們妨礙自由。」

「是言論自由嗎?可是那一篇報導再怎麼看,都是惡意攻擊,甚至侵犯了隱私權,甚至構成毀謗。而且那家雜誌社和你們是同一系統吧?」

「雖然是同一系統,但編輯是獨立的。況且報道的也是事實,並未毀謗名譽。」

即使報導事實,但並非以大眾利益為目的,還是會構成毀謗名譽。只是四葉綠的申訴若是真的,冬本的行為便構成犯罪,這時候會產生微妙的法律問題。

可是在這裡和風見爭論法律問題,一點用處也沒有,以後問的問題都得不到有用的回答,只是刑警們在來這裡之前,為了基本資料詢問旅館人員,所得到的答案和四葉綠(主要由風見代答)的供詞,有很大的差異。

「那是一場雙簧。」

從紀久傳播回來的途中,大川這麼說道。從這裡到涉谷車站,必須從宮益坡走下去。從涉谷往世田谷方面望去,景色非常好。雖然還不及新宿,但這幾年來涉谷的變化也非常顯著。

從宮益坡開始,拆掉都電的鐵軌。大街兩側高樓大廈林立,也有很多新大廈、公寓。從「谷底」開始,呈三層立體交叉的涉谷車站上空,聳立著東急百貨公司。奇怪的幾何形狀的鋼筋,使人感受到都市的力感。

據說,從南方有高氣壓接近,所以十二月中旬,令人感到猶如春天四月。刑警們對這種氣候的變化,似乎一點感覺也沒有。

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裡,弓著背走路。腦海里想的,全部都集中在如何突破嫌犯的不在場證明。

在眾多刑警中,不少人有到各地查訪時,差一點被汽車撞死的經驗。因為一心一意只想到追查犯人,忘了看紅綠燈,或沒注意到路上的車輛。

剛才大川自言自語說那是「雙簧」時,眼睛雖然看著前方,但前方涉谷的都市景觀,根本沒有進入他眼裡。幸虧走在人行道上,如果在沒有人行道的地方,真如同處在最危險的狀態下。

「是的,而且是風見演的戲。事情發生時,他在同一家旅館,而且房間離冬本的房間很近,如果是巧合,未免也太巧合了。」下田接著大川的話說下去,但他也正處在同樣的狀態。他靠著外側走路,應該更危險才是。

「四葉綠完全是個傀儡。事先讓她服下安眠藥,睡著以後再攥進冬本房裡。當兩個人開始擁抱時,事先約好的攝影師就進去拍照。如果造成四葉綠被強姦的態勢,就不必考慮冬本對毀謗名譽之罪反擊。不管是什麼情形,冬本為什麼不出面解釋呢?這就是冬本的個性吧!風見連這一點都算準了。」

「不,算準的可能是美村紀久子。女人是最殘酷的。」

「既然想用這種方法排除冬本,她一定會認為我們對冬本非常懷疑。」

「還不至於加此。不過紀久傳播內部的人大概都認為是冬本乾的吧。」

「明知冬本會這麼干,巧妙的加以誘導,當他做完對紀久傳播有利的事情之後,立刻將他除掉,真是殘酷到極點。說不定還是她唆使殺人的呢?」

「這就不一定了,也許暗示過,如果是唆使,想除掉冬本就沒有容易了。」

「總之,現在的先決條件是突破冬本的不在場證明。」

「沒錯!」

兩人到了涉谷車站,到達這裡時,百貨公司看起來更聳入雲霄了,在他們看來,就好像冬本的不在場證明聳立在眼前。

對冬本而言,嫌疑越來越濃厚,可是他的不在場證明卻絲毫沒有動搖。在專案小組為了突破他的不在場證明,盡了一切努力之後,下了一個結論。

調查會議中,石原警部發言。

「不管從那一個角度來考慮,迴音一六六號上的乘客想殺死閃光六十六號上的乘客是不可能的。冬本的不在場證明,完全在於迴音一六六號上打的第一通電話。第二通電話服務員已經肯定是冬本本人,所以問題在於第一通電話。根據大川刑警的看法,再度查訪迴音一六六號上的服務員,第一次的印象也很模糊不清。因為第二次的印象很強烈,即判定第一次也是,而我們也很疏忽的相信了。可是服務員並沒有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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